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上頁 下頁 |
哲宗逐小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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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八年五月戊午,通議大夫、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確守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通議大夫、知樞密院事韓縝守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殿中侍御史黃降言:「縝不堪大用,乞罷之。」不報。通議大夫、門下侍郎章惇知樞密院,資政殿學士、通議大夫司馬光為門下侍郎。 十月丁亥,監察禦史王岩叟言:「風聞章惇於簾前問陛下御批除諫官事,曲折再三,語涉輕侮。外庭傳聞,眾所共憤。謹按:差除諫官,自屬二省,無所預於密院。而惇不循所守,越職肆言,乃敢如比。況陛下所除數人,皆是天下公議,從來願得以為諫官、禦史之人。惇為大臣,既不薦賢以助國,見陛下用賢,又從而忌嫉之,沮抑之。臣不知惇何心以事陛下?乞行顯黜,以嚴臣職,以重主威。」左正言朱光庭言:「蔡確先帝簡拔,位至宰相。送終之際,殊不盡恭。靈駕發引在道,確為大禮使,當與扈從。臣僚先後徐行,常以妥安神靈為慮,而確不務此,每靈駕行,輒先馳去數十裡之遠,以自便安,而靈駕一行在後,略不顧省。為臣不恭,莫甚於此。」又言章惇欺罔肆辨,韓縝挾邪冒寵。章數上,其言甚切。 此據新傳附見,當求章惇事編入。 初,蔡確與章惇、邢恕等共謀誣罔太皇太后,自謂有定策功。韓縝懷不平。及確為山陵使,縝乃於簾前具呈確等奸狀,由是東朝與外朝備知之。及確使還,欲以屬官高遵惠為待制、張璡為郎官、韓宗文為館職,太皇太后以問縝,縝曰:「遵惠,太皇太后族人;璡,中書侍郎璪之弟;宗文,臣之姪,賞擢非次。傳聞中外,則是君臣各私其親,何以示天下?」然遵惠等卒用故事推恩。 此據韓縝新傳,不知得之何書。邵伯溫《辨誣》雲:「素不平蔡確、章惇用邢恕奸謀誣罔太母,遂簾前具呈之,太皇太后與外庭方知其詳。新傳或據此也。確初為山陵使,劉摯劾其不恭,第一章也。山陵畢事,確還朝不退,言者踵至,蓋十一月間,其發端則自摯始。外庭既知確邪謀,而不敢正言之,不知何故?確先罷,縝尚少留,當緣發確等奸狀,故東朝以為忠耳。」更須考詳之。 十一月丁巳,侍御史劉摯言:「伏見知樞密院事章惇,資性佻薄,素無行檢,廟堂議政,無大臣之體,專以狂橫輕肆,作俳謔之語,以陵侮同列,誇示左右。其語播於都下,散及四遠,傳以為笑。比來聖旨增損政令,未盡善者,惇則必出異意,沮持其事。方宋用臣驕橫不法,惇在政府而與之厚善,納其所遺酒醪。雖更恩宥,臣以謂大臣不廉,犯大義之責,不當如小臣論赦令前後也。伏請聖斷罷惇政事,以允公論。」監察禦史王岩叟言:「臣竊聞昨來執政大臣初議太皇太后陛下垂簾之日,門下侍郎章惇嘗對眾肆言曰:『待與此禮數。』臣子聞之,無貴賤、無賢愚,莫不變顏失聲,一意共怒。臣請以大不恭論,乞付有司,治正惇罪。」 十二月丙寅,侍御史劉摯言:「宰臣蔡確驕慢,臣曾具彈奏,自後不聞施行,臣未敢再有申列者,以為蔡確奉使回,必須引咎自劾,閤門待罪。既而還朝,略無忌憚,安倨自處,以為當然。伏望聖慈深以天下為意,無或容養奸惡,旱賜睿斷,罷確政事,以明國憲,以安中外。」壬申,侍御史劉摯等言:「臣近言蔡確既為山陵使回,自合依故事堅請去位,不當貪權顧寵,不恤公議,傲然安處,無廉恥之節,敗陛下風俗,壞陛下典章。伏望陛下出臣前後章疏付三省施行,早罷確政柄,使天下知朝廷不抑忠言,不沮公議,不容奸臣敗風俗、壞典章,而扶持天下之名節,以勵事君者,則臣等雖死無恨。」侍御史劉摯言:「臣近再具狀,論蔡確違敕廢禮,驕慢不恭,無大臣進退之節,乞賜聖斷,罷其職位。未蒙施行。確之回自裕陵,即使其門下之人揚言於眾曰:『確有定策功,嗣皇之所倚賴,不可一日去上左右。』恭惟皇帝陛下乃先帝之正嗣,祖宗之所傳次,太皇太后陛下之所眷命,而四海之所以歸戴也。確等輩奉承詔命而已,何策之定哉?昨者確等覃恩轉官,學士草制,獨于確詞中雲:『獨高定策之功。』命下之日,識者皆知其過,而確遂當之。今乃誇眾以自名,貪冒欺罔,謂今日天下,必待己而後安。輕視朝廷,無辭遜去位之意,罪莫大焉。伏望聖慈深察,早賜睿斷,罷確職任,以慰安中外。」 十二月丙子,侍御史劉摯言:「臣近者累具封章,論奏宰相蔡確,乞行罷黜。未蒙指揮施行,須至再陳列。臣今且舉大者一事試言之:夫百官差除,從祖宗以來,中書、門下省同共進擬,所以合用眾論。自壬戌官制改更,三省分治之後,其事盡歸中書。是時蔡確為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權既偏重,進退人物,隨意在手,門下、尚書省,省察奉行而已。天下莫不知其非,而但以確在此位,畏之者不敢言,附之者不肯言,故三省不得而合也。及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臨禦之日,禦史台、禮部、閤門同定垂簾儀制,其時眾論欲因此合三省班次,以事正其事者。或恐忤確之意,乃言官制不可轍改,遂且如故。無何,適會王珪薨謝,執政遞遷,確以左僕射進兼門下侍郎,以謂去中書之任,則無差除之權,不便也,即時陰令禦史中丞王履上言,以為請朝廷從之,於是差除方歸三省合班取旨矣。三省合班取旨差除誠是也,乃所謂公道也,乃所謂善政也。然以確在中書貪權之故,朝廷之公道善政,不得行者凡三年。設使王珪不死,確不遷門下,則此事未必容改,非止三年而已也。明附確者,亦未必肯以為言也。上下之情,以利相視,以私自成,至於如此,無以達於聖聽,豈不可為歎息也哉?」 元祐元年正月辛醜,右正言朱光庭奏疏:「臣伏見自冬涉春,時雪未降。倘歲一不稔,則民將何賴?當睿明之在禦,方責任於輔臣。若不判白忠邪,何以召迎和氣?竊以蔡確之不恭,章惇之不忠,韓縝之不恥,見於行事,已極著明,豈可尚容居位,以累聖政?臣雖已曾兩具論奏,至今未見施行。伏望陛下上觀天意,下察人情,任賢勿貳,去邪勿疑,自然天人協順,善詳來格,豐年之應,固未為晚。欲乞檢會臣前奏,早賜睿斷施行。」庚戌,御史大夫劉摯言:「臣近具狀,乞罷宰相蔡確,至今未蒙施行。緣臣備員禦史,以觸邪指佞為職。今宰臣奸險,有犯公義,臣若失職,誰敢言者?確之當去,其罪非一。公違陛下敕命,不赴神宗發引內宿,為大不恭,其當去者一也;山陵使回,明有歷代及國朝故事,而略不引罷,廢禮貪位,其當去者二也;皇帝陛下之立,乃天之所助,而太皇太后之德也。確輒自稱定策,貪天之功,其當去者三也;在中書二年,不將差除與三省合奏,及身遷門下,陰使言者申請,招權營私,其當去者四也;其弟犯法,蹇周輔承勘,兩次皆滅裂,平治其事,故今日周輔父子有罪,言路累有彈奏,而確力主之,不罷其任,屈公法,報私恩,其當去者五也。執政臣僚已經覃恩遷轉,無故又進一官,妄引嘉祐、治平不可用之故事欺謾聖聽,不顧廉恥,其當去者六也;章惇死黨相結,一柔一剛,一合一離,欲以消磨同列,牽制善政,內外皆知其術,其當去者七也;去年十月至今,並衍雨雪,驕陽肆虐,天下大旱,民情惶惶,定由確奸邪所召。況位居上相,正任其責,其當去者八也;確在熙甯、元豐間鍛煉冤獄,排逐善良,引薦奸偽,變更祖宗政令,誅求民財。確任言路、在司農、在執政,首尾身任其事。見法令未便,何嘗聞有一言論列裨補?惟是阿諛護持,以謀進用,及至今日,自見其非,乃稍稍語於人曰:『在當時,豈敢言也?』此確之意欲於今日固其名位,故反歸曲先帝,是可謂大不忠矣。事先帝不忠,則安肯盡忠于陛下也哉?此其罪惡尤大,其當去者九也;近者奉使山陵回,隨行屬官,故事自皆推恩,而確乃特薦高遵惠、張璡、韓宗文乞從優恩,上欲以悅聖意,旁欲以餌同列。陛下至今照其狡計,而議遂不行,中外聞之,莫不欣快。陛下觀此用心,則確之邪正,不難知也。此一事尤喧物論,而罪尤大者,其當去者十也。確之罪惡如此,群議沸騰。伏望聖慈深察事勢,以天下為念,早發聖斷,罷確職任,使之外補,以答天變,以召和氣,以慰公論,以新改元之政,天下幸甚!」 辛亥,左正言朱光庭言:「蔡確不恭而心私,章惇不忠而邪說,韓縝不恥而冒寵,是皆不足當大任,臣已累奏而備論之。願陛下留神省察,以幸天下。今夫內有青苗、免役、茶鹽等害未盡更張,外有邊防、疆埸之事未經處置。以臣觀之,是皆枝葉之害,未足為憂,惟其奸邪未去,實根本之大患。若根本之患除,則枝葉之害,何患不去哉?」監察禦史王岩叟奏:「臣近以大旱上章,乞早去大奸,以答天戒,指言蔡確、章惇相為朋比,以蔽天聰,虐下罔上,不忠之跡,著於兩朝。乞出臣前後章疏,集百官於朝會議,以決是非。今複累日未蒙施行。伏緣朝廷之上忠邪並立,內外人情不安。臣以言為官,備耳目之任,義難苟止。確之罪惡,前後論列已詳,今再論安危所系大體。伏自聖明臨禦之始,首起司馬光,使之執政,於是天下之人無遠無近,莫不歡欣厭服,以望蘇息。然光以至誠直道獨行孤立,所恃者惟聖明特達之知,而廟堂同列,略無誠心助光為善者,不惟不助,而又有忌恥嫉害之心。夫嫉光者,乃所以害政而利於己也。上則陛下雖有仁惠之政,為確等所艱難,而不得純被於民;下則士大夫雖有忠義之節,為確等脅制,而不得自竭於君。則確與惇之為今日害,豈不大哉?臣不知陛下何惜一言,不去天下之大害也!」戊午,右諫議大夫孫覺言:「臣竊見兩漢大災異罷免宰相者,以其責在燮理之地。太宗朝,李防以霖淫百餘日、陰陽乖戾罷;仁宗朝,王曾以昭應宮災罷;梁適以苛慝並作、變異重仍罷;水旱過常,為大災變,為宰相者,當任其責。宰相不以為任,則誰當任之?今自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親政以來,陰陽未和,旱氣太甚,經冬無雪,春又無雨。彌數千里,粟麥失種,此其為憂,不一日二日而已也,將恐編戶乏食,盜賊群起,良民受害,浸為遠近之憂。皇帝陛下親出祈禱,憂勤切至,遍走群望,未嘗一日而忘其憂,而蔡確、韓縝視之,晏然自處,若其事非己憂者。但臣以為,此非大臣之道也。伏乞依兩漢故事,循祖宗舊例,各賜罷黜,以警百官。」 二月丙寅,侍御史劉摯奏:「大好大猾,持權當路,譬如毒蛇齧手,壯士必斷其腕,蓋所去者小而所全者大也。今確與惇矜功肆惡,而陛下恐傷前日受遺之小恩而容之,使為後日國家之大患,則無乃異于壯士之取捨乎?」 辛未,左正言朱光庭奏:「夫以道事君者,大臣之事也;難進易退者,大臣之節也。若蔡確之進,本以滋章獄事;章惇之進,本以妄興邊事,韓縝之進,本以傅會地界。是豈以道事君之義哉?今日確以故事當去而不去,懷私自營,偃然安處;惇之肆為邪說,複懷觀望,以固寵祿;縝之冒處大任,內有賢兄,不為引避,顧豈有難進易退之節乎?況司馬光之賢,已為陛下信任;范純仁、韓維今進在講筵,是二三臣之賢者,有志於皋、夔、周、召事業。願陛下進此三人,以代蔡確、章惇、韓縝之任。其張璪以下,皆持祿備位之臣,固不足以當也。」 甲戌,侍御史劉摯言:「今天下之懷私,托此二人為之魁主;天下之抱忠守義者,畏此二人,不敢自效。今陛下能浚發剛斷,罷確與惇,則善人安,小人化。凡天下之奉承詔令、更張政事者,莫不專志盡慮,無複疑畏。朝廷之福、萬世之利,在此一舉,臣所以區區冒犯威聽而不能已也。」辛巳,左正言朱光庭奏:「如蔡確、章惇、韓縝者,其心私徇,安有經邦之道?其跡回邪,安有表世之德?其蘊蓄空疏,安有推行仁義之政?觀望逢迎,安有恥君不如堯舜之志?因循苟且,安有愛民若保赤子之誠?」監察禦史王岩叟奏:「臣累章論列蔡確、章惇奸邪讒憸,不可久持大柄,親近陛下,恐日月浸淫,惑亂聖德,辨之愈難,去益不易。今天下之人皆言蔡確、章惇天性奸邪,無由變改,恐于陛下不覺不疑之間潛行私意,陰作身謀,或欺罔聖聰,或詭隨睿旨,或沮格公議,或傾陷善類,千機萬巧,陛下如何可防?諫官、禦史如何盡知?雖或知之,幾人敢言?此奸邪之所以不懼也。」甲申,蔡確言:「已再具表辭位。准朝旨,令臣管勾門下省。臣見候解罷,欲望差權官管勾。」詔差尚書左丞呂公著。禦史中丞劉摯言:「伏見宰臣蔡確辭位求退,其所上表,無引咎之意,有論功之言。自陛下臨禦以來,美政盛事,民所歌誦者,確皆鋪列條敘,以為己功,中外傳之,靡不怪笑。夫收撥耆艾之臣置諸左右,乃陛下至明獨見,以天下公望用之,而確乃以為己之所引。罷去有司漁利剝下苛細之法而黜逐汙吏,乃陛下仁心惠德,以蘇疲民,而彼又以為己之所請。至於申戒邊場,不使生事,分遣使者,求民疾苦,修法令以寬先朝之政,包異同以行大公之道,此中外皆知出於陛下聖謀睿慮,實新政之甚善者,而確乃一切認之,掠為己事,貪天之功,欺示天下,其意謂『此數者,陛下不能知之,因己請而知之;陛下不能行之,因己請而行之』。其于輕慢君父,欺罔臣庶,違道干譽,至於如此,不謂之大奸大邪,則可乎?伏望以確表並臣此章,付三省議確之惡,重刑竄逐,以正典憲,使天下為人臣者知事君之道。」左諫議大夫孫覺言:「臣竊見左僕射蔡確、右僕射韓縝,兩人皆非以德進者也。或以典洽獄事,或以分畫邊界,而至執政。臣不敢論其小節細事,以瀆天聽,直以其進身本末,為陛下一一言之,可以知曲折矣。蔡確按浚川獄,知制誥、判司農寺熊本奪職領宮觀,確即遷知制誥、判司農寺;按禦史中丞鄧溫伯治相州獄,溫伯罷知撫州,確即遷禦史中丞;按參知政事元絳太學獄,絳罷知潁州,確即遷參知政事。此三獄者,士大夫多以為冤,確皆批其頰、拉其背而奪之位。未幾,先朝更定官制,確即為左僕射。所謂大臣以道事君,難進而易退者,其若是乎?韓縝不學無術,士大夫不以輔相期之。先朝嘗以北邊爭地事付之,眾謂縝必辱命。已而無故割地,其長七百餘裡,以遺北邊,邊人怨之切骨,以為奪我祖父之地棄之寇敵。非獨惜其地也,又歸怨於朝廷。敵人得地之後,日益桀驁,今縝為右僕射,臣見邊使來朝,問知其官名,相顧微笑,意以為中國無人,乃使是人為相也,益有輕中國之心,每輒驕慢。伏乞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以災異之故,罷免確、縝,別選有德有言、眾所畏服者,使稱其大位。外足以鎮撫四裔,內足以悚動天下,以懷徠桀傲不軌之人,不勝幸甚!」覺又言:「臣聞蔡確已遷出東位,上章求見,傳報表章,方更自陳功勞,頗更矜伐,大抵欲自明有功無罪,以言攻之者為非也。確雖避求去,陛下未賜詔可,確更遲遲,有欲留之心。伏願早賜罷免。如韓縝非才,士論所駭,台諫雖聞有所彈擊。縝方晏然自居,未有引去之意。伏願以台臣僚所上章疏悉以示縝,並令罷去。如此,則確雖去位,不敢更懷怏怏不平之心。伏望聖慈,早賜睿斷。」 丙戌,左司諫蘇轍言:「左僕射蔡確憸佞刻深,以獄吏進右僕射;韓縝識暗性暴,才疏行汙;樞密使章惇雖有應務之才,而其為人,難以獨任。門下侍郎司馬光、尚書右丞呂公著,雖有憂國之志,而才不迨心。至若張璪、李清臣、安燾,皆鬥筲之人,持祿固位,安能為有?安能為無?陛下新臨天下,人才衰少,此數人者,未可一朝而去也。則願擇其任最重而罪最大者去之,臣以為莫如蔡確、韓縝者也。所有確、縝罪惡,臣未敢細陳,先論其大體,伏願陛下思祖宗付屬之重,深察方今事勢為至艱至危之時,早賜罷免確、縝二人,別擇大臣負天下之重望、有過人之高才,而忠於社稷、有死無二者以代之,上以肅正君臣異同之論,下以彈壓四海奸雄之心,然後陛下高枕而臥,天下無事矣。」 閏二月己醜,右司諫蘇轍言:「確等皆碌碌常才,無過人之實。朝廷將取其德,則不聞其孝悌可稱;將取其才,則不聞其功業可紀;將取其學,則不聞其經術可師。徒以悅媚上下,堅固寵祿。陛下何不正確、縝之罪,上為先帝分謗,下以慰天下之望?」左正言先光庭奏:「臣自供職以來,累具章疏,言退三奸、進三賢,乞陛下早行睿斷,以幸天下。今日蔡確請去,是天欲去一奸臣矣。願陛下因其自請,去之勿疑。臣已兩進愚忠,願陛下留神果斷,以順天意。外有章惇奸臣,尚安厥位,亦願陛下早行屏去。」又言: 「韓縝素無行義,不自度德,因緣閥閱,遂至大用。然而內有賢兄,外有賢士大夫,顧利懷寵,不為引避,蓋只知爵祿之為榮,不知名教之為貴,可謂無恥之甚矣。是亦固位之奸臣,臣願陛下早行屏去,勿使僥倖大任,以遂其貪。」 庚寅,正議大夫、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蔡確依前官,充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從所請也。台諫累有章疏論確,朝廷訖不肯正其罪,世以為恨雲。辛卯,詔新除觀文殿大學士、判陳州蔡確如前宰相儀。甲午,右諫議大夫孫覺、司諫蘇轍進對。有旨俟簾下,內臣盡出,方得敷奏。覺言:「臣竊諫右僕射韓縝素無德望,稔有愆惡,百揆之任,非縝所宜。前後臺諫臣僚章疏不一,未聞縝有避位之心,臣不勝憤懣。韓縝物情不歸,人望不屬,言者紛紛,久煩聖聽,遲遲不亟罷免,深恐為朝廷生事。」蘇轍言:「臣伏見陛下采聽群臣,罷左僕射蔡確,中外釋然。具知朝廷清明,邪正曲直,不可複欺。而右僕射韓縝獨端然據位,略無動意,眾情疑惑。臣知今日言縝,異日縝必報臣。然自念起於遷逐之余,誤蒙聖恩,收拔至此,不敢上負朝廷,下辜公議。自以為國排奸,有死無貳。惟陛下裁察!」 右諫議大夫兼侍講孫覺為給事中。覺言:「臣竊聞有旨除臣給事中,聖恩深厚。所不敢當。然如臣愚賤,前後言事不合聖意者不可勝數,宜在斥逐之日久矣。今者蒙恩遷給事中,於臣之私,極為榮幸。然臣前後論縝,未蒙施行,一日去職,使縝得挾怨中傷,臣實未知死所。今日在得言之地,尚可布露本末,為陛下言之。一日去職,怨嫌已成,恐如翟思、黃降,臣雖欲自辨,不可得也。伏望聖慈特賜指揮,收還給事中新命,使臣且供諫職。他日韓縝去位之後,別有行遣,且不敢辭。」後二十日,詔覺複為諫議大夫。覺又言:「今左相之位以司馬光,論者以為得矣。韓縝尚為右丞相,則賢不肖混淆,賢才雜處,所謂冰炭同器也。伏願聖慈罷縝相位,別賜推選有德有言堪其任者,擢以代之。」左司諫王岩叟奏:「臣昨為禦史日,累上章言蔡確、章惇奸邪讒憸,同惡相濟,負先帝之恩,誤天下之事,不可當大任。蒙陛下採納公言,因確之請,遂許其去。制下之日,天地改容,人鬼歡喜。今大奸一去而一在人心,猶以為鬱。陛下何惜而不去之,以成曠然之治耶?」癸卯,禦史中丞劉摯言:「臣伏見知樞密院章惇素無才行,立身居家,有不可言之惡,此天下之所共知也。向以附會王安石,欺罔朝廷,進不以道,遂塵政路。近者陛下改免役,複差役,人情欣快,上下莫不以為是,而惇獨以為非,敢建異議,以詛詆聖政,非毀詔令。然惇安為之者?蓋寧負朝廷,不忍負安石,欲存面目以見安石而已。」 甲辰,禦史中丞劉摯言:「臣伏見戶部尚書曾布,在熙甯初,王安石以親戚,最先引用布為檢正、判司農寺。安石托以腹心,故其政皆出於布之謀,其法皆造於布之手。至於濫刑賞、開僥倖、排勳舊、進奸諛,安石一以諮布,布以為然,然後落筆,遂使流毒肆惡,人被其害,皆安石為之,布實成之。今安石已歸老田裡,而布猶在近侍,出入省闥,中外之人,莫不指議。考之典憲,宜重加貶廢。若聖慈欲全大體,不俗傷包荒含垢之恩,即乞止罷布戶部尚書,別移一職任,以允公議。」右司諫蘇轍言:「臣近三上章,乞罷右僕射韓縝,至今未蒙施行。竊謂縝奸邪無狀,略與蔡確等,而不學無術,去確遠甚。又河東定地界一事,獨擅其責。臣聞縝定地界時,多與邊人燕複商議,複勸成其事,舉祖宗七百里之地以資寇仇。複本河東兩界首人,親戚多在北,其心不可知,而縝與狎暱,略不知愧。訪聞河東割地之時,邊民數家墳墓田業皆人異域,驅迫內徙,哭聲振天。今父老痛入骨髓。而沿邊險要,舉以資敵,此乃萬世之深限。縝一死為謝,猶未塞責。令蔡確已罷相,而縝尚未動,臣愚乞下臣前後章疏,令三省、兩制雜議,有不如臣言,甘伏訕上之罪。若臣言不妄,亦乞稍正典刑,以謝天下。」 左正言朱光庭奏:「所謂奸邪害正者,韓縝、蔡確、章惇、張璪其人也。今陛下幸已罷蔡確職任,中外人情,莫不慶快。然縝等猶晏然自固,而不知退,非徒不知而已,退又為確遊揚論列,欲陛下更加恩禮。于此,尤見其朋邪之跡也。」 庚戌。先是,監察禦史孫升言:「近因段繼隆賣官事,論列知開封府蔡京恃宰相同宗,不奉朝廷法令,任情肆己,放縱奸強。若不明行典憲,何以風動四方?伏望特出睿斷,早賜罷黜,以警中外。蒙朝旨,送大理寺依法施行。今大理寺推治繼隆賣官事狀已明,開封府人吏已行對定訖,緣昨曾該疏決德音朝旨,若令依法,即是蔡京更無罷黜之理。伏乞特賜檢會前奏,將蔡京早賜罷黜。」殿中侍御史呂陶言:「蔡京知府已來,殊無治跡,聽獄斷罪,失繆極多。于段繼隆之事,則親書塗抹,放縱冒法賣官之人。于僧惠信之事,則遂非妄奏,曲庇重祿受賕之吏。方當至公之朝,宜檢舉京前後過惡,重行黜降。今既未正其罪,又差知真定府兼安撫使,考之公論,殊未為允。伏請寢罷新命,候大理結正小阿賈等公事三件了日,別取朝廷指揮。」右司諫蘇轍言:「臣近奏乞罷蔡京知開封府,訪聞台諫,亦並有劾奏,京因此奏乞外任,而宰相曲加庇蓋。臣等所言,皆不施行,獨以京陳乞文字,除京知真定府。竊緣真定天下重鎮,舊來多擇久曆邊任、曉練軍政之人,然後除授。今京資任至淺,才力無聞,見有私徇公事未經結絕,台諫交章,至今未已,而宰相特加獎助,授以名藩,意欲以此陵壓言事之官,使之不敢複言。伏乞聖明稍加詳察,追罷京新命,使以本官聽候大理寺斷遣,以弭中外疑惑。」台官所言,訖不行。禦史中丞劉摯言:「臣昨者累具彈奏知樞密院章惇,乞行罷黜,未蒙施行。謹按:惇佻薄險悍,無士人之行,其不遜無禮,非獨施之於同列,至簾陛之前,強愎慢肆,舉止偃蹇,專以沮壞善政,更無臣子事君之節,此士論人情所以憤嫉疑惑而不服也。昨者陛下裁保甲之法,而惇常疑,不以為是。近者陛下改正差役,而惇又肆橫議,賴畢下深燭利害,主張法意,不為邪異所動。然而論說紛紛,攪擾沮害,黷於聰聽者已多矣。伏望出臣章付外,速賜睿斷,罷惇使補外,以全聖政,以慰群望。」 左正言朱光庭奏:「伏自陛下臨禦以來,力除奸蠹,天下之人皆喜之,惟章惇不喜。每聞於簾前辨論,悖慢無禮,且辨論公正,猶不可失人臣恭順之禮,又況其邪說之多,而敢為悖慢邪?韓縝行義不修,而不能自治,何以治人?代天理物之任,豈行義不修之人可以當之乎?伏望陛下檢會臣前後累奏,特賜睿斷施行。」監察禦史孫升言:「王安石履君子之操,談先王之言,先朝安國而聽之,然安石天姿強愎,棄眾自用,趨近利,無遠識,非宰相器。憤賢人君子不為己用,於是拔小人之材者布於朝廷。既蔽王明,且誤國事。呂惠卿、章惇二人,皆小人之材而尤黠者也。惠卿自小官,三年拔為執政,安石之德,不為淺矣。一旦見利忘義,與安石為世仇。推是以觀之,則其事君之節可知矣。賴先朝聖明,察知其奸,竟不復用,不然善人君子,今無噍類矣,章惇不逮惠卿而奸惡過之,二人所謂『材足以文其奸而資其惡』,罔上殘民,偷合苟容而已。臣竊恐人或以惇為材進說,以誤聖聽,故陛下遲疑而不決去也。伏望聖慈早賜裁決,以清朝政,以慰人心,則天下幸甚!」 辛亥,詔:「正議大夫、知樞密院事章惇,累有臣僚上言輕薄無行,好為俳諧俚語。及嘗受內臣宋用臣饋遺,以其大臣,彈糾章奏,不欲付外。又議役法,明知未完,俟其令行,始為沮難。近者再於簾前同輔臣議政,動多輕悖,全無恭上之禮,宜解機務。可守本官知汝州。」言者既數劾惇,惇居位如故。及惇與同列於簾前爭論喧惇,有「他安能奉陪吃劍」之語,太皇太后怒其無禮,乃黜之。右司諫王岩叟言:「蔡確、章惇之大奸,臣先已論之,其次如韓縝之鄙俗不學,張璪之陰謀不正,李清臣之柔佞不立,安燾之闒茸不才,臣不知此四人自執政以來,有益國家者何事?惠及生民者何功?啟沃陛下者何言?天下之物望輕重,陛下聰明,必皆坐照,不待臣言而後知。伏望陛下重惜名器,別圖賢才,任以大柄,以力社稷之賴,以為生靈之福。」 乙卯,正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安燾知樞密院。左司諫兼權給事中王岩叟言:「謹按:燾姿才闒茸,器識暗昧,立朝以來,無一長為人所稱。備位樞庭,不能自立,惟知佞事章惇,陰助邪說,以養交取容,曾無建明,少裨國論。公議所鄙,中外一辭。臣當言責,方以逐大奸為先,未暇及燾,非敢不為陛下言也。今大奸既逐,適欲論奏,而燾更超用,其何以慰天下之望、弭諫臣之言?燾之不才,舊位且非所據,況可冠洪樞、顓兵柄?今邊鄙大事,正賴謀謨,使燾當之,何以勝責?」丙辰,諫議大夫孫覺言:「韓縝不可任以為相,未蒙聖旨稍賜施行。陛下即位逾年,自閑廢中,擢司馬光以為執政,未幾用為上相,天下之人無知愚、無賢不肖,莫有一人以為不可。不幸有人焉,曰韓縝者,與光為左右僕射,對秉國鈞,同持大政。光欲為此,則縝為彼矣;光欲為一,則縝為二矣。為光者,不亦難乎?」 三月壬戌,王岩叟言:「臣封還安燾除知樞密院敕黃,伏蒙御批以『國家進退大臣,皆須以禮,況前日延和奏事,已嘗面諭卿。今複如是,非予所以待大臣之意也。可速書讀,無執所見』者。臣以燾為不才,不當雜群賢並進,所以上助聖明,判白賢佞,使在位端亮名節之人知陛下聰明旌別,感激自勵,是謂副陛下待大臣之意也。況今日之事,諫官、禦史議論如一,臣之區區,豈敢偏執所見?伏望聖慈察臣之罪,特依前奏,早賜施行。」禦史中丞劉摯言:「宰臣韓縝才鄙望輕,不學無術,多利欲而好富貴,習淺陋而無廉隅。前者諂附張誠一,夤緣進用,備位樞庭。近者以王珪死亡,次第推移,遂至宰席。臣伏見皇帝陛下收延眾正,以紹承祖宗之志,而太皇太后陛下因革庶事。以深圖社稷之安。方此之時,如縝何補?伏望聖慈降臣此言,並臣僚論縝章疏付之於外,罷縝政事,以清朝路,以協師言。」右諫議大夫孫覺言:「謹按:縝素無學術,言行淺陋,夤緣執政,無一可道。自中春以來,自知為公議所輕,揚言於人曰:『過寒食,當乞退罷。』既而又曰:『候神宗小祥。』近者但見時時絮致行李一二於外,以示欲去,然終不聞有決請之意。其無廉隅,至於如此。乞將臣僚章疏付外,正其罪罷之,以允清議。」 辛未,門下侍郎呂公著言:「安燾、範純仁除命雖已依中旨發下,而中外紛紛,皆以為門下省失官。若言者論奏不已,則恐轉難處置。聞燾固辭不敢受,宜因其請,特賜俞允,則朝廷命令不至乖失,其於待燾,亦為得體。」壬申,詔:「安燾堅辭知樞密院事,特依所請,依舊同知院事,仍令班左丞李清臣上。」右司諫蘇轍言:「臣竊見台諫前後十章論韓縝過惡,乞行斥退,皆留中不出,人人惶惑,不測聖意所在。臣頃與孫覺上殿奏事,面聞德音,以為進退大臣,當存國體,雖知縝不協人望,要須因其求去,而後出之。臣即奏言:『陛下以恩禮遇大臣,雖盛德之事,而臣等自有言責。言苟不效,義不可止。』臣等所論韓縝過惡,必不下二三十章,並乞降付三省。如臣等所言有妄,即乞明正典刑;如縝罪狀不誣,亦乞顯行誅責,使天下明知降黜事端發於台諫,蓋是公議所迫,雖先朝舊臣,陛下亦莫得而赦,自然中外更無毫髮議論。」 乙酉,殿中侍御史林旦言:「向來呂溫卿、升卿、和卿,以惠卿之弟;蔡京、蔡卞以安石之親,驟遷大用,多據要劇。乃確、惇、璪等以此報安石、惠卿之恩也。自確、惇外補,璪等在朝,與其黨與,日夜冀其複用,但畏陛下聖明,照見情狀,陰謀邪計,秘未敢發。指諫官論事太煩,動搖人心,以惑聖聽。伏望陛下察臣區區之誠,特賜省覽,每因執政進退之際,特留宸慮,深究群情。如涉傾邪,毋憚斥逐,以折奸謀。」又言:「昨邢恕日夜出入蔡確、章惇、張璪等門下,干預時政,又傳達意指,與台諫官黃履等陰相表裡,走弄事權,以致驟加進用,趨附者盈門,氣焰可畏。尚賴陛下聖明,照見奸邪,令與外任差遣。朝士聞之相慶。以恕之責淺罪大,出之節鎮,已是寬恩。執政中有素黨恕者密加營救,漸乞召還,以為鷹犬。奸邪入朝,必無安靜之理。伏望留神省察。」 四月己醜,正議大夫、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韓縝為光祿大夫、觀文殿大學士、知潁昌府。台諫前後論縝過惡甚眾,皆留中不出。內批:「縝自以為不才,恐妨賢路,故乞出。視矜功要名而去者,縝得進退之體,故有遷官之異。宜於制辭中聲說此意。」矜功要名,蓋指蔡確、章惇也。乙巳,林旦言:「前禦史中丞鄧綰人質猥下,天性險佞。先帝聖明,察見綰之情狀,正其罪而斥之。今綰複待制,又複龍圖閣直學士,自鄧徙揚,而頑然不起,尚懷不足。伏望特賜聖斷,重行誅殛。」詔以綰知滁州。旦又言:「公議之所在者,天下也。道天下之公議者,諫官、禦史也。今臣舉公議而摘大奸,陛下何惜一鄧綰,不以慰天下之望邪?借使今日盡削官職,遠投荒裔,固未能壓塞眾議,奈何止罷揚州而已?乞盡削官職,置之散地,終身不齒,以謝天下。」詔綰依舊。綰未去鄧州,尋卒。同知樞密院範純仁言:「昨日簾前奏陳,為言事官彈奏鄧綰責降。臣謂鄧綰貶黜,後來累經赦宥,牽複至此。今自鄧移揚,蓋為曾孝寬所沖,且非進用。自此言者不須論奏,朝廷不須再行貶責。況陛下臨禦以來,先朝舊臣雖有往咎,皆蒙天恩含貸,豈獨綰可深罪,徒使人心反側,不能安職,無益清淨之化。所系朝廷治體不細。」上遣中使密賜手詔曰:「覽卿所奏鄧綰事,誠為允當。朝廷以向者附會掊克中最顯者已行放黜,蓋當時希世苟合,言利進身者甚眾。朝廷若人人加責,則無窮矣。似非安靜之術。使向來附會干涉之人日夜恐懼,不能自安,欲降一詔書,一切視以寬恩,更不行遣,當各安職業,改過自新。欲作此意行下,如何?卿可更仔細相度,具可否,親書實封進入。」純仁奏曰:「臣伏讀詔旨,欣感歎之不暇,豈複更有愚見可助睿明?便望只以此意付之詞臣,更使敷衍潤色,以成訓誥之美,垂之萬世,永為帝範。愚臣不勝幸甚!」 癸醜,朝奉郎、守起居郎滿中行為直龍圖閣、知明州。先是,監察禦史孫升言:「中行器質淺陋,性識奸憸。頃在先朝,常自禦史進擢臺端,既無忠言讜論,切救時病,惟務從臾承意,陰附柄臣。如王安禮,嘗上書不公,宰相深銜其事,中行乃力為排抵,以附其意,竟坐欺罔。」於是中行出守。左司諫王岩叟言:「觀察使、知潞州張誠一前為樞密都承旨日,有盜發其父墓,誠一以修墓為名謁告自往,因於壙中取其父所系黑犀排方帶以歸,易襯而自腰之,其與劫父墓無以異。新知江甯府李定既仕官之久,避其持服,明知仇氏其母而不認,及致人言,乃歸過其父,而左右反覆,巧為疑辭,以其心而背其親,遂若平生無母者。」岩叟論誠一及定,前後凡三奏,殿中侍御史呂陶、中丞劉摯等相繼皆有章,乞明正二人典刑。乃詔開封府及京西提刑司,限十日根究誠一詣實事狀,及淮南提刑司根究定不持母服端的因由,乃就便移文,問定結罪,保明以聞。 五月丁卯,右司諫蘇轍言:「臣前四上章,言蔡京知開封府推行役法,知舊法人數冗長,近降聖旨,許州縣相度,有無妨礙。至於揭簿定差,亦無日限。而京違指揮,差人監勒開、祥兩縣一依舊法人數,於數目之內差撥了當,意欲擾民,以壞成法。乞送禦史台重行根勘,即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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