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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武帝紀(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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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二年[26年] 春正月甲子朔,日有蝕之。本志曰①:「日者陽精,人君之象也。君道虧,故日為之蝕。諸侯順從,則為王者。諸侯專權,則疑在日②。於是在危十度③,齊之分野,張步未賓之應也。」 ①天遊按:諸家《後漢書》中堪稱「本志」者,唯《東觀記》可當之。《范書》蔡邕傳載,邕作「靈紀及十意,又補諸列傳四十二篇,因李傕之亂,湮沒多不存」。意即志也,因避桓帝諱,故作意。李賢注引邕別傳曰:「有律曆意第一、禮意第二、樂意第三、郊祀意第四、天文意第五、車服意第六。」其餘四意缺書焉。《全後漢文》卷七〇蔡邕戍邊上章嚴可均注曰:「劉知幾史通稱邕作朝會、車服二志。又後漢本傳雲,事在五行、天文志。則十意中有朝會及五行。其餘二意,蓋地理、藝文也。」其言當不虛。《袁紀》此引,必出五行意。此外《袁紀》尚引五行意之文十二條,又有「蔡邕以為」二條,疑亦出自五行意,詳見後注。四庫館臣輯《東觀記》,均失之。 ②鈕永建曰:「按『則疑在日』,語不可解。續漢五行志六作『諸侯專權,則其應多在日所宿之國』。紀文有脫誤。」陳璞以為「疑」系「應」之誤,是。 ③續漢五行志作「在危八度」。 封諸有功者二十人。更封鄧禹為梁侯,吳漢為廣平侯,各食四縣。諸將各言所欲封,唯景丹辭櫟陽,丁綝請鄉亭。上謂丹曰:「關東數縣,不當櫟陽萬戶。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丹謝而受之。或謂丁綝曰:「人皆求縣,子何取鄉邪?」綝曰:「昔孫叔敖受封,必求磽埆之地。今綝能薄功淺,豈可遇厚哉!」 壬辰,立宗廟社稷於洛陽①。 ①《範書》光武紀作「壬子」。《通鑒考異》曰:「按正月甲子朔,不應有壬子,誤。」《袁紀》是。 漁陽太守彭寵、涿郡太守張豐反。 銅馬餘人①,上率諸將追之。師及於薊。彭寵郊迎,謁見,意頗不滿。上知寵不說,以問幽州牧朱浮,浮曰:「前吳漢北發兵時,上遺以所服劍,又手書慰納,用為北面主人。寵望上至,當迎問握手,特異於眾也。今誠失望。」上曰:「何等子而望獨異乎?」浮因曰:「王莽為宰衡時,甄豐旦夕議論于前,常言:『夜半客,甄長伯。』及莽即位後,豐見疏,不說,父子誅死。」上大笑曰:「不及於此!」 ①陳璞曰:「句上疑脫『初』字」 是時朱浮為牧,年少,昭厲治跡,辟州郡名士,招王莽時故吏二千石,皆置幕府①,欲收禮賢之名。多發漁陽倉穀,給其貧民。寵以為天下未平,軍旅併發,不宜多置官屬,費耗倉穀,頗不從其令。浮性隘急,發於睚眥,因峻文法,以司察寵。寵亦自伐其功,以為群臣莫能及。吳漢、王梁為三公,寵所遣也。寵曰:「如此,我當為王;今但若是,陛下忘我邪?」 ①幕府一詞最早見於《史記》李牧傳,其文曰:「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入莫府。」《史記》集解引如淳曰:「將軍出征,行無常處,所在為治,故言『莫府』。」索隱又引崔浩曰:「古者出征為將帥,軍還則罷,理無常處,以幕簾為府署,故曰『莫府』。」按此則幕府初乃出征將帥之中軍帳也,非常設機構。至漢代,外戚多以大將軍、車騎將軍職輔政,均設幕府,召署名人學士,與參政事。如昭宣時,大將軍霍光辟楊敞為軍司馬,以明經辟蔡義,以材略辟田延年,置之幕府。又元帝時,樂陵侯史高以外屬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辟匡衡為議曹史,列身幕府。又成帝時,大將軍王鳳秉政,陳咸薦蕭育、朱博除莫府屬。中興後,此風更盛,鄧、竇、梁、馬輔政,均開幕府,以樹私黨,以邀名譽。幕屬雖多居武職,然軍政之事,無所不預議,實開後世幕僚之緒。 是時北州殘破,漁陽獨完,有鹽鐵之積,寵多買金寶。浮數奏之,上輒漏泄,令寵聞,以脅恐之。 是春,遣使征寵,寵上書願與朱浮俱征。又與吳漢、王梁、蓋延書,自陳無罪,為朱浮所侵。上不許,而漢等亦不敢報書。寵既自疑,其妻勸寵曰:「天下未定,四方各自為雄。漁陽大郡,兵馬最精,何故為人所奏而棄此去!」寵與所親人議,皆勸寵反。上遣寵從弟子後、蘭卿喻寵,寵因留之,遂發兵反,攻朱浮,分兵擊旁郡。上谷太守耿況遣子舒將突騎救浮,寵兵乃退。 上遣遊擊將軍鄧隆,軍於潞,浮軍雍奴,相去百餘裡,遣吏奏狀曰:「旦暮破寵矣。」上大恐曰①:「處營非也,軍必敗,比汝歸,可知也。」寵遣萬餘人〔出〕(長)潞西與〔隆〕(險)相距,②而使精騎二千從潞南濟河,襲隆營,大敗之。浮遠,不能救,引兵而卻。吏還說上語,皆以為神也。 ①《范書》彭寵傳作「帝讀檄,怒謂使吏」。疑《袁紀》「恐」是「怒」之誤。 ②據果親王及陳璞校改。 真定王劉楊謀反①,使耿純持節收楊。純既受命,若使州郡者,至真定,止傳舍。楊稱疾不肯來,與純書,欲令純往。純報曰:「奉使見王侯牧,不得先往,宜自強來。」時楊弟林邑侯讓、從兄紺皆擁兵萬餘人②,楊自見兵強而純意安靜,即從官屬詣傳舍,兄弟將輕兵在門外。楊入見純,接以禮敬,因延請其兄弟皆至,純閉門悉誅之,勒兵而出。真定振怖,無敢動者。 ①《范書》劉植傳、耿純傳「楊」作「揚」,而光武帝紀與《通鑒》同《袁紀》,當以作「楊」為是。 ②林邑侯,《範書》光武帝紀作「臨邑侯」,而耿純傳與《袁紀》同。王先謙曰:「『林』當從帝紀作『臨』。」王說是。又《范書》耿純傳「從兄紺」作「從兄細」。注曰:「《東觀記》、《續漢書》『細』並作『紺』。」則《袁紀》不誤。 純還京師,自請曰:「臣本吏家子孫①,幸遭大漢復興,聖帝受命,位至列將,爵為通侯②。天下略定,臣無所用志,願試治一郡,盡力以自效。」上笑曰:「卿複欲治人自著邪?」乃拜純為東郡太守。詔純將兵擊泰山、濟南、平原數郡,皆平之。居東郡數年,抑強扶弱,令行禁止,後坐殺長吏免③,以列侯奉朝請。嘗從上東征過東郡,百姓老小數千人隨車駕啼泣曰:「願得耿君。」上謂公卿曰:「純年少被甲冑為軍吏耳,治郡何能見思若是?」百官鹹嗟歎之。 ①純父艾,為王莽濟平尹,即濟陰太守也,故曰本吏家子孫。 ②通侯,即徹侯,避武帝諱而改。 ③《范書》耿純傳曰:「發幹長有罪,純案奏圍守之。奏未下,長自殺,純坐免。」 更始諸將多據南陽,聞更始死,世祖起河北,皆勒兵為亂。上會諸將,以檄叩地曰:「郾最強,宛次之,誰當擊郾者?」賈複率然對曰:「臣請擊郾。」上笑曰:「執金吾擊郾,吾複何憂!大司馬當擊宛。」於是賈複擊郾,吳漢擊南陽,皆平之。 漢縱兵掠新野,破虜將軍鄧奉,新野人也,怒漢暴己邑,勒兵反,襲漢敗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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