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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征日本全軍盡沒 討安南兩次無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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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脫禿花只稱貢品未備,須延期數日,唆都照允,遣他歸去,轉瞬經旬,杳無音信。唆都方知是詐,引兵深入。轉戰至木城下,四面都是堡砦,不由唆都不懼,下令還軍。行未數裡,斜刺裡忽閃出占城人馬,來截歸路,唆都猝不及防,幾乎被他躪躒。虧得眾軍死戰,方得走脫。檢點軍士,已是一半傷亡,只得退出占城,奏請濟師。 【唆都亦非將材。】 世祖封第九子脫歡為鎮南王,令與左丞李恒,領兵南下,往會唆都軍。脫歡欲假道安南,乘便出占城,並命安南國王陳日烜,接濟軍糧。去使還報,日烜願隨力助餉,但不肯假道。脫歡不問允否,只管前進,行入安南,見境上俱有重兵紮住,拒絕元軍,乃紮住大營,整備與戰。安南管軍官阮盝,竟出兵接仗,不到數合,阮盝敗走。元軍奮勇驅入,殺得安南兵七零八落,擒住安南將杜偉、杜祐。當下審問,始知日烜從兄陳峻,職封興道王,扼守界上,不許通道。脫歡遂行文招諭,教他退兵開路,未見答覆。乃再麾兵深入,迭破要隘,獲安南大將段台,興道王陳峻遁走。 元軍在途中,拾得遺棄文字二紙,乃日烜致脫歡公文。內稱:「前奉詔敕,軍不入境,今因占城抗命,大軍經過本國,殘害百姓,是太子所行違誤,本國不能任咎。伏望仍遵前詔,勒回大軍,本國當具貢物馳獻」等語。脫歡閱畢,即令書狀官複文,略說:「我朝命討占城,曾移文汝國,命汝開路備糧,不意汝違朝命,使興道王等提兵迎敵,射傷我軍。我軍不得已接戰,是禍及汝民,實由汝自己開釁。今與汝約,即日收兵開道,安諭百姓,各務生理,我軍所過,秋毫無犯,否則蹂躪汝國,毋貽後悔云云。」 【恃強脅迫,未免不情。】 這書方發,忽由偵探來報,安南王日烜,調集軍船千餘艘,來助興道王拒戰了。脫歡道:「他既如此倔強,不如從速進兵。」 遂督師親往,直抵富良江,只見江中排著一字兒戰船,高懸興道王旗幟,彩色鮮明。徒有形色。乃命將士駕筏前攻,大小並進,四面駛擊,奪得敵船二十餘艘,興道王覆敗走。元軍縛筏為橋,渡過江北,岸上統豎著木柵,由元軍用炮猛攻,守兵亦發炮還擊,聲震天地。到了晚間,來了安南使臣阮效銳,奉書謝罪,且請班師。脫歡不允,次日複攻木柵,柵內已寂無一人。即令軍士拆卸,通道進兵,徑薄安南城下。日烜已棄城遁去,其弟益稷,率屬迎降。脫歡入城,搜查宮內,毫無珍物,只留文牘等件,亦盡行抹毀,料知日烜已盡室而去。亟遣將士追襲,獲住官吏多人,惟日烜不知去向。是時唆都已引兵來會,奉脫歡命,亦窮追日烜,向南去訖。 脫歡寓居安南城,無糧可因,軍士亦多勞瘁,加以水土不服,瘴癘交侵,未免日有死亡,不得已議定退兵。於是出城北旋,仍抵富良江口,方登山伐木,以便築橋通渡,不防山林裡面,統是安南兵伏著,一聲呼嘯,伏兵四起,都惡狠狠地來殺元軍。元軍倉猝迎戰,紀律不整,軍械不全,眼見得為敵所乘,有敗無勝。脫歡一面督戰,一面令軍役速築浮橋,等到橋可通人,岸上的元軍,已有一半受傷。脫歡先自過橋,留李恒斷後。【顧己不顧人,好一個大元帥。】 那安南兵見元軍渡江,索性用著毒箭,順風四射。元軍且戰且行,橋狹人多,不堪普濟。更兼毒矢飛來,左右閃避,就使倖免箭鏃,也要失足落水。因此元軍各隊,不是中箭,就是被溺,好多時才得渡完。李恒亦帶隊過來,右頰已受箭傷,血流滿面。安南兵尚思追逐,虧得元軍手快,把橋拆斷,方能止住追兵。這一番廝殺,元軍吃虧不小,狼狽入思明州,李恒創重死了。還有唆都一軍,與脫歡相去二百里,追寇不及,中道折回。總道脫歡尚在故處,仍由原路還軍,誰知到了乾滿江,前後左右,統是安南兵殺到。唆都無從趨避,拚著命與他奮鬥。可奈殺開一重,又是一重,殺開兩重,又有兩重,等到殺透重圍,手下已是零落,身上亦受重傷,看看前面又是江流,無橋可渡,後面的呼殺聲,尚是不絕,進退無路,投江而死。殘眾亦都隨著,撲通撲通的數十響,葬身魚腹去了。【統是枉死。】 世祖聞報,憤急得了不得,更發蒙古軍千人,漢軍新附四千人,南往思明,歸鎮南王節制,再討安南。覆命左丞相阿爾哈雅等,大征各省兵,陸續接濟。吏部尚書劉宣,奏稱安南臣事已久,歲貢並未愆期,似在可赦之列。且鎮南王出兵方回,瘡痍未複,若再令進討,兵士未免寒心。況且南交一帶,蠻瘴甚深,不如少緩時日,徐作後圖。世祖覽奏,乃遣使往諭脫歡,令其自籌行止。脫歡複稱從緩進行,惟日烜益稷,為兄所逐,自拔來歸,應如何處置?請旨遵行云云。世祖乃令脫歡還軍,並居益稷于鄂州,容圖後舉。 至元二十三年,詔封益稷為安南國王。覆命鎮南王脫歡,統率江淮、江西、湖廣三省蒙古軍,及漢軍七萬人,雲南軍六千人,海外四州黎兵萬五千人,再伐安南,並納益稷。所有右丞阿八赤,程鵬飛暨參政樊楫以下,統歸鎮南王調遣,於是水陸並舉,分道南進。安南王陳日烜,聞元兵大舉,也分道防守。元兵銳氣大張,逢關即破,遇險即登,大小十七戰,都得勝仗,遂深入國都。日烜仍用舊法,棄城入海,脫歡再入城中,仍令將士航海追尋。 看官!你想,這大海茫茫,渺無津涯,憑你東尋西覓,哪裡獲得住日烜?不過徒然跋涉,多勞軍士罷了。【前詳後略,用筆得體。】用兵數月,已是至元二十五年仲春,右丞阿八赤語脫歡道:「敵棄巢穴,遠竄入海,意將待吾疲敝,再出爭戰。我軍統是北人,到了春夏交季,瘴癘將作,何能支持!敵弗就擒,吾糧且盡,不如退歸為是!」 脫歡遲疑未決,會日烜複遣使請降,【仍是緩兵之計。】乃頓兵待著。相持有日,仍無音耗。脫歡遣阿八赤等沿海巡查,返報海口有安南兵。正擬遣兵往攻,奈天氣日炎,疫癘又作,所得險隘,連報失守,不得不率眾退還。那陳日烜恰是厲害,從海上集眾三十萬,繞出安南國北方,到了東關,截住元軍歸路,連營以待。元軍也自防著,步步為營。變換前文,不特免複遝之病,且揆情度理,亦應如此。不然脫歡為元帥,豈竟不戒覆轍耶!既近東關,偵知安南兵在前,各懷著小心,上前奪路。安南兵初次接戰,倒也不甚起勁,只沿途散處,日與元軍戰數十合,他惟搶奪軍械,任他自走。迨元軍行至東關,面面皆山,安南兵都占住山腳,差不多如螞蟻一般。元軍正在駭愕,不期敵軍隊裡,鼓聲一響,千萬杆箭鏃,複撲面飛來。正是: 日暮途窮天地黑;風淒血薄鬼神愁。 畢竟元兵如何抵禦?且看下回便知。 *==*==* 元世祖即位以後,統一中原,宜乘此休養士民,修文偃武,古人放牛歸馬之風,何不可遵而行之?況元自太祖稱尊,至世祖滅宋,相傳其屠戮人數,共一千八百四十七萬有奇。既已統一海內,更宜止殺行仁,乃複窮兵東伐,黷武南征,天道惡盈,寧肯令其常勝耶?故無論阿嘍罕等之不足將兵,皇子脫歡等之未克料敵,而揆諸理數,亦斷無永久不敗之理。本回雖第述戰事,而於篇首之「好大喜功」四字,已評定世祖人品。以下逐節寫來,處處寓著譏刺,知寓戒之意深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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