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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儀志六(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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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元年三月,禮儀使上言:「東都太廟闕木主,請造以祔。」初,武后於東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廟。至中宗已後,兩京太廟,四時並饗。至德亂後,木主多亡缺未祔。於是議者紛然,而大旨有三:其一曰,必存其廟,遍立群主,時饗之。其二曰,建廟立主,存而不祭,若皇輿時巡,則就饗焉。其三曰,存其廟,瘞其主,駕或東幸,則飾齋車奉京師群廟之主以往。議者皆不決而罷。 貞元十五年四月,膳部郎中歸崇敬上疏:「東都太廟,不合置木主。謹按典禮。虞主用桑,練主用栗,重作栗主,則埋桑主。所以神無二主,猶天無二日,土無二王也。今東都太廟,是則天皇後所建,以置武氏木主。中宗去其主而存其廟,蓋將以備行幸遷都之所也。且殷人屢遷,前八後五,前後遷都一十三度,不可每都而別立神主也。議者或雲:『東都神主,已曾虔奉而禮之,豈可以一朝廢之乎?』且虞祭則立桑主而虔祀,練祭則立栗主而埋桑主,豈桑主不曾虔祀,而乃埋之?又所闕之主,不可更作,作之不時,非禮也。」 長慶元年二月,分司官庫部員外郎李渤奏:「太微宮神主,請歸祔太廟。」敕付東都留守鄭絪商量聞奏。絪奏雲:「臣謹詳三代典禮,上稽高祖、太宗之制度,未嘗有並建兩朝、並饗二主之禮。天授之際,祀典變革。中宗初復舊物,未暇詳考典章,遂於洛陽創宗廟。是行遷都之制,實非建國之儀。及西歸上都,因循未廢。德宗嗣統,墜典克修,東都九廟,不復告饗。謹按《禮記》,仲尼答曾子問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所以明二主之非禮也。陛下接千載之大統,揚累聖之耿光,憲章先王,垂法後嗣。況宗廟之禮,至尊至重,違經黷祀,時謂不欽。特望擇三代令典,守高祖、太宗之憲度,鑒神龍權宜之制,遵建中矯正之禮,依經復古,允屬聖明。伏以太微宮光皇帝三代、睿宗聖文孝武皇帝神主,參考經義,不合祔饗。至於遷置神主之禮,三代以降,經無明文。伏望委中書門下與公卿禮官質正詳定。」敕付所司。 太常博士王彥威等奏議曰: 謹按國初故事,無兩都並建宗廟、並行饗祭之禮。伏尋《周書》、《召誥》、《洛誥》之說,實有祭告豐廟、洛廟之文,是則周人兩都並建宗祧,至則告饗。然則兩都皆祭祖考,禮祀並興。自神龍復辟,中宗嗣位,廟既偕作,饗亦並行。天寶末,兩都傾陷,神主亡失。肅宗既復舊物,但建廟作主於上都。其東都神主,大曆中始於人間得之,遂寓於太微宮,不復祔饗。 臣等謹按經傳,王者之制,凡建居室,宗廟為先,廟必有主,主必在廟。是則立廟兩都,蓋行古之道,主必在廟,實依禮經。今謹參詳,理合升祔。謹按光皇帝是追王,高宗、中宗、睿宗是祧廟之主,其神主合藏於太廟從西第一夾室。景皇帝是始封不遷之祖,其神主合藏於太廟從西第一室。高祖、太宗、玄宗、肅宗、代宗是創業有功親廟之祖。伏准《江都集禮》:『正廟之主,藏於太室之中。』《禮記》:『君廟之主,有故則聚而藏諸祖廟。』伏以德宗之下,神主未作,代宗之上,後主先亡,若歸本室,有虛神主。事雖可據,理或未安。今高祖已下神主,併合藏于太祖之廟,依舊准故事不饗。如陛下肆覲東後,移幸洛陽,自非祧主,合歸本室。其餘闕主,又當特作,而祔饗時祭、禘、祫如儀。臣又按國家追王故事,太祖之上,又有德明、興聖、懿祖別廟。今光皇帝神主,即懿祖也。伏緣東都先無前件廟宇,光皇帝神主今請權祔於太廟夾室,居元皇帝之上。如駕在東都,即請准上都式營建別廟,作德明、興聖、獻祖神主,備禮升祔。又於太廟夾室奉迎光皇帝神主歸別廟第四室,禘、祫如儀。 或問曰:「禮,作栗主,瘞桑主。漢、魏並有瘞桑之議,大曆中亦瘞孝敬皇帝神主,今祔而不瘞,如之何?」答曰:「作主依神,理無可埋,漢魏瘞藏,事非允愜。孝敬尊非正統,廟廢而主獨存,從而瘞藏,為葉情理。」 又問:「古者巡狩,必載遷主,今東都主又祔於廟。」答曰:「古者師行以遷主,無則主命,自非遷祖之主,別無出廟之文。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則兩都宗廟,各宜有主。」 又問曰:「古者作主,必因虞、練,若主必歸祔,則室不可虛,則當補已亡之主,創當祔之主。禮經無說,如之何?」答曰:「虞、練作主,禮之正也。非時作主,事之權也。王者遭時為法,因事制宜,苟無其常,則思其變。如駕或東幸,廟仍虛主,即准肅宗廣德二年上都作主故事,特作闕主而祔。蓋主不可闕,故禮貴從宜,《春秋》之義,變而正之者。」臣伏思祖宗之主,神靈所憑,寓於太微,不入宗廟,據經複本,允屬聖明。 至是下尚書省集議,而郎吏所議,與彥威多同。丞郎則各執所見,或曰「神主合藏于太微宮;」或雲「併合埋瘞」;或雲「闕主當作」;或雲「輿駕東幸,即載上都神主而東」。鹹以意言,不本經據。竟以紛議不定,遂不舉行。 會昌五年八月,中書門下奏:「東都太廟九室神主,共二十六座,自祿山叛後,取太廟為軍營,神主棄於街巷,所司潛收聚,見在太微宮內新造小屋之內。其太廟屋室並在,可以修崇。大和中,太常博士議,以為東都不合置神主,車駕東幸,即載主而行。至今因循,尚未修建。望令尚書省集公卿及禮官、學官詳議。如不要更置,須有收藏去處。如合置,望以所拆大寺材木修建。既是宗室官居守,便望令充修東都太廟使,勾當修繕。」奉敕宜依。 六年三月,太常博士鄭路等奏:「東都太微宮神主二十座,去年二月二十九日禮院分析聞奏訖。伏奉今月七日敕,『此禮至重,須遵典故,宜令禮官、學官同議聞奏』者。臣今與學官等詳議訖,謹具分析如後:獻祖宣皇帝、宣莊皇后、懿祖光皇帝、光懿皇后、文德皇后、高宗天皇大帝、則天皇後、中宗大聖大昭孝皇帝、和思皇后、昭成皇后、孝敬皇帝、地敬哀皇后已前十二座,親盡迭毀,宜遷諸太廟,祔於興聖廟。禘祫之歲,乃一祭之。東都無興聖廟可祔,伏請且權藏於太廟夾室。未題神主十四座,前件神主既無題號之文,難伸祝告之禮。今與禮官等商量,伏請告遷之日,但瘞於舊太微宮內空閒之地。恭酌事理,庶協從宜。」制可。 太常博士段瑰等三十九人奏議曰: 禮之所立,本於誠敬;廟之所設,實在尊嚴。既曰薦誠,則宜統一。昔周之東西有廟,亦可征其所由。但緣卜洛之初,既須營建,又以遷都未決,因議兩留。酌其事情,匪務於廣,祭法明矣。 伏以東都太廟,廢已多時,若議增修,稍乖前訓。何者?東都始制寢廟於天后、中宗之朝,事出一時,非貞觀、開元之法,前後因循不廢者,亦踵鎬京之文也。《記》曰:「祭不欲數,數則煩。」天寶之中,兩京悉為寇陷,西都廟貌如故,東都因此散亡。是知九廟之靈,不欲歆其煩祀也。自建中不葺之後,彌曆歲年。今若廟貌惟新,即須室別有主。舊主雖在,大半合祧,必幾筵而存之,所謂宜祧不祧也。孔子曰,「當七廟五廟,無虛主也」,謂廟不得無主者也。舊主如有留去,新廟便合創添。謹按《左傳》雲:「祔練作主。」又戴聖雲:「虞而立幾筵。」如或過時成之,便是以凶幹吉。創添既不典,虛廟又非儀。考諸禮文,進退無守。 或曰「漢于郡國置宗廟凡百餘所,今止東西立廟,有何不安」者。當漢氏承秦焚燒之餘,不識典故,至於廟制,率意而行。比及元、成二帝之間,貢禹、韋玄成等繼出,果有正論,竟從毀除。足知漢初不本於禮經,又安可程法也?或曰「幾筵不得複設,廟寢何妨修營,侯車駕時巡,便合於所載之主」者。究其終始,又得以論之。昨者降敕參詳,本為欲收舊主,主既不立,廟何可施?假令行幸九州;一一皆立廟乎?愚以為廟不可修,主宜藏瘞,或就瘞於坎室,或瘞於兩階間,此乃百代常行不易之道也。 其年九月敕:「段瑰等詳議,東都不可立廟。李福等別狀,又有異同。國家制度,須合典禮,證據未一,則難建立。宜並令赴都省對議,須歸至當。」 工部尚書薛元賞等議: 伏以建中時,公卿奏請修建東都慶廟,當時之議,大旨有三:其一曰,必存其廟,備立其主,時饗之日,以他官攝行。二曰,建廟立主,存而不祭,皇輿時巡,則就饗焉。三曰,存其廟,一瘞其主。臣等立其三議,參酌禮經,理宜存廟,不合置主。 謹按《禮祭義》曰:「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禮記》雲:「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是知王者建邦設都,必先宗廟、社稷。況周武受命,始都于豐,成王相宅,又卜於洛,烝祭歲於新邑,冊周公於太室。故《書》曰:「戊辰,王在新邑,烝祭歲。王入太室祼。」成王厥後複立于豐,雖成洛邑,未嘗久處。逮于平王,始定東遷。則周之豐、鎬,皆有宗廟明矣。又按,曾子問「廟有二主」,夫子對以「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者。昔齊桓公作二主,夫子譏之,以為偽主。是知二主不可並設,亦明矣。夫聖王建社以厚本,立廟以尊祖,所以京邑必有宗社。今國家定周、秦之兩地,為東西之兩宅,辟九衢而立宮闕,設百司而嚴拱衛,取法玄象,號為京師。既嚴帝宅,難虛神位,若無宗廟,何謂皇都?然依人者神,在誠者祀,誠非外至,必由中出,理合親敬,用交神明。位宜存於兩都,廟可偕立;誠難專於二祭,主不並設。 或以《禮》雲「七廟五廟無虛主」,是謂不可無主。所以天子巡狩,亦有所尊,尚飾齋車,載遷主以行。今若修廟瘞主,同東都太廟,九室皆虛,既違於經,須征其說。臣複探賾禮意,因得盡而論之。所雲「七廟五廟無虛主」,是謂見饗之廟不可虛也。今之兩都,雖各有廟,禘祫饗獻,斯皆親奉於上京,神主幾筵,不可虛陳於東廟。且《禮》雲:「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昔漢韋玄成議廢郡國祀,亦曰:「立廟京師,躬親承事,四海之內,各以其職來祭。」人情禮意,如此較然。二室既不並居,二廟豈可偕祔?但所都之國,見饗之廟,既無虛室,則葉通經議者,又欲置主不饗,以俟巡幸。昔魯作僖公之主,不于虞、練之時,《春秋》書而譏之。合祔之主,作非其時,尚為所譏。今若置不合祔之主,不因時而作,違經越禮,莫甚於此。豈有九室合饗之主,而有置而不饗之文?兩廟始創于周公,二主獲譏于夫子。自古製作,皆范周孔,舊典猶在,足可明征。臣所以言東都廟則合存,主不合置。今將修建廟宇,誠不虧於典禮。其見在太微宮中六主,請待東都建修太廟畢,具禮迎置於西夾室,閟而不饗,式彰陛下嚴祀之敬,以明聖朝尊祖之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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