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紀校注漢和帝紀(3)

漢和帝紀(3)

　　永元三年[91年]

　　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儀用新禮。賜王公列侯在京師者黃金，〔將〕（列）大夫郎吏帛^①，及天下男子爵各有差。鰥寡孤獨貧不能自存者人帛一匹，酺飲五日。系囚亡命贖罪各有差。

　　①據黃本及《範書》改。

　　擢曹裒為射聲校尉^①。尚書張敏奏裒擅制禮儀，破亂聖術，宜加削誅。上寢其奏。是後眾人不能信裒所制，又會禮儀轉迨，遂寢而不行。

　　①「裒」即褒，古通用，見爾雅釋文。

　　袁宏曰：夫禮也，治心軌物，用之人道者也。其本所由在於愛敬自然，發於心誠而揚於事業者。聖人因其自然，而輔其性情，為之節文，而宣以禮物，於是有尊卑親疏之序焉。推而長之，觸類而申之，天地鬼神之事，莫不備矣。古者民人淳樸，制禮至簡，汙樽抔飲^①，可以盡歡於君親；蕢桴土鼓^②，可以致敬於鬼神^③。將之以誠，雖微物而可重，獻之由心，雖蒲質而可薦。此蓋先王制禮之本也。中古損益，教行文質，范金合土，而棟宇之制麗矣；繪集采色，而衣裳之度彰矣；比聲諧音，而金石之品繁矣。夫簡樸不足以周務，故備物以致用；卑素不足以崇高，故富以成業^④。此又先王用禮之意也。夫尊卑長幼不得而移者也，器服制度有時而變者也。小則凶荒殊典，大則革伏異禮，所以隨用合宜，易民視聽者也。此又先王變禮之旨也^⑤。是故王者之興，必先制禮，損益隨時，然後風教從焉。故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⑥。

　　①《禮記》鄭注曰：「汙尊，鑿地為尊也。抔飲，手掬之也。」
　　②《禮記》明堂位曰：「土鼓、蕢桴、葦鑰，伊耆氏之樂也。」按土鼓是在陶缶基礎上形成的陶制鼓樂器。而蕢桴則是用蕢草束作成的鼓槌，擊土鼓而伴歌舞。
　　③《禮記》禮運篇曰：「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鄭注曰：「言其物雖質略，有齊敬之心，則可以薦羞於鬼神，鬼神饗德不饗味也。」
　　④「卑」字據黃本補。又陳璞疑「富」下有脫字，是。
　　⑤《漢書》禮樂志曰：「王者必因前王之禮，順時施宜，有所損益，即民之心，稍稍製作。」
　　⑥見《論語》為政。

　　漢興撥亂，日不暇給，禮儀制度闕如也。賈誼曰：「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綱紀有序，六親和睦。此非天之所設也，人之所為，不修則壞。宜定制度，典禮樂，使諸侯軌道，百姓素樸。」^①乃草具儀，寢而不行。後之學者董劉之徒^②，亦言禮樂之用，而不能詳備其制度。夫政治綱紀之禮，哀樂死葬之節，有異于古矣，而言禮者必證于古，古不可用，而事各有宜，是以人用其心，而家殊其禮，起而治之，不能紀其得失者，無禮之弊也。曹裒父子慨然發憤，可謂得其時矣。然裒之所撰，多案古式，建用失宜，異於損益之道，所以廢而不修也。

　　①出《漢書》禮樂志，文字稍有出入。
　　②董，董仲舒；劉，劉向也。

　　冬十月，幸長安，祠園陵。詔令大將軍憲與車駕會長安。時尚書見憲，皆欲釋仗稱萬歲，尚書令韓棱曰：「枉道事人臣，非所以立身也。且禮，無為人臣稱萬歲之制。」左右皆慚，遂已。

　　十二月，龜茲、姑墨、溫宿國皆降。乃以班超為西域都護，徐幹為長史，複戊己校尉。唯焉耆、〔危〕須、尉黎以前殺都護陳睦不內附^①。

　　①據《範書》補。殺陳睦事見卷十永平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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