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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靈帝紀(23)


  中平二年[185年]

  春二月丁卯,故太尉劉寬薨。贈車騎將軍,諡曰昭烈侯。

  寬字文饒,弘農華陰人也。少好學,博通群書。稍遷東海、南陽太守,遇民如子,口無惡言,吏民有罪,以蒲鞭鞭之,示恥辱而已。其善政歸之於下,有不善輒自克責,庶民愛敬之。好與諸生論議,行縣使三老、學生自隨,到亭傳輒複講論,教化流行,不嚴而治。嘗有客遣奴酤酒,久而不還,及其還也,客不堪之,罵詈曰:「畜產!」寬須臾遣人視之曰:「此人也,罵言畜產,恐其自殺。」夫人欲試寬一恚,伺當朝會,裝嚴已訖,使婢奉肉羹一盂,寬手未得持,放羹衣上。婢急收羹,寬言:「徐,徐!羹爛汝手!」其寬裕如此,內外稱為長者,上深悼之。

  ①隸釋劉寬碑、《範書》均作「東海相」。
  ②古者,鞭用生皮為之,寬代之以蒲草。

  袁宏曰:在溢則激,處平則恬,水之性也。急之則擾,緩之則靜,民之情也。故善治水者,引之使平,故無衝激之患。善治人者,雖不為盜,終歸刻薄矣。以民心為治者,下雖不時整,終歸敦厚矣。老子曰『古之為道者,不以明民,將以愚之。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也』

  ①疑「古之」下脫「善」字。語見德經。

  羌胡寇三輔,車騎將軍皇甫嵩征之。

  己酉,南宮雲台災。庚戌,樂城門災,延及北闕、嘉德殿、和歡殿。本志曰:「雲台者,乃周家之所造也,圖書珍寶之所藏。京房易傳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燃宮。』天戒若曰:『刑濫賞淫,何以舊典為!』故焚其秘府也。」

  ①胡三省曰:「據《續漢志》,蓋樂成殿門也。『城』當作『成』。五行志作『樂成門』。劉昭曰:『南宮中門也。』」又按己酉、庚戌二日均在丁卯之前。或袁宏倒敘耳。

  收天下田畝十〔錢〕(歲),以治宮室。州縣送材及石,貴戚〔因〕緣賤買入己,官皆先經貴戚然後得中。宮室連年不成,天下騷擾,起為盜賊。

  ①據《續漢書》、《範書》靈帝紀改。
  ②《御覽》卷九二引《續漢書》:「黃門常侍斷截州郡送林、文石,掌主史譴呼不中,退賣之,貴戚因緣賤買,十倍入官,其貴戚所入召者,然後得中。」《範書》改「送林文」作「送材木」,「石」作「召」。按《袁紀》之文,「林」作「材」是,「石」作「召」非,而「文」乃「及」之誤。按《續漢書》,《袁紀》脫「因」字,故補之。

  司徒袁隗久病罷。

  三月,廷尉崔烈為司徒。

  邊章、韓約寇三輔,中郎將董卓副皇甫嵩討之

  ①《範書》皇甫嵩傳與《袁紀》同,而靈帝紀與《通鑒》均作「北宮伯玉等寇三輔」。按董卓傳,中元元年冬,「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關群盜反叛,遂共立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李文侯為將軍,殺護羌校尉冷征。伯玉等乃劫致金城人邊章、韓遂,使專任軍政。明年春,將數萬騎入寇三輔」。故諸記均不誤。

  於是關隴擾攘,發役不供。司徒崔烈欲棄敘州,議郎傅燮進曰:「斬司徒,天下乃安!」有司奏燮廷辱大臣。有詔問本意,對曰:「昔冒頓至逆也,樊噲為上將,雲:『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憤激奮勵,未失臣節也,不顧計之當與不當耳。季布猶廷斥曰:「噲可斬!」前朝是之。今敘州天下之衝要,國家之蕃衛也。堯舜時禹貢載之,殷周之世列為侯伯。高祖平海內,使酈商別定隴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之右臂。今牧禦者失理,使一州叛逆,天下騷動,陛下不安寢食。烈為宰相,不念思所以緝之之策,乃欲棄一方萬里之〔土〕(士),臣竊惑之。左衽之虜得此地,為患數世。今以勁士堅甲利兵,奸雄因之為亂,此社稷之深憂也。且無敘州則三輔危,三輔危則京都薄矣。若烈不知憂之,是極弊也;知而欲棄,是不忠也。二者擇而處之,烈必有之。」遂從燮議,亦不罪烈。由是朝廷益重燮,每公卿缺議,輒歸燮。

  ①「有司」,乃尚書郎楊贊。
  ②冒頓為書嫚呂後,廷議,噲作是言。時季布曰:「夫高帝將兵四十餘萬眾,困于平城,今噲柰何以十萬眾橫行匈奴中,面欺!且秦以事于胡,陳勝等起。於今創痍未瘳,噲又面腴,欲搖動天下。」事見《史記》季布傳。
  ③尚書禹貢所言古雍州之地,即包括漢敘州也。
  ④嬴姓于殷多貴顯,中潏即在西戎。周時非子居犬丘,邑之秦。秦襄公以兵送平王東遷,賜岐以西之地,封為諸侯。事並見《史記》秦本紀。
  ⑤據《範書》及《通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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