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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交趾


  熙寧三年十一月乙卯,翰林學士承旨王珪言經制交趾事宜。上以珪所進文字付參知政事王安石,安石言:「伏奉手詔賜示王珪所進文字,且論及交趾事。竊承聖主以豐財靖民為事,此生民之福也。然萬里之外,計議于初,不容不審。臣聞先王知足以審是非於前,勇足以斷利害於後,仁足以宥善,義足以誅奸。闕廷之內,莫敢違上犯令,以肆其邪心,則天下可以不誅而自服,即有所誅,亦何憂而不克哉?中世以來,人君之舉事也,初常果敢而不畏其難,後常為妨功害能之臣所共沮壞,至於無成,而終不寤。忠計者更得罪,正論者更見疑,故大奸敢結私黨,托公議以沮事;大忠知事之有敗,而難於自竭。如此,則雖唱而孰敢和?雖行而孰敢從?彼奸人取悅於內而誕謾於外,愚人冒利徼幸於前,而不圖患之在後,皆不足任此。如此而以舉事,則事未發而智者前知其無事矣。蓋天下之憂,不在於疆場,而在於朝廷;不在於朝廷,而在於人君方寸之地。故先王詳於論道而略於議事,急於養心而緩於治人。臣愚不足以計事,然竊恐今日之天下,尚宜取法于先王,而以中世人君為戒也。」

  四年正月癸卯,詔管勾麟府路軍馬蕭注於太原府聽旨。會有言交趾為占城所敗,眾不滿萬,可計日取也。因命注桂州。

  《潘夙傳》雲:夙陳交趾可取。此雲眾不滿萬,或是夙所陳也。當考。

  上問注攻取之策,注辭曰:「臣昔者意嘗在此,方是時,洞溪之兵一可當十。器甲犀利。其親信之人,皆可指呼役使。今兵甲無當時之備,腹心之人死亡大半,而交人生聚教訓之,又十五年矣。謂其眾不滿萬,恐傳者之妄也。」

  五年八月甲辰,罷諸路轉運司勾當公事官,內廣西經略司勾當公事一一員,檢會差置月日取旨。時樞密院已罷諸路經略安撫勾當公事,而溫泉在廣西,實上所命,且方有意圖交州,故不即罷也。

  六年正月,注罷桂州。

  四月戊寅,新知桂州沈起乞自今本路有邊事,依陝西四路,止申經略司專委處置,及

  具以聞。從之。起又乞差人出外界勾當。上顧安石曰:「如何指揮?」安石請依所乞劄與監司。上曰:「可。」安石私記又雲:「上令起密經制交趾事,諸公皆不與聞,凡所奏請,皆報聽。」

  陳瓘論曰:安石入告之言曰:「兵無時不可用。」神考曰:「用兵安可無名?」安石曰:「陛下若果欲用兵,何患無名?」於是七年執政而四作邊事。神考垂拱仰成,任其所為,事成則歸功於安石,事不成則引咎於己。韓絳西事既敗,神考降詔罪己,未嘗責安石也。熙河奏功,則解玉帶以賜安石,曰:「非卿主謀于內,無以成此。」梅山用兵,章惇受旨于安石。及其奏功,則神考擢惇而驟用之。廣西之事,沈起亦受旨于安石。及其敗也,神考掩護中書生事之過,曲從安石,貸起之死,而亦未嘗責安石。神考之于安石,可謂厚矣,安石之所以報上者,宜如何哉?臣今考《日錄》,安石於熙河、梅山,先書李若愚妄沮王韶;而神考崇長若愚,又先書經製成算,已付章惇,而神考為人遊說,即欲改授蔡燁,然後言王韶、章惇必可任使之意,以謂能知王韶者,安石也,非神考也。矜王韶之功,反復張大,至於數千萬言,自謂「有天地以來,無此功矣。」至於韓絳敗事,則曰:「陛下于一切小事勞心,於一切大事獨誤。」又曰:「若陛下詳慮熟計,則必無可悔之事。」夫安石自作可悔事,而恣為誣誕歸過之言。神考愛民之志孚於天下,此等誣辭,何累天德?但臣子之心不能平爾!沈起引惹蠻事,致令交趾犯邊,圍陷邕州,欽、廉失守。生事者起,人皆知之;造謀者安石,人不盡知也。邊事未作之時,神考有貶起之詔曰:「熙河用兵,未有息期,沈起又于南,萬妄作引惹。」欲治起罪,以安中外。安石不肯奉詔。明年,果有事宜,三方之民,肝腦塗地,數路騷動,一人焦勞。當時詔語以謂:「一路生靈,橫遭屠戮。」職其致寇,罪悉在起。然起之所以得不死者,良以王安石護起,神考重違其情,不欲盡行爾。安石退而著書,追記其事,則謂沈起經制,皆上密謀,諸公皆不與聞。起所奏乞,上皆許之。嗚呼!四作邊事,二敗二勝,二勝則掠美於己,二敗則斂怨於君。呂誨之言,辨之早矣!

  壬辰,新知桂州沈起乞以邕州五十一溪洞丁排成保甲,遣官教閱。從之。

  據沈起,六年拜天章閣待制、知桂州。先是,議者言交趾可取,朝廷命蕭注守桂州經略,注蓋造謀者也。至是複以為難,起言:「南郊小丑,無不可取之理。」乃以起代注,遂一意事攻討。妄言受密旨,擅令強吏誘訥羈縻州儂善美,即融、宜溪洞強建城寨,奏雲內附。板築才興,皆忿怒而叛,殺官吏、丁民千計。神宗責其生事南方,開蠻貊隙,命劉彝代之。彝施置複繆戾,奏罷北來屯兵,毆新招土人槍杖手以守廣,造戈船,禁與吏趾互市,且遏絕其表疏。於是交人疑懼,率眾犯境,連陷廉、白、欽、邕四州,民死者數十萬。事聞,貶起、彝團練副使,起安置郢州,徙越,又徙秀而卒;彝安置隨州,又除名為民,編隸涪州,徙襄州,元祐初,複以都水丞召還,病卒。

  八年十二月癸醜,詔曰:「眷惟安南,世受王爵,撫納之厚,實自先朝,涵容厥愆,以至今日。而乃攻犯城邑,殺傷吏民,幹國之紀,刑茲無赦。奉天之討,師則有名。已差趙卨安南道行營馬步軍都總管、經略招討使,兼廣南西路安撫使;李憲充副使;燕達充馬步軍副都總管,須時興師,水陸兼進。天示助順,既兆布新之祥;人知侮亡,鹹懷敵愾之氣。然王師所至,弗迓克奔。諮爾士庶,久淪塗炭。如能諭王內附,率眾自歸,執虜獻功,拔身效順,爵賞祿賜,當倍常科,舊惡宿員,一皆原滌。乾德幼稚,政非己出,造廷之日,待遇如初。朕言不渝,眾聽毋惑。比聞編戶,極困誅求,已戒使人,具宣恩指:暴征橫賦,即為蠲除,冀我一方,永為樂土。」王安石之辭也。時交趾所破城邑,即為露布,揭之衢路,言所部之民亡叛入中國者,官吏容受庇匿,我遣使訴于桂管,不報。又遣使泛海訴于廣州,亦不報。故我帥兵追捕亡叛者。又言桂管點閱峒丁,明言欲見討伐。又言中國作青苗、助役之法,窮困生民,今出兵欲相拯濟。安石怒,故自草詔。安石最不信《洪範》災變之說,於彗星,乃推之交趾雲。

  是年十月乙未夕,有星出軫。丙申而長三尺。丁酉,長五尺。乃以彗聞。戊戌,長七尺,斜指太轄。至丁未夕,始沒。

  九年春正月己卯,交賊陷邕州,蘇緘死。初,張守節敗生獲於賊者數百人。賊知北軍善攻城,啖以厚利,使為雲梯。既成,為緘所焚。又為攻濠洞,蒙以生皮。緘候其既度,縱火焚於穴中。賊計盡,稍欲引去,而知外援不至,會有能土攻者,教賊囊土數萬,向城山積,傾刻高數丈。賊眾登土囊以入,城遂陷。緘猶領傷卒馳騎苦戰,力不敵。緘曰:「吾義不死賊手!」乃還州廨,闔門,命其家三十六人皆先死,藏屍於坎,縱火自焚。賊至,求緘及其家遺骸,皆不能得,殺吏卒、土丁、居民五萬余人,以百首為一積,凡五百八十餘積。並欽、廉州所殺,無慮十萬餘人。並毀其城以填江。邕州被圍凡四十二日,緘率厲將士固守。糧儲既竭,又歲旱,井泉皆涸,人饑渴,汲漚麻佇水以飲,多病下痢,死者相枕,而人無叛者。緘憤沈起、劉彝致寇,彝又坐視城覆不救,欲盡疏以聞,屬道梗不通,乃列起、彝罪榜于市,冀達朝廷。初,緘子元為桂州司戶參軍,挈家往省父。將還,適聞有交賊,緘以郡守家屬出城,見者必以為避賊,則人有去心,獨遣子元還桂州,而留其妻孥,至是俱死。緘既死,交賊謀複寇桂州,前鋒行數舍,或見大兵自北而南行,呼曰:「蘇皇城領兵來報交趾之怨!」賊師懼,遂引歸。其後邕人為緘立祠,歲時禱之。

  二月丁亥朔,宣徽南院使、雄武軍留後、判太原府郭逵為安南道行營馬步軍都總管、招討使,兼荊湖廣南路宣撫使,改趙卨為副使,仍罷李憲。先是,趙卨上言:「朝廷置招討使、副,其於軍事,並須共議。至於節制號令,即乞歸一。」於是李憲銜之。已而語卨:「今邊事止奏稟御前指揮,更不經中書、樞密院。」卨對以:「朝廷興舉大事,若不經二府,恐類墨敕,於是未便。」憲又言:「將來若至軍中,御前有指揮事,當如何?」卨曰:「事若未便,軍中不聞天子詔,當從便宜爾。」二人由是交惡,屢紛辯於上前。王安石白上:「中人監軍,唐叔世弊事,不可踵。」上因問卨:「若憲不行,誰可代憲?」卨言:「逵老邊事。」上曰:「卿統師,令副之,奈何?」卨曰:「為國集事,安問正副?臣願為裨贊。」上諾之。始,吳充與安石爭伐交趾利害,安石言必可取,充謂得之無益。上竟用安石言,罷憲而遣逵及卨。安石雅不喜逵,乃有是命,亦充所薦也。乙未,安南招討司言:行營九軍合用鐵蒺藜三十二萬四千,以山險減半。從宣撫司請也。廣南西路經略司以蘇緘死事聞,上嗟悼,為之不食。詔贈緘奉國軍節度使,諡忠勇,賜京城甲第一區,鄉里上田十頃,聽其家自擇,官其親族七人。以其子前桂州司戶參軍子元為西頭供奉官、閤門祗侯,奪服充召募舟師副將。賜對便殿,上撫諭甚至,且曰:「邕州若非卿父守禦,如欽、廉二州,賊至而城破,乘勝奔突,則賓、象、桂州,皆不得保矣!昔唐張巡以許遠守雎陽,蔽捍江淮,較之卿父,未為遠過也。」改授子元殿中丞、通判邕州。交趾之圍邕州也,王安石言於上曰:「邕州城堅,必不可破。」上以為然。既而城陷,上欲詔兩府會議于天章閣,安石曰:「如此則聞愈彰,不若止就東府。」上從之。安石憂沮形於辭色。王韶曰:「公居此尚爾,況居邊徼者乎?願少安重,以鎮物情。」安石曰:「使公往,能辦之乎?」對曰:「若朝廷應副,何為不能辦?」安石由是與韶有隙。

  三月庚申,郭逵辭,宴垂拱殿,賜中軍旗物、劍甲以寵之。壬午,詔均州團練副使、隨州安置劉彝追毀出身以來誥敕,送涪州編管。以禦史中丞鄧綰言沈起、劉彝雖已降責,尚未有盡,乞治彝張皇之罪,重行誅戮故也。

  四月,永興軍掌機宜官范育從郭逵辟,為安南道掌機宜官。至潭州,奏論交趾事勢,略曰:「朝廷宜講所以輕治緩救之策,制勝於萬全,不當為重且急之謀。」又曰:「治大以重,雖無事不可緩者,西北守邊是也。救緩以輕,雖有警不可急者,征討安南是也。」遂辭疾。

  五月戊寅,知辰州、皇城使陶弼以本官充康州團練使、知邕州,如京副使張述權發遣宜州。時邕州新破,遺民逃山谷不敢歸。弼單騎從百餘人先入左江峒招諭,民始翕然歸業。因點集舊所籍丁壯,得二萬七千餘人,分三等,以二萬隸諸將,凡踏白開道及輦輜重,皆峒丁也。餘以自隨。

  六月壬子,富弼言:「蠢爾蠻獠,犯我封疆,二廣搆災,五嶺嚴備。雖為手足之患,諒煩宵旰之憂。竊聞淮南累歲尤為荒歉,南方鄉村城郭重疊,逋欠官司錢物、諸處興修水利之類,役人甚眾。伏願陛下深詔有司,並下諸道,竊以寬民為務。況所逋欠,可蠲者與蠲放,理難蠲放者,多分料次,且令迤邐輸納,及權罷諸般興作,完聚民力,一意專以破賊為急,俟嶺南寧息,歲時稍豐,然後別上圖議,以稱朝廷有為之心。」張方平言:「交趾自李日尊以來,貢職已廢。往時遣使,例抵其國,見城中無居民,府舍湫陋,茅竹屋數十百區,以為軍營,兵器有弓弩、木牌、梭槍、竹槍,弱不堪用,勢不能為中國患,故遠而易之。至景德中,李氏竊此疆域,及今七十餘年。王人久不涉其地,不復知其虛實。今聞其城柵隍塹乃有數重,兵力民眾,必益充足,頗略旁近占城等諸小國。事勢施設。比前為強大。而嶺南長吏,猶習故常,本非經遠之才,又忽不虞之戒,狂妄輕脫,為國生事。謹條九事,列于左方。愚者千慮,尚須有得。採擇所長,不為無補也。」

  七月乙亥,詔諭郭逵等:「諜言交賊既歸巢穴,日聚其黨,教其戰陳,及搜集象、馬,閱習奔沖。此蠻素狡獪,今又操危心,慮大患,其于奸智,必有出人意外者。深恐八月中果來犯邕州,見在彼將官,傷于忠勇,便與接戰,慮誤大事。蓋深入之師,利於速戰故也。仰更切審為處置,嚴與戒約。」是月,安南行營次桂州,郭逵遣廣南東路鈐轄和斌及楊從先等督水軍涉海,自廣東進;諸將九軍自廣西進。

  八月,衛尉少卿、直昭文館石鑒知桂州。鑒初罷桂州,非緣罪戾,改知虔州,尋又改知桂州。鑒登對,具言交賊機智奸巧,極不可輕。上即令李舜舉諭郭逵等曰:「如鑒所說,賊勇銳致死,或在夏國之右。緣此舉近系二廣安危,遠關四方觀望,若不萬全致勝,于國計深為不便。切宜穩審,過為支准也。」

  九月甲寅朔。乙丑,詔安南宣撫招討總管司:「應四路宣佈德澤、安撫軍民等事,屬宣撫司;謀敵機策等事,屬經略招討司;行營將校、軍馬等事,屬都總管司。往來文字,並相關牒。」上聞郭逵與趙卨不相能,故有是詔。

  十二月癸卯,郭逵等次富良江(此據《會要》)。初,逵遣燕達先破廣源,複還永平,與大兵會。趙卨以為廣源間道距交州十二驛,趣利掩擊,出其不意,川途並進,三路致討,勢必分潰。逵不從。廣源既降,逵議還赴逵約,時下連古弄洞敗兵猶萬餘眾。逵恐去則彼必來襲,乃留曲珍將輕騎三千,陽言由二洞人交州,縱二蠻俘使歸,賊果自守不敢動。賊始設伏於夾口隘,以待我師。逵知之,乃由間道兜項嶺以進,遂抵富良江。未至交州三十裡,賊艤戰艦四百余艘於江南岸,我師不能濟,欲戰弗得。逵請示弱以誘,賊果輕我師,數萬眾鼓噪逆戰。前軍不利,逵率親兵當之,逵等繼進,賊少卻。叱騎將張世矩、王慜合鬥,諸伏盡發,賊大敗,蹙入江水者不可勝數,水為之三日不流。殺其大將洪真、太子禽、左郎將阮根。乾德懼,奉表詣軍門乞降,納蘇茂、思琅、門諒、廣源五州之地,仍歸所掠子女。於是逵與諸將議,帥大兵濟江。諸將曰:「九軍食盡矣!」凡兵之在行者十萬,夫二十余萬。冒暑涉瘴,死亡過半,存者皆病瘁。逵曰:「吾不能覆賊巢,俘乾德,以報朝廷,天也。願以一身活十萬餘人命。」乃班師,以乾德降表聞,約交人聽旨。

  十年二月己亥,樞密副使、禮部侍郎王韶知洪州。韶時以母老旬外,因抗疏言決裡廣源州之事,以為:「大臣圖國事不當,貪虛名而忘實禍,舍遠業而先小數。執政莫肯聽用,每聞臣言,則必以熙河事折臣云云。」上不悅,故出之(餘見《取洮河》)。丙午,宰臣吳充等上表賀安南平。曲赦廣南西路諸州軍,以廣源州為順州。己酉,知邕州陶弼為西上閤門使、知順州。初,郭逵以重兵壓賊境,使弼將精銳殿后。李乾德既納款,逵欲班師,恐為賊所襲,不先號令,而中軍夜起,兵夫爭前,自相蹂踐。賊隔江對壘陰伺之,弼命帳下無輒動,遲明,整隊徐引還。逵方築廣源城,又使弼往視,即奏用弼知順州。賊數人寇,複據桄榔縣,揚聲欲攻州城。弼率厲將士固守,素得人心,賊動息皆知之。獲覘者,因令諭賊以禍福,不則來戰。賊始懼,順州以寧。

  四月甲辰,詔:「已差徐禧會計安南興師費用。聞廣西民自供大役之餘,極為殫弊,令禧具可以寬恤振補事以聞。」後禧上振恤事,一曰蠲賦稅、減役錢;二曰除欠負,養孤遺;三曰罷折變,禁科買;四曰放鋪夫,省役人;五曰計地裡,省私撥。並從之。

  十一月己巳,廣南西路轉運司言:「九道白衣李聚明等探到交趾事狀。」詔:「自今如九道白衣至,令經略司優加撫納,嘉其向化之意。」

  十二月丁酉,知桂州趙卨乞專委橫山寨主監押招誘蠻人,買特磨道等戰馬,從之。

  元豐元年二月辛未,詔權桂州司理參軍徐伯偕、攝廉州石康縣尉徐伯准並除名勒停,百姓徐建安等並杖脊編管,以不知覺徐伯祥赦前通書交趾特斷也。伯祥初以布衣募眾擊交賊,授右侍禁,為沿邊巡檢。王師抵富良江,乾德遣人以伯祥熙甯六年書至。其書自稱「巨宋游士臣伯祥」,教以擾邊,且以朝廷為負其功,故積怨,欲舍墳墓、棄親戚而歸彼。於是詔捕伯祥,伯祥自經死。而伯偕者,其同母兄;伯准,其同堂弟;建安,其子也。

  五月丙申,前守化州文學趙世卿進《安南邊說》五篇,及自陳安南戰棹司差使有功。詔世卿與正官,注荊湖南路主簿。

  八月癸醜,知桂州趙卨為天章閣待制、知太原府。先是,上以手劄問萵交人逆順之情。彼將入貢于新疆,降民必有邀求,應之緩急、與之多寡宜如何?卨對賊勢未敢動者三。時或議再舉,上得奏罷之,而赦乾德,嶺表遂安。

  二年四月丙辰,廣南西路經略司言:「順安州貢峒等舊隸邕州。昨宣撫司因收復廣源,分隸順州。乞還舊隸。」從之。

  七年六月壬申,朝散郎、龍圖閣待制熊本試吏部侍郎。初,宜州蠻擾邊,以本知桂州。始至,即戒邊吏毋輒生事,勞問溪洞酋長,人人得其心,乃請選將練土兵,以代戍卒;益市馬以足騎兵,宜州遂無事。而朱崖黎人之圍解,土人蔡寶珍導降蕃,引兵與熟戶訟,欲取以為功。本問之色動,縛寶珍投海上,交人以為神。諜者雲:「交人將以明年入寇。」使者實其言,詔問本,本曰:「安南使人在道,不應有此。藉令有謀,不應先使人知。」後果妄。初,郭逵宣撫安南,劉幾以廣源郡建為順州。朝廷以為不足守,詔給賜李乾德。疆畫未明,而交人狃窺宜州之隙,欲並取儂智會勿陽地,搗虛掠歸化,逐智會,智會竄右江乞師。本遣使問狀,交人為斂兵,乾德謝罪。本請賜以宿桑八峒不毛之地,嶺表遂安。

  十月戊子,敕交趾郡王乾德:「省廣南西路經略司奏,昨准朝命,安南奏以溪峒勿惡、勿陽等州峒疆至未明,令本司計會。本道差職官辨正,今准安南報,差黎文盛等至邊界以辨正。乞降詔旨付安南遵守。向觀奏牘陳敘封疆,待命邊臣計議辨正。

  卿保膺寵祿,世載忠純,欽奉詔旨,申飭官屬,分畫州峒,本末已明。勿惡、勿陽二峒已降指揮,以庚儉、邱矩、叫嶽、通曠、庚岩、頓利、多仁、勾難八隘為界外,保樂、練苗、丁放近六縣(六縣下恐有脫字,《時政記》亦然)、宿桑二峒,並賜卿主領。卿其體此眷私,益懷恭順,謹遵封約,勿縱交侵。」

  初,熙寧十年,乾德言:「乞詔回大兵,即遣使謝罪奉職貢。」詔從其請,令安撫司遣人畫定疆界。而宣撫使郭逵以為:「昨大軍至富良江,交趾納款日,偽文思使矯文膺已嘗議定:大兵所至,即是封疆,令太平寨主成卓往分畫。」元年,乾德遣陶宗元入貢,乞四州土。詔令交趾盡歸所虜邕、欽、廉三州人口,即給廣源等州。而交趾所送人口二百有六,年十五以上,額刺曰天子兵;二十以上,面刺曰投南朝;婦人左手刺曰官客。安撫司複索三州官吏、婦人,而交趾固稱無有,以故久之不決。五年九月,交趾知上源州楊壽安寇歸化州,宿兵謀人順安等七州峒。歸化州,故勿陽峒穴也,而知邕州、西京作坊使劉初以為皆廣源州故地,開寶中,廣源道坦綽儂民富願以管下古、耽、覆、和十州比七源蠻內附輸納。朝廷授民富以官,知廣源州事。後雖因劉紀納土,朝廷以通儂州賜智會。智會,民富之宗也。交人無厭,失信妄動,不若因此處置,以息將來邊患。而交人以為:昨采銅于勿陽峒,即不知有歸化州也。經略使熊本亦言:「嘉祐中,儂宗旦以勿惡等峒歸明,賜名順安州。治平中,儂智會以勿陽峒歸明,賜名歸化州。今儂氏所領州峒,初不隸南平,而歸化等州,系右江控扼咽喉之地,制禦交趾、大理九道白衣諸蠻之要路。乞詔交趾,詰其侵犯歸化州之故,及令盡還虜去生口,絕其長惡未萌之心。」

  是歲,成卓、鄧辟乃與南平使黎文盛、阮陪定議如十月己巳詔書,而黎文盛寓書熊本曰:「成卓言上電下雷,溫潤英遙,勿陽、勿惡、計城、責淥、頻任、峒景、思苛、紀縣十八處,從南畫界,以為省地。陪臣小子,惟命是聽,不敢爭執。然儂氏所納土,皆廣源之屬也。幸遇聖明,萬政更張,何愛此磽確瘴癘之地,不以回賜本道,存庇外臣?」或曰:「昨王師所取者,當還其守吏,挈而歸明者,難複也。」文盛以為:「土有主屬,守吏挈而逃去,盜主之物也。主守自盜,不赦之贓;盜物寄贓,法亦不許,況可汙於省籍乎?」而本及卓以文盛雖有求地之言,然又言「惟命是聽,不敢爭執」,以為大意已定,故降詔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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