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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誅文幹傳首長安 卻頡利修和突厥(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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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民答道:「頡利突利,名為叔侄,實具猜嫌,突利乃始畢子,始畢傳弟處羅,處羅複傳弟頡利,兄弟相及,因致突利失位,應亦不平。頡利恐突利生嫌,因令鎮守東方,也封他為可汗。今日連兵來此,我正可就中取事。別人怕他,我卻不怕,汝不敢往,我當獨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突利履歷,即借世民口中敘過。言畢,即帶領百騎,馳詣頡利陣前,大聲呼語道:「我朝與可汗和親,為甚麼負了前約,深入我地?我便是秦王李世民,可汗能鬥,快出與我鬥,若率眾來戰,我亦不怕,我手下只有百騎,足當汝等萬人。」【子龍一身都是膽,此語可移贈秦王。】 頡利聞言,還疑世民是誘敵計,笑而不答。【已墮世民計中。】世民見突利自為一隊,與頡利隔一溝水,遙對作斜角狀,因複遣騎將往告突利道:「爾前日與我同盟,有約在前,緩急相救,今乃引兵攻我,奈何沒有香火情?」【別人用反間計,都從秘密處下手,世民卻故意明言,令他啟疑,用計尤妙。】 突利亦寂然不應。【突利也墮入計中。】 世民又故意馳至溝旁,牽韁欲涉,頡利乃遣人來止世民道:「王不必渡溝,我來並無他意,不過欲與王更申盟約呢。」 世民乃勒馬道:「可汗既欲申盟,但遣一介使臣,即足了事,何必用大兵前來?欲戰即來,欲和即退。」【再逼數語,妙不可階。】 頡利乃麾兵少卻,會值大雨滂沱,乃各引兵還營,世民語諸將道:「胡虜所恃,惟有弓箭,今積雨連旬,箭膠俱解,弓不可用,他似飛鳥折翼,無從高飛,我卻刀槊快利,以長制短。及此不乘,尚待何時?」 於是令軍士飽餐一頓,冒雨複進。且遣人往諭突利,極陳利害,突利欣然應命。頡利因世民驟出,正在驚疑,亟召突利入商,意欲出戰,突利道:「天雨未霽,運餉艱難,我軍又深入無繼,就使戰勝,亦不能深入長安,一或敗衄,禍將不測。況秦王素號能軍。未見得定是我勝,不若與他講和為是。」 頡利默然,乃遣突利與部帥阿史那思摩,往見世民,申請和親。世民坦懷相待,突利甚喜,願與世民結為兄弟,彼此很是款洽,遂定盟而去。 世民收軍回朝,突厥複遣阿史那思摩入覲,高祖引升禦榻,慰勞再三,並封他為和順王。思摩拜謝欲歸,詔令左僕射裴寂,偕思摩至突厥答聘,許他互市,裴寂也修好而還。無如戎狄無信,性好反復,講和未幾,又遣將寇邊。高祖不覺動怒,顧語侍臣道:「突厥如此狡詐,朕將督大軍親征,往時通使突厥,以敵國禮相待。所以通用國書,今當改書為敕,問他何故屢擾我境,卿等可替朕草詔便了。」 侍臣承旨擬敕。敕文擬定,由高祖閱過,即遣使齎遞。 看官!你想頡利可汗,本是個驕矜自大的人物,驟然接到詔敕,怎肯順受?當下將唐使拘住,即發兵分寇靈相潞沁韓朔諸州。代州都督藺驀,與突厥兵交戰新城,失利而還,乃令行軍總管張瑾屯石嶺,李高遷趨大穀,分禦突厥。一面向唐廷告急,高祖命秦王世民出屯蒲州,調李靖為安州大都督,出屯潞州,任瓖為行軍總管,出屯太行,李靖甫至潞州,見張瑾單身逃來,報稱全軍覆沒,連長史溫彥博,都被擒去。靖留住張瑾,行文至秦王世民,及總管任瓖,約他三路齊進,並力夾攻。 世民正擬出發,忽由頡利遣使請和,願將溫彥博放還,仍敦舊好。世民正言詰責,命他速歸彥博,才准罷兵。來使唯唯而去。 原來彥博被執,頡利因他職掌機要,問及唐廷兵糧虛實,彥博默不一答,竟被徙往陰山,複縱兵進逼靈州。靈州都督王道宗,兜頭痛擊,殺死虜兵數千人,頡利乃退,嗣聞秦王世民等,將會師前來,又覺惶急異常,乃遣使卑辭乞和,經世民與他定約,慌忙追還溫彥博,送歸唐營。兩下裡又算息兵,世民仍入都複旨,自是威名益著,遭忌益深。 建成、元吉,佯與為歡,邀世民夜宴,置毒酒中。世民哪裡曉得?及飲畢歸府,猝然心痛,喉中亦非常作癢,竟至咯血數升,臥不能起。【百密未免一疏。不死還是大幸。】淮安王神通,報知高祖,高祖親往問疾,由世民嗚咽陳詞,粗述情由。 高祖長歎數聲,乃語世民道:「我起自晉陽,得平中原,多出汝力,本擬立汝為太子,汝乃固辭,因立汝兄建成。現在儲位久定,不忍再易,但看汝兄弟終不相容,同處京師,暗鬥日烈,計惟遣汝出居洛陽,自陝以東,由汝作主,可建天子旌旗,如漢梁孝王故事。」【大都耦國,尚為亂本,況一國中有兩天子耶?唐天子所囑諸語,俱屬謬誤。】 世民涕泣道:「這非臣兒所願,臣兒豈可遠離膝下。」 高祖道:「這是權宜的計策,汝宜順我意計,免得相殘。」 世民勉強受命。待高祖回宮,又休養了數日,病勢漸愈,乃召集僚屬,整頓行裝,專待明詔一下,即行陛辭。不料俟至兼旬,並沒有明詔下頒,眼見得是又信讒言了。小子有詩歎道: 人心最忌是懷私,一寓私心即被欺。 況是堂堂天子貴,胡為投杼屢生疑? 究竟世民能否赴洛,且至下回表明。 *==*==* 建成、元吉,智勇遠不逮世民,乃得此賢兄弟以為助。正應式好無尤,聯作指臂,而乃兩不相容,私結妃嬪,陰募壯士,且嗾使楊文幹之叛命,欲為表裡相應之舉,是誠何心哉?豈除去世民,即能安然為嗣皇帝,儼然作皇太弟乎?況文幹一發而即誅,勢若發蒙振落。至於出拒突厥,元吉畏縮不前,獨世民從容談笑,卒卻強胡,為建成、元吉計,亦當自愧弗如,收拾邪念,乃複下毒酒中,惟恐世民不早死,骨肉成仇,一至於此,是真李氏之大不幸也。 然推原禍始,實皆由高祖釀成之,立儲不慎,已為一誤,欲易儲而複不易,又為一誤。迨命世民居洛陽,又複中悔,卒至喋血宮門,手刃同氣,可勝嘅歟!讀是回,可為世之父子兄弟,作一高抬貴手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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