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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誅文幹傳首長安 卻頡利修和突厥(1)


  卻說輔公祏棄城出走,意欲南奔越州,因左遊仙已出任越州總管,所以有心往依。偏唐將李靖入丹陽,李世勣不肯放鬆,連夜追來。公祏奔至句容,從騎只五百人,到了天暮,投宿常州,聞部將吳騷等,擬執己獻唐,連忙斬關逃去,隨身妻子,一併棄去,只有心腹數十人,走至武康,為野人所攻,西門君儀戰死,公祏被擒,送至丹陽,立即梟斬,傳首長安。又出兵分捕餘黨,凡自左遊仙以下,多半捕誅,約計公祏僭號,僅閱六月,即就殲滅。江南皆平。

  高祖聞捷,大喜道:「靖系蕭輔的膏肓呢。【蕭輔指蕭銑及輔公祏。】雖古韓白衛霍,無以過此。」

  遂授孝恭為東南道行台右僕射,靖為行台兵部尚書。既而行台罷撤,孝恭改任揚州大都督,靖為都督府長史,惟張善安解入京都,廷訊時委罪諸將,自稱無辜,高祖卻也赦宥,嗣由丹陽搜得逆書,由孝恭盡行齎獻,善安明與公祏通書,無可抵賴,方才伏誅。只公祏偽造伏威的詐書,也由高祖檢視,疑為實事,即追除伏威名籍,籍沒家資。闞稜恃功不遜,為孝恭所憎,也把他所有田產,一併籍沒。闞稜不服,竟與孝恭爭論,惹得孝恭怒起,竟誣他與公祏通謀,殺死了事。伏威受枉,闞稜尤覺含冤。孝恭之罪,百口難辭。秦王世民,頗知伏威等含冤,及即位初年,始為昭雪,發還家產,這且慢表。

  且說唐高祖武德七年,中國大勢,已歸統一,所有從前盜名竊字、割據州縣諸草寇,盡行消滅,只有梁師都尚據朔方,未曾削平。高祖暫息兵爭,整頓內治,於是正官階,定學制,修刑法,官階分作數級,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次尚書、門下、中書、秘書、殿中、內侍、為六省,又次為禦史台,又次為太常、光祿、衛尉、宗正、太僕、大理、鴻臚、司農、太府,共九等,又次為將作監,又次為國子學,又次為天策上將府屬,又次為左右衛至左右領衛為十四衛,東宮置三師【即太師、太傅、太保。】、三少【即少師,少傅,少保。】、詹事,王公置府佐國官,公主置職司,並為京職事官,州縣鎮戍,為外執事官。

  文散官自從一品起,至從九品,分二十八階,武散官自從一品起,至從九品,分三十一階,大致是參照隋制,互有損益,學制有國子學、三品以上之子孫入之。太學、四五品以上之子孫入之。四門學、六七品之子孫及庶人之俊造者入之。律學、八品九品之子孫及庶人之習法令者入之。書學、習文字者入之。算學習計數者入之。六種,均隸屬國子監,惟崇文館弘文館等,為宗親及功臣子弟入學,不歸國子監統轄。此外如各州縣鄉,一律置學,限年畢業,按次遞升,與選舉法並行,學校以習經為主要科,選舉以命策為主要科,各有進階,不相混雜。

  刑法多從隋舊,十惡不赦,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五刑,笞、杖、徒、流、死。八議,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俱依隋律。另訂十二律,名例、衛禁、職制、戶婚、廄庫、擅興、賊盜、鬥訟、詐偽、雜律、捕亡、斷獄。與隋制互有異同,此三條為立國大綱,故特別敘明。就是租、庸、調三法,亦重行訂定,人民十六歲以上為丁,每丁給田一頃。歲入租粟二石,便叫作租。丁男隨鄉所出,輸納綾絹絁綿布麻等,立有定限,便叫作庸。人民每歲應充公役二十日,如不欲充役,當酌出庸值,以日為計,每日出絹三尺,二十日須出絹六丈,便叫作調。倘或有事徵發,閱十五日,將調免去,三十日租調俱免,遭小災免租,遇中災免調,遇大災租庸調俱免。士大夫既經食祿,不得與民爭利,征取有制,海內稱便。唐立租庸調法,已見第十回中,此處再行敘及,因相傳為唐室美制故耳。

  正在整綱飭紀的時候,忽由慶州出一駭聞,乃是都督楊文幹造反,全州俱被佔領了。原來楊文幹嘗宿衛東宮,與建成最相親暱,建成與世民有隙,常與文幹密謀,欲害世民,元吉亦嘗參議,且語建成道:「欲殺世民,但教弟一舉手,便足了事,何必多設謀劃呢。」【談何容易。】

  文幹很是贊成。一日,世民從高祖幸元吉第,元吉令護軍宇文寶等,埋伏室內,因潛告建成,欲踐前言。建成搖手勸止,元吉艴然道:「我不過為兄設法,與我何關得失呢?」

  建成道:「弟不聞投鼠忌器麼?父皇已老,倘或受驚,豈非增罪。」【建成尚知有父。】

  元吉乃止。

  建成私募壯士二千余人,為東宮衛士,更調入幽州健騎三百名,分置東宮諸坊,一面薦文幹為慶州總管,暗令募選驍壯,送入長安。高祖幸仁智宮,建成居守,世民、元吉皆隨行,建成語元吉道:「秦王此行,且遍見諸妃,渠多金寶,必一律賂遺,諸妃得了厚賂,總替秦王幫忙,我怎得箕踞受禍?安危大計,決諸今日。」

  元吉笑道:「兄前日若依弟言,此人已早除去了。」

  建成道:「今日父皇出行,可以舉事。」

  元吉問計將安出?

  建成附耳道:「如此如此。」

  元吉道:「此計甚妙。」

  遂與建成別去,建成即陰令郎將爾朱煥,校尉橋公山,潛運甲仗,往遺文幹,令他即速起兵,表裡相應。煥等行至中途,自恐事泄被禍,徑向高祖前告變。高祖大怒,立遣司農卿宇文穎,馳召文幹,元吉聞知,捏著一把冷汗,忙囑穎傳語文幹,令毋入京。

  文幹既得穎言,便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不如造反罷!」

  遂引兵趨甯州,高祖又親書手詔,促召建成,建成大懼,不敢徑行。

  詹事主簿趙弘智,勸建成貶損車服,輕騎謝罪。建成左思右想,也無別法,不得已輕車減從,往抵行宮,入謁高祖,便投身委地,接連磕頭。高祖痛責一番,令左右拘住建成,監禁幕下。那寧州警報,已似雪片般到來,初說被圍,繼說被陷。高祖忙召世民問計。又要請教令郎。世民答道:「文幹豎子,有何足畏?地方有司,如不能剿滅,但遣一將往討,自可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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