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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平浙東王式用智 失安南蔡襲盡忠(2)


  遂命羅銳軍速趨海口,攔截逃賊。又令望海鎮將雲思益,浙西將王克容,率水軍巡行海澨,防賊四竄。賊將劉從簡,正從寧海東奔,航船下海,不防水軍大至,急棄船登陸,遁匿山谷中,各船盡被官軍毀去,報知王式。式喜道:「賊計已窮,無從逃遁了。」

  現只有黃罕嶺一路,尚可入剡,恨一時無兵可守,但亦必為我所擒了。料事幾如指掌。果然裘甫帶領殘賊,從黃罕嶺竄去,各路軍四面兜緝,不知盜魁下落。至義成將張茵,捕得賊將一人,堅訊裘甫所在,賊將不肯實供,經張茵加以嚴刑,方吐實道:「裘甫已經入剡,如肯舍我,我請為將軍嚮導,往追裘甫。」

  茵乃釋賊將縛,使為前驅。到了剡縣東南,果見賊眾已入城中,當即飛使入越,乞速調兵會剿。越人聞賊又至剡,都有俱色,式獨笑道:「賊來就擒呢。」

  遂檄東南兩路軍,倍道進擊。賊登城固守,累攻不能下。諸將議壅遏溪水入城,令賊無從覓飲。賊眾也防此著,更番出戰,計三日間,戰至八十三次,賊雖屢敗,官軍亦疲。裘甫縋使請降,諸將向式請命。式微哂道:「賊尚非真降,不過欲稍圖休息呢。諸將應乘此急攻,擒渠獲醜,在此一舉。」

  既而賊果複出,三戰皆敗。裘甫劉暀劉慶,率百餘人出降,離城數十步,遙與諸將問答。官軍疾趨前進,繞出裘甫等後面,前後合圍,立將裘甫等擒住,解至越州。式命梟斬暀慶等二十餘人,械甫送京師。惟剡城尚為賊將劉從簡所守,官軍因渠魁已獲,略一疏防,被從簡帶領五百騎,突圍出走,奔往大蘭山。諸將連忙追躡,好容易攻克山寨,複被從簡遁去。

  台州刺史李師望,募賊相捕,懸賞示勵,當有降賊數百人,攜從簡首級,前來獻功。師望轉報王式。式因賊眾蕩平,召諸將還越,置酒犒軍。諸將乘著酒興,爭問王式道:「末將等生長軍中,久曆行陣,今年得從公破賊,有好幾事未識公意,敢問公始至時,軍食方急,奈何遽散貧乏呢?」

  式答道:「這事最易知曉。賊方聚穀,誘動饑民,我先給以食,饑民得安,誰願從盜?且諸縣尚無守兵,賊或入城,倉穀適為賊資,何若先行賑饑為妙!」

  諸將又問道:「何故不置烽燧?」

  式又道:「烽燧所以促救兵,我兵已盡集城中,無兵為繼,徒舉烽以驚士民,是反自潰亂了。」

  諸將又問使懦卒為候騎,少給甲兵,究是何意?

  式複道:「候騎苟用銳卒,遇敵即鬥,鬥死將何人通報呢。」

  於是諸將皆下拜道:「如公智謀,非末將等可及,敢不拜服。」

  王式所言,實皆情理中事,但諸將未曾深思耳。當下盡歡而散。未幾詔命已下,加王式官右散騎常侍,諸將各賞齎有差。惟此次成功,外由王式,內由夏侯孜,孜既薦舉王式,且與式書道:「公但期擒住賊魁,所需軍費,有我在朝,定當不誤。」

  式賴此行軍,所奏軍情,求無不允,因此不到數月,即已平賊。裘甫解到京師,當然是做了刀頭面,不消細說了。

  浙亂既平,乃圖南詔。

  時安南都護李鄠,已克復播州,擬向南詔進兵,偏安南土蠻,因前時鄠至安南,曾殺死蠻酋杜守澄,各圖報怨,乃潛引南詔兵眾,乘虛攻陷交趾。鄠猝不及防,只好逃奔武州,告急唐廷。廷議發邕管及鄰道兵,往救安南,另詔鹽州防禦使王寬為安南經略使,貶鄠為儋州司戶。鄠尚未接詔,方收集土兵,擊破群蠻,再取安南,正思將功抵罪,不意王寬到來,傳到詔書,已經遭貶;再經寬舉發鄠殺守澄罪狀,更流鄠至崖州。朝廷以杜氏強盛,暫事羈縻,特贈守澄父存誠為金吾將軍,並為守澄申冤。其實蠻人未嘗感德,南詔益複橫行。

  咸通二年,南詔複攻陷邕州,經略使李弘源,棄城奔巒州。嗣因南詔兵引去,始複還城。前邕管經略使段文楚,已入為殿中監,此時再受命複任,貶弘源為建州司戶。懿宗方免白敏中相職,進左僕射杜悰代相,悰上言:「南詔強盛,西川兵食單寡,未便與爭,不若遣使弔祭,諭以新王名號,適犯廟諱,所以未行冊命,待他改名謝恩,然後遣使,庶全大體」云云。乃是掩耳盜鈴之計。懿宗乃遣左司郎中孟穆為弔祭使。穆尚未發,聞南詔又入寇雋州,轉攻邛崍關,穆遂不行。

  轉瞬間又是一年,安南經略使王寬,屢上緊急奏章。說是南詔屢寇安南,懿宗特授前湖南觀察使蔡襲,代任安南經略,且調發許滑徐汴荊襄潭鄂諸道兵馬,歸襲派遣。兵勢既盛,寇乃引退。嶺南舊分五營,廣桂邕容安南,皆隸嶺南節度使,左庶子蔡哀,性多貪詐,時相獨說他有吏才,奏遣京制置嶺南。京奏請分嶺南為二道,以廣州為東道,邕州為西道。朝廷依議,即命嶺南節度使韋宙為東道節度使,蔡京為西道節度使。蔡襲率諸道軍,鎮守安南。京恐他立功,特奏稱:「南蠻遠遁,邊徼無虞,多留戍兵,徒費無益,不如各遣歸本道。」

  有詔依議,令襲遣還戍兵。襲奏言:「群蠻伺隙,不可無備,乞留戍兵五千人!」

  朝廷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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