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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三部內哄禍起蕭牆 數次親征蕩平朔漠(3)


  清兵從沒有與女將對仗,到了此時,也覺驚異,便與女將戰了數十回合,只殺得一個平手。不料噶爾丹竟敗下山來,衝動後隊,山上清兵,從高臨下,把子母炮接連轟放。山腳下煙霧迷漫,但見塵沙陡起,血肉紛飛,敵騎抱頭亂竄,約有兩三個時辰。山上山下,只留清兵,不留敵騎。清兵停放銃炮,天地開朗,准部兵倒地無數,連穿銅甲的這位女將,也頭破血流,死於地下。【紅顏委地,吊古戰場文中,卻未曾載入。】

  看官!你道這員女將是哪一個?就是噶爾丹妃阿奴娘子,准部呼她為可敦。【此時劄薩克汗的愛姬,未知尚生存否?若尚存在,倒可升作可敦了。】

  可敦善戰,力能抵住清兵,只因噶爾丹聞後隊被襲,返顧卻退,清兵乘勢殺下,敵兵大亂,自相淩藉,遂至可敦戰歿,只逃去了噶爾丹。

  費揚古止諸將窮追,收兵回營,當即置酒高會,與諸將道:「今日戰勝,都是殷總兵化行之力,殷總兵勸我如此設伏,方得一鼓破敵,還請殷總兵多飲數杯,聊申本帥敬意。」

  說畢,親自酌酒,遞與殷化行。化行雙手捧杯,一飲而盡,接連又是兩杯,化行統共飲幹,離座道謝。化行是寧夏總兵,上文曾敘說費揚古率陝、甘兵出寧夏西路,化行隨征獻計,得此勝仗,所以費揚古特別獎勞。當時清營中歡聲雷動,由費揚古飛報捷音。康熙帝大悅,慰勞有加,仍命費揚古留防漠北,遣陝、甘軍凱旋,自率禁旅還京。【第二次親征,第二次班師。】

  噶爾丹複奔回厄魯特,途中聞報僧格子策妄阿布坦,為兄報仇,佔據準噶爾舊疆,拒絕噶爾丹。噶爾丹欲歸無所,竄居阿爾泰山東麓。康熙帝聞噶爾丹窮蹙,召使歸降,噶爾丹仍倔強不至。越年,康熙帝複親征,渡過黃河,到了寧夏,命內大臣馬思哈,將軍薩布素,會費揚古大軍深入,並檄策妄阿布坦助剿。噶爾丹聞大軍又出,急遣子塞卜騰巴珠,到回部借糧。回部在天山南路,當噶爾丹強盛時,亦歸服噶爾丹,至是回人將其子拘住,囚獻清軍。噶爾丹待糧無著,不知所為,左右親信,又相率逃去,或反投入清營,願為清兵嚮導。

  噶爾丹連接警信,有的說:「清兵將到。」

  有的說:「策妄阿布坦亦領部眾來攻。」

  有的說:「回部亦助清進兵。」

  【好象打落水狗。】

  一夕數驚,徬徨達旦。

  噶爾丹自言自語道:「中國皇帝,真是神聖,我自己不識利害,冒昧入犯,弄得精銳喪亡,妻死子虜,目今進退無路,看來只好自盡罷了。」

  遂即服毒而死。帳下只遺一女。

  他的族人丹吉喇,便挈了他的女兒,隨帶噶爾丹骸骨,擬至清營乞降,劄薩克汗愛姬不知下落,【想已被噶爾丹弄死了。】不想中途被策妄阿布坦截住,將丹吉喇等捆綁起來,送交行在。康熙帝頒詔特赦,命丹吉喇為散秩大臣,噶爾丹子塞卜騰巴珠,也得了一等侍衛,俱安插張家口外,編入察哈爾旗。土謝圖、車臣、劄薩克三汗,遣歸舊牧。【此時土謝圖汗與劄薩克汗相遇,不知應作何狀。】辟喀爾喀西境千餘裡,增編部屬為五十五旗,朔漠悉定,康熙帝銘功狼居胥山而還。【第三次親征,第三次班師。】

  既至京師,大饗士卒,俘得老胡人數名,能彈箏,善作歌,帝賞以酒,各使奏技。中有一人能作漢語,笳歌悽楚,音調悲壯,但聽他嗚嗚咽咽的唱道:

  雪花如血撲戰袍,奪取黃河為馬槽。
  滅我名王兮,虜我使歌,我欲走兮無駱駝,
  嗚呼黃河以北奈若何!嗚呼北斗以南奈若何!

  康熙帝聞歌大笑,並賞他金銀數兩,橐駝一匹。小子讀這歌詞,又技癢起來,隨作詩一首道:

  絕北親征耀六師,往還三次始平夷;
  鐫碑勒石誇奇績,算是清朝全盛時。

  看官欲知後事,請至下回再閱。

  *==*==*

  天生尤物,必傾人國,既亡劄薩克,覆亡土謝圖,至車臣部亦遭累及,甚至噶爾丹亦因此興師,因此覆滅。是可知妹喜禍夏,妲己禍商,褒姒禍周,史冊垂戒,非無因也。康熙帝為有清一代英主,三次親征,卒平朔漠,撻伐之功,未始不盛;但必鐫碑紀績,沾沾自喜,毋乃驕乎!秦始皇琅琊刻石,竇車騎燕然勒銘,殊不足訓。以康熙帝之明,胡為效此?假故事以警世,揭心跡以垂譏。作者之用意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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