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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通三思正宮縱欲 竄五王內使行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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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術士鄭普思,尚衣奉禦葉靜能,好談妖妄,獻媚中宮。韋氏替兩人說項,又是一道墨敕,授普思為秘書監,靜能為國子祭酒。桓彥範敬暉等竭力奏阻,拾遺李邕亦上疏諫諍,均不見從。惟高宗廢後王氏,及蕭淑妃兩人,由武氏易姓為蟒為梟,總算經宰相奏請,仍復舊姓。 又召還魏元忠為兵部尚書,擢用宋璟為黃門侍郎,任使得人,尚孚眾望。余皆為韋氏、婉兒三思等所把持,多半營私壞法。韋氏竟援武氏故例,當中宗視朝時,也在御座左側,隔幔坐著。桓彥範奏稱:「牝雞司晨,有害無利,請皇后專居中宮,勿預外事。」 中宗並不理睬。胡僧慧範,挾術結韋氏歡,韋氏竟稱他平亂預謀,特授銀青光祿大夫。張柬之桓彥範等,見中宗所施諸政,愈出愈非,意欲先誅諸武,再清餘孽,【遲了遲了。】乃率群臣上表,略雲: 臣等聞五運迭興,事不兩大,天授革命之際,宗室誅竄殆盡,豈得與諸武並封。今天命維新,而諸武封建如舊。 並居京師,開闢以來,未有斯理。願陛下為社稷計,順遐邇心,降其王爵以安內外,則不勝幸甚! 看官試想!武三思是韋氏上官氏的淫夫,武攸暨是太平公主的駙馬,豈是一本彈章,便搖得動麼?柬之等沒法,卻去引用一個崔湜,作為耳目,湜任考功員外郎,少年新進,頗有口才,他是個見風使帆的朋友,對著武三思等,常諂諛求悅,對著張柬之等,卻詞辯生風,敬暉看他敏達,竟令他密伺諸武動靜。他反將暉等計謀,轉告三思,三思引為中書舍人,反做了武家走狗。 可巧宣州司士參軍鄭愔,坐贓被發,逃入東都,私下求謁三思,三思立命延入。原來愔本做過殿中侍御史,因坐二張黨與,乃致累貶。三思素與愔善,延見後稍敘寒暄,愔竟大哭起來。哭畢,複大笑不止,惹得三思驚疑不定,免不得詰問情由。【我亦要問。】 愔答道:「愔初見大王不得不哭,恐大王將被夷戮,後乃大笑,幸大王尚得遇愔,可以轉禍為福呢。」【竟有戰國士人遊說之風。】 三思又問道:「何禍何福?」 愔答道:「大王雖得主寵,但張柬之等五人,出將入相,去太后尚如反掌,大王自視勢力,與太后孰重?彼五人日夜切齒,謀食大王肉,思滅大王族,大王不去此五人,危如朝露,尚安然以為無恐,愔所以為大王寒心呢。」 三思被他一說,幾乎身子都顫動起來,便引他登樓,密問轉禍為福的計策。 愔微笑道:「何不封五人為王?陽示遵崇,陰奪政柄,待他手無大權,慢慢兒的擺佈,不怕他不束手就斃了。」 三思大喜道:「好計好計!」 遂把他贓罪盡行洗釋,且薦為中書舍人,一面暗告韋氏等,向中宗前日夕進讒,只說張柬之等五人,恃功專寵,將不利社稷。中宗不得不信,便與三思商議此事。三思即將愔策上陳,遂由中宗手敕,封張柬之為漢陽王,桓彥范為扶陽王,敬暉為平陽王,袁恕己為南陽王,崔玄暐為博陵王,罷知政事,令他朔望入朝。改用唐休璟豆盧欽望為左右僕射,韋安石為中書令,魏元忠為侍中。本來唐朝首相,叫作尚書令,左右二僕射,乃是宰相副手。自唐太宗嘗為尚書令,此後臣下不敢居職,遂將尚書令撤銷,即以二僕射為二宰相。太宗後除拜僕射,必兼中書門下二省,所以叫作同三品。午前決朝政,午後決省事。豆盧欽望,希承諸武意旨,自言不敢預政事,因此專任僕射,不兼相職,後遂成為常例。【借豆盧欽望事,敘及官制沿革,可謂面面顧到。】 羽林將軍楊元琰,以功封弘農郡公,至是見三思用事,五人罷政,自知遺禍未已,表請祝發為僧,悉還官封,中宗不許。元琰多須,狀類胡人,敬暉尚戲語道:「何不先與我言?我若早知,必勸皇上允准,髡去胡頭,豈非快事?」 元琰道:「功成者退,不退必危,元琰自請為僧,原是真意,省得再蹈危機呢。」 暉知他語中有意,也為矍然,每與柬之等談及,或撫床歎憤,或彈指出血,畢竟是無法可施,徒呼負負罷了。機上肉何不一割。元琰再行固請,仍不見允,但調任為衛尉卿。柬之也恐禍及,奏請致仕,歸家養疾。他本是襄州人,因令為襄州刺史。柬之至州,持下以法,親舊無所縱貸。會河南北十七州大水,氾濫所及,遠至荊襄,漢水亦漲齧城郭。柬之因壘為堤,防遏湍流,邑人賴以無害,稱頌不衰。 右衛參軍宋務光,因河洛水溢,上書言事道:「水為陰類,兆象臣妾,臣恐後庭干預外政,乃致洪水為災,宜上懲天警,杜絕禍萌。太子國本,應早建立,外戚太盛,應早裁抑」云云。中宗乃降武三思為德靜王,武攸暨為樂壽王,武懿宗等十二人,皆黜王封公,表面上算是抑制,其實軍國重權,已盡歸三思掌握,不過塗飾人目罷了。三思且暗囑百官,上皇帝尊號曰應天皇帝,皇后曰順天皇後。【妻被人淫,身被人汙,難道天意叫他如此麼?】中宗大喜,即與韋氏謁謝太廟,大赦天下。居然仿高宗武氏故事。相王旦及太平公主,俱加封萬戶,文武百官,各增爵秩,賜民酺三日。 三日以後,又挈韋氏及妃主等人,往看潑寒胡戲。看官道什麼叫作潑寒胡戲呢?原來東都城內,嘗有番胡雜居,此時正當十一月間,天氣嚴寒,胡人素來耐冷,雖經風霜凜冽,尚能裸身揮水,舞蹈自如,因此中宗飭令諸胡,演此把戲,作為娛目騁懷的消遣。清源尉呂元泰上疏諫阻,擲還不省,竟與後妃等登洛城南門,賞玩了一天。是夕還宮,有上陽宮人入報,太后病重,恐防不測,乃於隔宿往省。武氏見了中宗,免不得叮嚀囑咐,教他保全諸武,且涕泣與語道:「我年已活到八十二歲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都親身做過,尚有何恨?但回思往事,如同夢境,此後不必稱我為帝,仍以太后相稱便了。」 說至此,禁不住喘急起來,呼吸多時,方覺稍平。乃複顧中宗道:「你且去!明日再說。」 中宗乃出。到了夜半,中宗已欲就寢,又有宮人來報道:「太后昏暈過去了。」 中宗忙召同韋氏、婉兒等,趨入上陽宮,到了武氏寢室,見相王及太平公主諸人,已是擠滿床前,但聽武氏口中所述,一派兒都是鬼話,經太平公主等,齊聲呼喚,又把姜湯徐徐灌入,才有些清醒起來。大眾方避立左右,讓過中宗、韋氏。臨榻婉問,武氏雙目直視,複囈語道:「呵喲!你等都來了麼?要我老命,奈何?」說畢,又複昏去。【無非痛恨武氏,所以增詞演寫。】 中宗也不覺發怔,複經大眾七手八腳,合力施治,好容易救活殘生。 武氏顧見中宗,瞧了半晌,乃撐著病喉道:「病入膏肓,不可救藥,我今日方信二豎為災呢。王后蕭妃二族,我前日待他過甚,你應赦免他的親屬。就是褚遂良韓瑗柳奭等遺嗣,俱宜釋歸,這是至囑!」 又顧太平公主道:「你是我的愛女兒,聰明類我,幸勿為聰明所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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