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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士晉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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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士晉,字武莪,宜興人。父其孝,得士晉晚。族子利其資,結黨致之死。繼母吳氏匿士晉外家。讀書稍懈,母輒示以父血衣。士晉感厲,與人言,未嘗有笑容。萬曆二十六年舉進士。持血衣訴之官,罪人皆抵法。初授寧波推官,擢工科給事中。首疏請通章奏、緩聚斂。俄言:「袞職有闕,廷臣言雖逆耳,每荷優容。獨論及輔臣,必欲借主威以洩憤。是陛下負拒諫之名,輔臣收固寵之實,天下所以積憤輔臣而不能平也。如孫幰、郭子章、戴耀、沈子木,宜舍不舍,公論乖違,輔臣賡安得不任其咎?」無何,劾左都督王之楨久掌錦衣,為內閣爪牙,中樞心腹。又劾大學士王錫爵逢君賊善,召命宜停;戶部尚書趙世卿誤國,無大臣體。已,複言:「朝端大政,宜及今早行者,在放輔臣以清政地,罷大臣被論者以伸公議。斥王之楨以絕禍源,釋卞孔時、王邦才等以蘇冤獄。」 初,皇長孫生,有詔起廢,列上二百餘人。閱三年,止用顧憲成等四人。士晉請大起廢籍。瑞王將婚,詔典禮視福王,費當十九萬。初,帝弟潞王婚費不及其半,士晉請視潞王。帝將崇奉太后,詔建靈應宮,士晉以非禮力爭,且曰:「聖母所注念者東宮出講,諸王早婚,與遺賢之登進也,乃諸臣屢請不應。而不時內降者,非中貴之營求,即鬼神之香火,何也?」帝皆不省。 未幾,有張差梃擊之事。王之寀鉤得差供,帝遷延不決,士晉三上疏趣之。當是時,變起非常,中外鹹疑謀出鄭國泰,然無敢直犯其鋒者。郎中陸大受稍及之,國泰大懼,急出揭自明,人言益籍籍。士晉乃抗疏曰: 陛下與東宮,情親父子,勢共安危,豈有禍逼蕭牆,不少動念者?候命逾期,旁疑轉棘。竊詳大受之疏,未嘗實指國泰主謀,何張皇自疑乃爾?因其自疑,人益不能無疑,然人之疑國泰,不自今日始也。陛下試問國泰,三王之議何由起?《閨范》之序何由進?妖書之毒何由構?此基禍之疑也。孟養浩等何由杖?戴士衡等何由戍?王德完等何由錮?此挑激之疑也。南宗順,刑餘也,而陰募死士千人,謂何?順義王,外寇也,而各宮門守以重兵,謂何?王曰乾,逆徒也,而疏中先有龐保、劉成名姓,謂何?此不軌之疑也。三者積疑至今日,忽有張差一事,正與往者舉措相符,安得令人不疑!且今日之疑國泰,又非張差一事已也。恐騎虎難下,駭鹿走險,一擊不效,別有陰謀。陛下不急護東宮,則東宮為孤注。萬一東宮失護,而陛下又轉為孤注矣。 國泰欲釋人疑,惟明告貴妃,力求陛下速執保、成下吏。如果國泰主謀,是乾坤之大逆,九廟之罪人,非但貴妃不能庇,即陛下亦不能庇也。借劍尚方,請自臣始。或別有主謀,無與國泰事,請令國泰自任,凡皇太子、皇長孫起居悉屬國泰保護,稍有疏虞,罪即坐之,則臣與在廷諸臣亦願陛下保全國泰身,無替恩禮。若國泰畏有連引,預熒惑聖聰,久稽廷訊,或潛散黨與,俾之遠逃,或陰斃張差,以冀滅口,則罪愈不容誅矣。惟聖明裁察。 疏入,帝大怒,欲罪之,念事已有跡,恐益致人言。而吏部先以士晉為東林黨,擬出為浙江僉事,候命三年未下。至是,帝急簡部疏,命如前擬。吏部言闕官已補,請改命。帝不許,命調前補者。吏部又以士晉積資已深,秩當參議。帝怒,切責尚書,奪郎中以下俸。士晉之官四年,移廣西參議。光宗立,擢尚寶少卿,遷太僕。 天啟二年,以右僉都禦史巡撫廣西。安南入犯,督將吏屢擊卻之。四年,擢兵部右侍郎,總督兩廣軍務,兼巡撫廣東。明年四月,魏忠賢大熾,爭梃擊者率獲罪。禦史田景新希旨,誣叛臣安邦彥賄士晉十萬金,阻援兵。遂除士晉名,征賄助餉。士晉憤鬱而卒。有司征贓急,家人但輸數百金,產已罄。會莊烈帝立,獲免,複官賜恤。 陸大受,字凝遠,武進人。萬曆三十五年進士。授行人,屢遷戶部郎中。福王將之國,詔賜莊田四萬頃。大受請大減田額,因劾鄭國泰驕恣亂法狀,疏留中。王之寀發張差事,大受抗疏言:「青宮何地,張差何人,敢白晝持梃,直犯儲蹕,此乾坤何等時耶!業承一內官,何以不知其名?業承一大第,何以不知其所?彼三老、三太互相表裡,而霸州武舉高順寧者,今皆匿於何地?奈何不嚴竟而速斷耶?」戶部主事蒲州張庭者,大受同年生也,亦上言:「奸人突入大內,狙擊青宮,陛下宜何如震怒,立窮主謀。乃廷臣交章,一無批答,何也?君側藏奸,上下蒙蔽,皆由陛下精神偏注,皇太子召見甚稀,而前此冊立、選婚及近時東宮出講、郭妃卜葬諸事,陛下皆弗勝遲回,強而後可。彼宦寺者安得不妄生測度,陰蓄不逞,以僥倖于萬一哉!」皆不報。大受尋出為撫州知府,以清潔著聞。居二年,徐紹吉、韓浚以京察奪其官。庭再遷郎中,被齮齕。引退,抑鬱以死。 又有聞喜李俸者,為刑部郎中。當諸司會鞫時,張差語涉逆謀,郎中胡士相等相顧不敢錄。俸力爭,乃得入獄詞,遂為鄭氏黨所惡。及遷鳳翔知府,諸党人以言懾之,竟不敢之任。後複中以京察,卒於家。 天啟初,禦史張慎言、方震孺、魏光緒、楊新期交章訟三人冤。乃贈庭、俸光祿寺少卿,大受起補韶州。已,都禦史高攀龍請加庭、俸蔭諡,不果。大受未幾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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