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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元薦傳


  丁元薦,字長孺,長興人。父應詔,江西僉事。元薦舉萬曆十四年進士。請告歸。家居八年,始謁選為中書舍人。甫期月,上封事萬言,極陳時弊。言今日事勢可寒心者三:饑民思亂也,武備積弛也,日本封貢也。可浩歎者七:征斂苛急也,賞罰不明也,忠賢廢錮也,輔臣妒嫉也,議論滋多也,士習敗壞也,褒功恤忠未備也。坐視而不可救藥者二,則紀綱、人心也。其所言輔臣,專斥首輔王錫爵,元薦座主也。

  二十七年京察。元薦家居,坐浮躁論調。閱十有二年,起廣東按察司經歷,移禮部主事。甫抵官,值京察事竣,尚書孫丕揚力清邪黨,反為其黨所攻。副都禦史許弘綱故共掌察,見群小橫甚,畏之,累疏請竣察典,語頗示異。群小藉以攻丕揚。察疏猶未下,人情杌隉,慮事中變,然無敢言者。元薦乃上言弘綱持議不宜前卻,並盡發諸人隱狀。党人惡之,交章論劾無虛日。元薦複再疏辨晰,竟不安其身而去。其後邪黨愈熾,正人屏斥殆盡,至有以「《六經》亂天下」語入鄉試策問者。元薦家居不勝憤,複馳疏闕下,極詆亂政之叛高皇、邪說之叛孔子者。疏雖不報,黨人益惡之。四十五年京察,遂複以不謹削籍。天啟初,大起遺佚。元薦格於例,獨不召。至四年,廷臣交訟其冤,起刑部檢校,曆尚寶少卿。明年,朝事大變,複削其籍。

  元薦初學于許孚遠,已,從顧憲成遊。慷慨負氣,遇事奮前,屢躓無少挫。通籍四十年,前後服官不滿一載。同郡沈淮召入閣,邀一見,謝不往。嘗過高攀龍,請與交歡,辭曰:「吾老矣,不能涉嫌要津。」遽別去。當東林、浙黨之分,浙黨所彈射東林者,李三才之次,則元薦與於玉立。

  玉立,字中甫,金壇人。萬曆十一年進士。除刑部主事,進員外郎。二十年七月,疏陳時政闕失,言:「陛下寵倖貴妃,宴逸無度。恣行威怒,鞭笞群下,宮人奄豎無辜死者千人。夫人懷必死之心,而使處肘腋房闥間,倘因利乘便,甘心一逞,可不寒心!田義本一奸豎,陛下寵信不疑。邇者奏牘或下或留,推舉或用或否,道路籍籍,鹹謂義簸弄其間。蓋義以陛下為城社,而外廷之憸邪又以義為城社。党合謀連,其禍難量。且陛下一惑于嬖幸,而數年以來,問安視膳,郊廟朝講,一切不行。至邊烽四起,禍亂成形,猶不足以動憂危之情,奪晏安之習。是君身之不修,未有甚於今日者矣。夫宮庭震驚,而陛下若罔聞,何以解兩宮之憂?深拱禁中,開夤緣之隙,致邪孽侵權,而陛下未察其奸,何以杜旁落之漸?萬國欽輩未嘗忤主,而終於禁錮,何以勵骨鯁之臣?上下隔越,國議、軍機無由參斷,而陛下稱旨下令,終不出閨闥之間,何以盡大臣之謀?忠良多擯,邪佞得名,何以作群臣之氣?遠近之民,皆疑至尊日求般樂,不顧百姓塗炭,何以系天下之心?」因力言李如松、麻貴不可為大將,鄭洛不當再起,石星不堪為本兵。疏入,不報。

  尋進郎中,謝病歸。久之,起故官。康丕揚輩欲以妖書陷郭正域,玉立獨左右之。會有言醫人沈令譽實為妖書者,搜其篋,得玉立與吏部郎中王士騏書,中及其起官事。帝方下吏部按問,而玉立遽疏辨。帝怒,褫其官。

  玉立倜儻好事。海內建言廢錮諸臣,咸以東林為歸。玉立與通聲氣,東林名益盛。而攻東林者,率謂玉立遙制朝權,以是詬病東林。玉立居家久之,數被推薦。三十七年,稍起光祿丞,辭不赴。言者猶齮齕不已,禦史馬孟禎抗章直之,帝皆不省。又三年,以光祿少卿召,終不出。天啟初,錄先朝罪譴諸臣,玉立已前卒,贈尚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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