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上頁 下頁 |
仁宗朝均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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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三年十月丁未,詔天下稅籍有偽書、逃徙,或因推割用幸走移,若請占公田而不稅輸,如此之類,縣令、佐能究其弊,以增賦入者議賞。初,洺州肥鄉縣田賦不平,久莫能治,轉運使楊偕患之。大理寺丞郭諮曰:「是無難者,得一往,可立決也。」偕即以諮攝令,並遣秘書丞孫琳與共事。諮等用十步方田法四出量括,得其數,除無地之租者四百家,正無租之地百家,收逋賦八十萬,流民乃複。及王素為諫官,建議均天下田賦,歐陽修即言:「諮與琳方田法簡而易行,願召二人者。」三司亦以為然,且請于亳、壽、汝、蔡四州擇尤不均者均之。於是遣諮與琳先往蔡州,首括上蔡一縣,得田二萬六千九百三十餘頃,均其賦於民。既而諮言州縣多逃田,未可盡括。朝廷亦重勞人,遂罷。 《記聞》以為執政不然其議沮罷之,諮本傳以為遭母喪去。今從《食貨志》。 嘉祐四年八月己醜。自郭諮均稅之法罷,論者謂朝廷徒恤一時之勞,而失經遠之慮。至皇祐中,天下墾田,視景德增四十一萬七千餘頃,而歲入九穀,乃減七十一萬八千余石。蓋田賦不均,故其弊如此。其後田京知滄州,均無棣田;蔡挺知博州,均聊城、高唐田,歲增賦穀帛之類,無棣總千一百五十二,聊城、高唐總萬四千八百四十七。既而或言:滄州民不以為便。詔諭如舊。是日,複遣職方員外郎孫琳、都官員外郎席汝言、虞部員外郎李鳳、秘書丞高本分往諸路均田,從中書門下奏請也。本獨以為田稅之制其廢已久,不可複均,朝廷亦不遽止。後雖均數郡田,其於天下,不能盡行。 五年四月丙戌,令權三司使包拯、右諫議大夫呂居簡、戶部副使吳中複同詳定均稅。 六月丙寅,命天章閣待制張掞同詳定均稅。 九月丙申,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呂公弼同詳定均稅。 十二月。先是,知永興軍劉敞朝辭日,言關中歲比不登,民多流移,請發倉賑之。又言均田擾民。上令於所部採訪利害以聞。及敞至永興,具奏孫琳在河中府用方田法打量均稅,百姓驚駭,各恐增起稅租,因此斫伐桑柘,賴轉運使薛向處處張榜告諭,方得暫止。訪聞只打量萬泉一縣,近須一年乃畢。蒙減者則必欣喜,被增者自然怨嗟,詞訴獄訟,恐自此始。乞且召還孫琳,更俟豐歲,庶幾災傷之餘,不至驚憂。敞意謂琳用方田法步地,千步為方,方度之,誠使其核實無頗,然但為能知田畝高下爾。至於均稅之法,以地肥瘠為差,其勤力從事田畝修治者則賦重自若,其惰窳不事事而田畝荒瘠者因獲減賦,然此尚以肥瘠言也。吏非廉明,用心不一,或不能盡知田事,或挾私與奪,上無由察也。故均田之害,人皆知之,獨主事者樂其名。敞所以求待豐歲者,惡斥言之耳。敞又以為琳之度田,起自萬泉、龍門,此兩邑皆山田,崎嶇三二百里間,審如琳法,非旬歲,不可周遍也。琳皆不出一月而奏異功。會敞奏至,中書信琳言,即具報,敞但降敕榜,禁民毋得殘桑柘而已。其後河中民果訴增減田稅不平,凡數萬戶。 敞事具敞行狀及奏議。 歐陽修亦言:「臣為諫官時,嘗首言均稅事,乞差郭諮、孫琳。蒙朝廷依臣所言,起自蔡州一縣,以方田均稅事方施行,而議者多言不便,尋即罷之。近者伏見朝廷特置均稅一司,差官分往河北、陝西均稅,始聞河北傳言人戶虛驚,斫伐桑棗,尚不為信。次見陝西州軍有上言歲儉民饑,乞罷均稅者,稍已疑此一事果為難行。而朝廷之意決在必行,言者遂不能入。近者又見河北人戶凡千百人聚訴于三司,然則道路傳言與州郡上言雖為不足信,其如聚集千人于京師,此事不可掩蔽,則民情可知矣。蓋均稅非所以規利而本以便民,如此,民果便乎?竊知朝廷本只以見在稅數量輕重均之,初不令其別生額外之數也。近聞衛州、通利軍括出民冒佃田土,不于見在管榷數內均減,重者攤與冒佃戶,卻生立稅數配之,此非朝廷之意,而民所以訴也。又聞澶州諸縣,於見令實額管榷外,將帳頭自來樁坐有名無納及失開閣兩項遠年稅數,並系祥符、景德已前,以至五代長興年樁管虛數,並攤與見今人戶。又聞以地肥瘠定為四等,其下等田有白減帶鹼地,並堿鹵沙薄可殖地、死沙不殖地,並一例均攤與稅數,謂此雖不可耕種,尚有煎鹽。且河北之民自祖宗以來,蒙賜恩恤,於行鹽禁,只令據鹽斤兩納稅。今煎鹽者已納鹽稅,又令更納田稅,豈祖宗所以惠河北民之意?又聞河南不殖之地系禁鹽地分者,亦均攤與稅,又不知民何以納也?澶、衛去京師近,偶可聞知者如此,其餘遠地,所謂均稅悉便於民,其可得乎?以此見朝廷行事至難。小人希意承旨者,言利而不言害。俗吏貪功希賞,見小利,忘大害,為國斂怨於民。朝廷不知則已,苟已知之,其可不為救其失哉?欲望聖慈特賜指揮,令均稅所只如朝廷本議,將實榷見在稅數量輕重均之,其餘生立稅數及遠年虛數,卻與放免,及未均地分,並且罷均。且均稅一事,本是臣先建言,今聞事有不便,臣固不敢緘默。」 歐陽修言不得其時,今附劉敞後,當是未除樞副,十一月已前,或因敞對論此,修亦具奏,時為翰林學士,九、十月之間也。 六年五月丁酉,天章閣待制、知諫院呂景初同詳定均稅。 七月壬辰,同修起居注、同知諫院司馬光同詳定均稅。光既立條約,下諸路監司施行,又言:「國家凡欲立事,當先使賞罰明白,然後事無不成。職方員外郎秦植前通判德州,均五縣稅,皆得平允,並無詞訴。若與愚庸之人煩擾敗事,同歸常調,一無殿最,則能吏解體,必無成功。伏望朝廷察其勤瘁,優加酬獎,並其餘均稅官吏隨其功過,量行懲勸,則來者睹之,無不盡力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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