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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獻帝紀(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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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①,行幸弘農。濟、汜、傕追乘輿,衛將軍楊奉、射聲校尉沮雋力戰,乘輿僅得免。雋被創墜馬,傕謂左右曰:「尚可活否?」雋罵之曰:「汝等凶逆,逼劫天子使公卿被害,宮人流離,亂臣賊子,未有此也。」傕乃殺之。雋時年二十五,其督戰訾置負其屍而瘞之②。濟等抄掠乘輿物及秘書典籍,公卿已下、婦女死者不可勝數。 ①《範書》獻帝紀作「十一月」。按十二月丁酉朔,無壬申。《袁紀》下文有壬申,則當以《範書》為是。 ②《范書》董卓傳注引袁山松書作「督戰訾寶」。 壬申,行幸曹陽。傕、汜、濟並力來追。董卓、楊奉間使至河東,招故白波帥李樂、韓暹、胡才及匈奴右賢王去卑牽其眾來,與傕等戰,大破之,斬首數千級。 詔使侍中史恃、太僕韓融告張濟曰:「朕惟宗廟之重,社稷之靈,乃心東都,日夜以冀。洛陽丘墟,靡所庇蔭,欲幸弘農,以漸還舊。諸軍不止其競,遂成禍亂,今不為〔定〕(足)①,民在塗炭。濟宿有忠亮,乃心王室,前者受命,來和傕、汜,元功既建,豈不惜乎?濟其廩給百官,遂究前勳。昔晉文公為踐土之會,垂勳周室,可不勉哉!」於是董承等以新破傕等,可複東引,詔曰:「傕、汜自知罪重,將遂唐突,為吏民害。可複待韓融還,乃議進退。」承等固執宜進。 ①據《全後漢文》改。 庚申①,車駕發東,董承、李樂衛乘輿,胡才、楊奉、韓暹、匈奴右賢王於後為距。傕等來追,王師敗績,殺光祿勳鄧淵,廷尉宣璠、少府田芬、禦史鄧聘、大司農張義②。 ①《範書》獻帝紀作「庚辰」,《通鑒》同《袁紀》。疑其上脫「十二月」三字。 ②《範書》獻帝紀「鄧淵」作「鄧泉」,避唐諱故也。「宣璠」作「宣播」,按《範書》注引獻帝《春秋》亦作「璠」,《袁紀》是。又此二人《範書》曰與沮雋同時遇難,系此事於十一月,與《袁紀》異。另外「田芬」,續漢五行志作「田邠」,亦與《袁紀》異。 是時司徒趙溫、太常王絳、衛尉周忠、司隸校尉管合為傕所遮,欲殺之。賈詡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也?」傕乃止。 李樂曰:「事急矣,陛下宜禦馬!」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辜哉!」弗聽。 是時虎賁羽林行者不滿百人,傕等〔繞〕(統)營叫喚①,吏士失色,各有分散之意。李樂懼,欲令車駕禦船過砥柱,出孟津。詔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孔子慎馮河之危②,豈所謂安居之道乎?」太尉楊彪曰:「臣弘農人也,自此東有三十六灘,非萬乘所〔當〕登也③。」宗正劉艾曰④:「臣前為陝令,知其險。舊故有河師,猶有傾危,況今無師。太尉所慮是也。」董承等以為宜,令劉太陽使李樂夜渡具船,舉火為應。 ①據《范書》董卓傳注引《袁紀》改。 ②《論語》述而篇曰:「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爾雅釋訓曰:「馮河,徒涉也。」 ③據《范書》董卓傳注引《袁紀》補。 ④《范書》「宗正」作「侍中」。 上與公卿步出營,臨河欲濟。岸高十餘丈,不得下。議欲續馬轡系帝腰。時後兄伏德扶後,一手挾絹十〔匹〕(四)①。董承使〔符節〕(荷)令孫儼從人間斫後②,左靈曰:「〔卿〕(禦)是何等人也!」③以刀扞之,殺旁侍者,血濺後衣。伏德以馬轡不可親腰,以絹為輦下。校尉向弘居前負帝下,至河邊。餘人皆匍匐下,或有從岸上自投,冠幘皆壞。 ①據《三國志》董卓傳注引獻帝紀改。《範書》亦作「匹」,《袁紀》乃形近而訛。 ②據《范書》皇后紀改補,又「孫儼」作「孫徽」,未知孰是。 ③據陳璞校記改。 既至河邊,士卒爭赴舟,董承、李樂以戈擊破之。帝乃禦船,同舟渡者皇后、貴人、郭趙二宮人、太尉楊彪、宗正劉艾、執金吾伏完、侍中種輯、羅邵、尚書文禎、郭浦、中丞楊眾、侍郎趙泳、尚書郎馮碩、中官僕射伏德、侍郎王稠、羽林郎侯折①、衛將軍董承、南郡太守左靈,府史數十人。餘大官及吏民不得渡甚眾,婦女皆為兵所掠奪,凍溺死者不可勝數。衛尉士孫瑞為傕所殺。 ①《范書》董卓傳注引《袁紀》作「議郎侯祈」。 傕見河北有火,遣騎候之,適見上渡河,呼曰:「汝等將天子去邪?」董承懼射之,以被為幔①。既渡,幸李樂營。河東太守王邑來貢獻,勞百〔官〕(姓)②。 ①《御覽》卷七〇〇引《袁紀》「幔」上有「帳」字。 ②據黃本改。又《範書》言河內太守張楊先遣數千人負米貢餉,帝乃禦牛車,因都安邑。 丁亥,幸安邑①。王邑賦公卿以下綿絹各有差。封邑為列侯②。 ①《範書》獻帝紀作「乙亥」。按十二月丁酉朔,無丁亥,也無乙亥。疑乃己亥之誤。《範書》系形近而訛,而《袁紀》則失之遠矣。 ②李賢曰:「邑字文都,北地涇陽人,鎮北將軍,見同歲名。」惠棟曰:「劉寬碑陰門生名有『離石長北地泥陽王邑文都』;則邑當為泥陽人。案獻帝起居注,邑封安陽亭侯。」 庚子,拜胡才為征北將軍,領並州牧;李樂為征西將軍,領敘州牧;韓暹為征東將軍,領幽州牧,皆假節,開府如三公①。遣太僕韓融至弘農,與傕、汜連和,還所掠宮人、公卿、百官及乘輿、車駕數乘。 ①《三國志》董卓傳胡才作「征西將軍」,李樂作「征東將軍」。《範書》及《通鑒》胡才作「征東將軍」。諸書俱無拜韓暹事。其時政亂,封拜倉卒,傳聞遂異,不足深究。 是時蝗蟲大起,歲旱無穀。後宮食煮棗菜,諸將不相能率,上下亂,糧食盡。於是安東將軍楊奉、衛將軍董承、征東將軍韓暹謀以乘輿還洛陽。 乙卯,建義將軍張陽自野王來①,與董承謀迎乘輿還洛陽。〔拜〕安國將軍②,封晉陽侯,假節,開府如三公。 ①《三國志》、《范書》「張陽」均作「張楊」,《袁紀》恐誤。 ②據文意補。其封拜之時,《通鑒》系於庚子日。 袁術自依據江、淮,帶甲數萬,加累世公侯,天下豪傑無非故吏,以為袁氏出陳,舜之後,以黃乘赤,得運之次①。時沛相陳珪,故太尉球之子也②。術與珪俱公族子孫,少交遊,書與珪曰:「昔秦失其政,天下群雄爭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福。今世紛擾,複有瓦解之勢,誠英雄有為之時也③。與足下舊交,豈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為吾心膂。」珪答書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毒被生民,民不堪命,故遂土崩。今雖季世,未有秦苛暴之亂也。曹將軍神武應期,興複典刑,埽平凶慝,清定海內,〔信〕有征矣④。足下當戮力同心,匡翼漢室,而陰謀不軌,以身試禍,豈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備舊知,請陳至情,雖逆於耳,骨肉之恩也。」 ①李賢曰:「陳大夫轅濤塗,袁氏其後也。五行火生土,故雲以黃代赤。」 ②《三國志》袁術傳、《范書》陳球傳均作「球弟子也。」 ③「雄」,黃本作「人」。按《三國志》袁術傳作「乂」,黃本作「人」乃形近而訛,蔣本改作「雄」,失之遠矣。 ④據《三國志》袁術傳補。 天子之敗于曹陽,術會其眾謀曰:「劉氏微弱,海內鼎沸。吾家四世公輔,百姓所歸,欲應天順民,于諸君意何如?」眾莫敢對。主簿閻象進曰:「昔周自後稷,〔至於〕文王①,積德累功,三分天下,猶服事殷②。明公雖奕世克昌,未有若周之盛;漢室雖微,未有殷紂之暴。」術默然不悅。遂造符命,置百官焉。 ①據《三國志》、《範書》補。 ②《範書》與《袁紀》同,而《三國志》作「三分天下有其二」。按《論語》泰伯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也已矣。」則當以《三國志》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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