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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靈帝紀(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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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乙卯,黃巾馬元義等於京都謀反,皆伏誅①。 ①《範書》皇甫嵩傳言馬元義死于唐周告密後不久,時尚未起義。又《御覽》卷六四五引《續漢書》曰:「張角別党馬元義為山陽所捕得,饋送京師,車裂於市。」諸載各有異,俟考。 皇甫嵩、朱雋擊黃巾波才於潁川,大破之,斬首數萬級。詔嵩行車騎將軍,封都鄉侯;雋,西鄉侯。於是傅燮功多應封,為趙忠所譖。上識燮,不罪之,然不得封。 左中郎將盧植征張角,不克,征詣廷尉,減死罪一等。中郎將董卓代。 植既受命,累破黃巾,角等保廣宗,植圍塹修梯。垂當拔之,上遣小黃門左豐觀賊形勢。或勸植以賂送豐,植不從,豐言於上曰:「廣宗賊易破耳,盧中郎固壘息軍,以待天誅。」上怒,植遂抵罪。 六月,中郎將張均上書曰:「張角所以能興兵作亂,萬民樂附之者,原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子兄弟、昏親賓客,典據州郡,辜榷財利,侵冤百姓。百姓之冤無告訴,因起從角學道,謀議不軌,相聚為賊。今悉斬十常侍,懸其頭於南郊,以謝天下,即兵自消,可一戰而克也。」上以章示十常侍,皆免冠頓首,乞自致雒陽獄,家財助軍糧,子弟為前鋒。上曰:「此則直狂子也,十常侍內有一人不善者耳!」天子使禦史考諸為角道者,禦史奏均學黃巾道,收均死獄中。 秋八月,皇甫嵩擊黃巾卜已於東郡,大破之,斬首萬餘級。 中郎將董卓征張角,不克,征詣廷尉,減死罪一等。以皇甫嵩代之。 朱雋攻黃巾趙弘於南陽,自六月至八月不拔。有司奏征雋,司空張溫議曰:「昔秦用白起,燕信樂毅,亦曠歷年載,乃能克敵。雋討潁川有效,引師南指,方略已設,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可以少假日月,責其功效。」上從之,詔切責雋,雋懼誅,乃急擊弘,大破斬之。封雋上虞侯。 賊複以韓忠為帥,眾號十萬,據宛拒雋。雋兵力不敵,然欲急攻,乃先結壘,起土山以臨之。因偽修攻具,耀兵於西南,雋身自披甲,將精卒乘其東北,遂得入城。忠乞降,議郎蔡邕、司馬張超皆欲聽之①。雋曰:「兵有形同而勢異者。昔秦項之際,民無定主,故有賞以勸來者。今海內一統,惟黃巾造寇,降之無可勸,罰之足以懲惡。今若受之,更開逆意,利則進戰,鈍則降服,縱敵長寇,非良計也。」因勒兵攻之,連戰不克。雋登土山望之,顧謂邕曰②:「吾知之矣,今外圍周固,內營逼急,忠故乞降。降又不受,所以死戰也。萬人同心猶不可當,況十萬人乎?其害多矣。不如徹圍解弛,勢當自出,出則意散,必易破之。」即解圍入城,忠果自出。雋因自擊之,大破斬忠,乘勝逐北,斬首萬餘級。即拜雋為車騎將軍③,封錢唐侯,征入為光祿大夫。 ①《范書》朱雋傳作「司馬張超及徐璆、秦頡皆欲聽之」,不及蔡邕。且邕傳亦不載此事,疑其有誤。 ②《範書》作「顧謂超曰」。 ③《範書》本傳作「右車騎將軍」。 冬十月,皇甫嵩攻張角弟良于廣宗,大破之,斬首數萬級。角先病死,破棺戮屍。拜嵩為車騎將軍①,封槐裡侯。 ①《範書》本傳作「左車騎將軍」。 嵩既破黃巾,威振天下,故信都令漢陽閻忠說嵩曰:「夫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故聖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見機而發。今將軍遭難得之時,蹈之而不發,將何以權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①,百姓與能②,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賞。今將軍受鈇鉞於暮春,收成功於末秋,③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攻堅易於折枯,摧敵甚于湯雪,旬月之間,神兵電埽,封〔屍〕(戶)刻石④,南面以報,威振本朝,聲馳海外,是以群雄回首,百姓企踵,雖有湯、武之舉,未有高將軍者也。身立高人之功,乃北面以事庸主,何以圖安也?」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以不安?」忠曰:「不然!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棄三分之利,拒蒯通之說,忽鼎峙之勢。利劍揣其喉,乃歎息而悔何以見烹於女子也⑤。今主勢弱于劉項,將軍權重于淮陰,指麾足以震風雨,叱吒足以興雷電。赫然奮發,因危抵頹,崇恩以綏前附,振武以臨後伏,征冀方之士,勒七州之眾,羽檄先馳于前,大軍向振於後,蹈流漳河,欽馬盟津,誅中官之罪,除群怨之積。如此則攻無交兵,守無堅城,不招必影從,雖童兒可使奮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況厲熊羆之卒,因迅風之勢哉!功業巳就,天下已順,乃請呼上帝,喻以大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神器於將興,推亡漢於已墜,實神機之至會,風發之良時。夫既朽不雕,衰世難佐。將軍既欲委忠於難佐之朝,雕朽敗之木,猶逆阪走丸,必不可得也。乃今權宦群居,同惡如市⑥上不自由,政出左右。庸主之下,難以久居,不賞之功,讒人側目,如不早圖,後悔無及!」嵩懼曰:「黃巾小孽,非秦、項之敵也;新結易散,非我功策之能。民未忘主,而子欲逆求之,是虛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非移祚之時也,孰與委忠本朝?雖有多讒,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逆節之論,吾所不敢也。」忠知計不用,乃佯狂為巫。 ①老子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②《易·繫辭》下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言所謂聖人與眾謀以定得失,與神謀以定吉凶,則百姓親附,推戴其為王。 ③冬十月破張梁,故曰「末秋」。 ④據《範書》皇甫嵩傳改。 ⑤蒯通勸韓信據齊地,「參分天下,鼎足而居」,以觀劉項成敗。韓信曰:「漢王遇我甚厚,載我以其車,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聞之乘人之車者載人之忠,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豈可以鄉利倍義乎!」後呂後以詐謀縳信,特斬之,信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計,乃為兒女子所詐,豈非天哉!」事見《史記》淮陰侯列傳。 ⑥昭公十三年《左傳》曰:「韓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 十一月,嵩又進兵擊張寬于下曲陽,斬之。於是黃巾悉破,其餘州所誅,一郡數千人。 十二月,金城人邊章、韓約反①。 ①《三國志》馬超傳、《範書》皇甫嵩傳「韓約」皆作「韓遂」。按《范書》董卓傳注引獻帝《春秋》曰:「敘州義從宋建、王國等反,詐金城郡降,求見敘州大人故新安令邊允、後事韓約。約不見,太守陳懿勸之使往,國等便劫質約等數十人。」又曰:「州購約、允各千戶侯。約、允被購,『約』改為『遂』,『允』改為『章』。」則「韓約」乃「韓遂」本名,邊章原名邊允,而邊允既已從新名,則《袁紀》之韓約亦當作韓遂為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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