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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立趙宗親王嗣服 弑金帝逆賊肆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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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亶皇統九年,即宋高宗紹興十九年十二月丁巳日,僕散忽土與阿裡出虎,入值宮中,待至二鼓,大興國盜出符鑰,偷啟宮門,亮與妹婿徒單貞,【一作圖克坦貞。】及平章政事秉德,左丞唐古辨,大理卿烏達、李老僧等,各懷利刃,魚貫而入。秉德、唐古辨曾受杖刑,怨恨金主,古辨本尚金主女,至此也為了私恨,竟欲剸刃乃翁。烏達系亮爪牙。當時守門禁卒,以古辨是國婿,亮系皇弟,俱屬至親懿戚,有何可疑?遂任他進去,直達寢殿,破扉徑入。金主驚起,索刀四覓無著,不由的慌了手腳。阿裡出虎拔刀先刺,僕散忽土隨後繼進,立把金主砍翻地上。亮上前一刀,血濺滿面,稱帝十四年的金主亶,嗚呼告終!【咎由自取。】 亮麾眾出宮,詐傳金主詔旨,夜召群臣議事。群臣尚未聞耗音,錯疑有特別大故,統共趕到。及至朝堂,方知亮欲稱帝。曹國王宗敏,左丞相宗賢,稍有異言,均被殺死。群臣相顧錯愕,莫敢再言。亮遂上登御座,竟自稱帝,命秉德為左丞相,唐古辨為右丞相,烏達為平章政事。廢故主亶為東昏王,獨諡裴滿後為悼平皇后,不忘舊情,惟撤卯不知如何處置?大赦國中,改元天德。何不改稱暴德。追尊父幹本為帝,廟號德宗。嫡母徒單氏【一作徒克坦氏】及生母大氏,俱為太后。徒單氏居東宮,大氏居西宮,兩氏向來輯睦,毫無間言。及亮弑亶,徒單氏語亮道:「主雖失道,人臣究不應如此。」 亮引為深憾。及徒單氏生日,宮中大開筵宴,酒至半酣,大氏起座,跪進壽觴。徒單氏方與諸公主宗婦笑談,未及下視,大氏長跪片時,始為徒單氏所見,亟起身受觴。亮疑為故意,懷怒而出。次日,傳召諸公主宗婦,詰問何故笑語,一一加杖。大氏聞知,慌忙出阻。亮忿然道:「今日兒為皇帝,豈尚同前日麼?」 及公主宗婦等忍痛而去,亮反大笑道:「好教她們知我厲害呢。」 既而大殺宗室,把太宗子孫七十餘人,粘沒喝子孫三十餘人,一併屠戮,無一孑遺。諸宗室亦殺死五十餘人,又殺宗室左副元帥撤離喝等,夷滅家族,並因左丞相秉德,不先勸進,也將他一刀兩段,連親屬盡行駢誅。【殺人之父,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人亦殺其兄,天道不為無知。】 自是大興土木,留意聲色,遣左丞相張浩、右丞相張通古,調集諸路匠役,改築燕京宮室,一切制度,俱依汴京程式。宮殿遍飾黃金,加施五采,金屑在空中飛舞,幾如落雪。每殿需費以億萬計,稍不合意,即令拆造,務極華麗。金屋既成,當然要選集嬌娃,貯為妃妾。第一著下手,見叔母阿懶,饒有姿色,他即將叔父阿魯補殺死,據阿懶為己妾,封為昭妃。繼而一美不足,再求眾美,遂命徒單貞語宰輔道:「朕嗣續未廣,前所誅党人諸婦,多朕中表親,可盡令入宮,備朕選納。」 張浩等奉命維謹,即搜得罪婦百餘人,送入宮中。亮仗著一雙色眼,東瞧西望,就中美麗,恰也不少,惟有四婦,尤為妖豔。一個是阿魯子莎魯啜妻,【莎魯啜一譯作莎羅綽。】一個是胡魯【一譯作華喇,與阿魯皆太宗子。】子胡裡剌妻,【胡裡剌一譯作華喇。】一個是胡裡剌弟胡失打妻,【胡失打一譯作呼達。】一個是秉德弟嘉哩妻,四婦收入後宮,輪流取樂。嘉哩妻尤工淫媚,封為修儀。正在尋歡縱樂的時候,忽由烏達妻唐括定哥【一譯作唐古定格】遣侍婢來朝,亮猛然記憶道:「不錯不錯,唐括定哥,我本與她約為夫婦,只因烏達有功,我不忍殺他,特調他為崇義軍制度使,令挈妻同去,免我眷戀。今唐括定哥願踐舊約,我也顧不得許多了。」 遂宣來婢入見,且面諭道:「你歸報主母,她能自殺烏達,我定當納她為後,否則將族滅她家。」 婢領命而去。 不到半月。唐括定哥果盛妝前來,亮見她杏臉桃腮,比前更豔,不由的摟抱入懷,笑顏問道:「你夫烏達現尚存否?」 唐括定哥道:「上命難違,妾已將他縊死了。」 亮大喜道:「好好!」隨即擁入幃中,重續舊歡。次日即封為貴妃,大加寵倖。 偏唐括定哥素不安分,在家時與俊僕私通,唐括定哥入宮,俊僕亦隨入。亮雖寵倖唐括定哥,究竟有許多妃妾,總不免隨時應酬,唐括定哥不耐孤寂,乘隙與俊僕敘情,不料為亮所聞,立將俊僕杖死,連唐括定哥亦令自盡。【淫婦該有此結果。】唐括定哥既死,亮又不覺追悔,聞唐括定哥有妹,名叫唐括石哥,亦頗姣好,曾為秘書監完顏文妻,當即頒詔下去,令完顏文將妻獻出。 完顏文只好奉詔,把唐括石哥獻將上去。亮見她綽約風流,不亞乃姊,即面授為麗妃,列入嬪嬙。已而亮憶及姊女蒲察乂察,【一作富察徹辰。】也有美色,惟已嫁乙剌補,【一作伊裡布。】當令乙剌補出妻獻納,乙剌補亦不敢有違。嗣複聞濟南尹葛王烏祿【一作烏魯。】妻烏林荅氏,【一譯作烏淩噶氏】儀容秀整,又遣使召令入宮。烏林荅氏泣語烏祿道:「我若不行,上必殺王,我當自勉,不致相累。」 烏祿也不禁淚下。 烏林荅氏複召王府臣僕道:「為我往禱東嶽,皇天后土,明鑒我心,我誓不失節哩。」言已,即與烏祿訣別,上車北行。到了良鄉,南向灑淚,暗中低語道:「我今日與大王長別了。」遂袖出一翦,刺喉殉節。【難得有此貞媛。】 亮聞報,遷怒烏祿,竟將他降為曹國公,且大括宗室美婦,無論親戚姊妹,但有三分姿色,一古腦兒收入宮中,供他受用。 壽甯縣主什古,【一作什貴。】系幹離不女;靜樂縣主蒲剌【一作希拉。】及習拈,【一作希延】系兀朮女;師古兒【一作錫古蘭】系訛魯觀女;混同縣君莎裡古貞【一作蘇埒和琢】與妹余都,【一作伊都】系阿魯女,都是亮的從姊妹。郕國夫人崇節,【一作重節】系蒲盧虎女孫,是亮侄女;張定安妻奈剌忽,【一作鼐喇固】系太后大氏的兄嫂;蒲盧胡只【一作富魯和琢】系麗妃石哥妹,均已適人。亮毫無忌恥,一律召入,逼與之淫。起初尚令她出入,隨後留在宮內,日夕淫恣。尤可怪的,是與婦女交合,必奏樂撤幃,令妃嬪列坐旁觀,且於臥榻前,遍設地衣,令各婦裸逐為戲。至淫興一發,即抱臥地上,赤體交歡。可憐這班含羞忍恥的婦女,只因一念貪生,沒奈何玉體橫陳,任他糟蹋。 亮意尚未足,聞江南多美婦人,且有一劉貴妃寵冠宋宮,色藝無雙,意欲興兵南下,為劫掠計,不料太后大氏,一病不起,彌留時,召亮至榻前,泣囑道:「我與徒單太后,始終和好,汝遷都燕京,獨將她留著會寧,未曾迎來,今我將死,不能見她一面,殊為可恨。此後汝須迎她到此,事她如事我一般,休要忘記!切囑切囑!」 亮總算應命。及大氏已殂,喪葬禮畢,便親自往迎,命左右持杖二束,跪語徒單太后道:「亮自知不孝,久疏溫清,願太后懲罪加笞。」【是一條苦肉計。】徒單太后究是女流,見他這般認過,自然軟了心腸,便親掖亮起,且道:「百姓有克家子,尚不忍加笞,我有子如此,寧忍笞麼?」 隨叱左右攜杖退去。當下偕亮至燕,入居壽康宮。亮貌極恭順,後出必隨,後起必扶,後有所需,嘗親自供奉。宮廷內外,盛稱亮孝。連徒單氏,亦喜慰非常。【滿身作偽。】紹興三十一年,欽宗病死五國城,亮秘不報喪,但令簽書樞密院事高景山、右司員外郎王全,至宋賀天中節。臨行時,亮語王全道:「汝見宋主,可面責他沿邊買馬,招致叛亡,且毀去南京宮室,陰懷異志,如誠心修好,可速割漢、淮地畀我,方好贖罪。」 全唯唯而出。到了臨安,入見高宗,即將亮言轉達。高宗道:「公亦北方名家,奈何出言背理。」 全厲聲道:「汝國君臣,莫非因趙桓已死,敢生變志麼?」 高宗聞此二語,立即起座入內,令輔臣詢明淵聖死耗,全答言死了數日。於是詔令舉哀,持服三年,尊諡淵聖廟號為欽宗。總計欽宗在位僅二年,被擄後,居金三十餘年,壽六十有一,小子有詩歎欽宗道: 臥車泣語已嫌遲,老死冰天苦自知。 和虜已成身不返,九哥畢竟太營私。 畢竟宋廷如何對付金使?且至下回表明。 *==*==* 高宗一生行事,惟擇立儲貳,最稱公允,其可以質天地告祖宗者,止此而已。然亦未始非由藝祖傳弟,不私神器,彼蒼者天,為藝祖後裔計,特隱牖高宗之私衷,令其獨斷不惑耳。不然,胡崇信奸邪,屈害忠良,甘為小朝廷以求活耶?金主亶始勤終怠,酗酒好色,身死亮手,實其自取。然族滅之慘,毋乃太酷。意者,由其父吳乞買滅遼侵宋,虐戾已甚,天特假手逆亮,以為好殺之報歟。且粘沒喝、幹離不席捲汴京,兀朮、撤離喝盡銳南牧,金源將帥,為宋害者,無逾四人,亮或族其家,或淫其女,自來夷狄烝報,未有如此之橫逆者也。天道豈果無憑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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