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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宇文婦醉酒失身 尉遲公登城誓眾(3)


  青州總管尉遲勤,系迥從子,初由迥貽書相招,勤把原書齎送長安,自明絕迥。嗣聞相、衛、黎、洺、貝、趙、冀、滄、瀛各州,俱與迥相聯絡,更兼榮、申、楚、潼各刺史,亦應迥發難,單剩青州一隅,孤懸海表,如何抵擋得住?乃亦答覆迥書,願同戮力。

  迥又遣使聯結並州刺史李穆,穆子士榮,勸穆從迥。穆獨不願,鎖住來使,封上迥書。堅使內史大夫柳裘,馳驛慰穆,與陳利害,又使穆子左侍渾,往布腹心。穆即遣渾還報,奉一尉鬥與堅,囑渾致詞道:「願執持威柄,尉安天下!」還有十三鐶金帶,亦令渾帶去持贈,十三鐶金帶,是天子服,明明是陰寓勸進的意思。【專冀富貴,不顧名義。】

  堅當然大悅,答書道謝,並令渾詣韋孝寬軍前,詳述穆意,免得孝寬後顧,好教他銳意前進。穆兄子崇為懷州刺史,本欲應迥,後知穆已附堅,慨然太息道:「闔門富貴,至數十人,今國家有難,竟不能扶傾定危,尚何面目處天地間呢!」

  話雖如此,怎奈孤掌難鳴,沒奈何遷延從事。迥再招東郡守于仲文,仲文不從,迥即令大將軍宇文胄、宇文濟,分道攻仲文。仲文不能守,棄郡奔長安,妻孥不及隨奔,盡被殺斃。迥又遣大將軍檀讓略地河南,楊堅因命于仲文為河南道行軍總管,使擊檀讓。另調清河公楊素,使擊宇文胄、宇文濟。並自為都督中外諸軍事。

  會鄖州總管滎陽公司馬消難,亦因身為後父,願保周室,亦舉兵應迥。【消難女為幼主闡後,見前。】堅乃複遣柱國王誼為行軍元帥,出攻消難。軍書旁午,日無暇晷,更兼天氣盛暑,將士出發,亦未能兼程急進,害得楊堅欲罷不能,免不得日夕憂煩。

  趙王招等入長安後,已見堅懷不軌,常欲殺堅,自畢王賢被殺,心愈不安,乃想出一法,邀堅過飲。堅亦防招下毒,特自備酒肴,令左右擔至招第,方才敢往。招引堅入寢室,使堅左右留住外廂,惟堅從祖弟大將軍弘,及大將軍元胄,隨堅入戶,並坐戶側,招與堅同飲,酒至半酣,招拔佩刀刺瓜,接連啖堅。元胄瞧著,恐招乘勢行刺,即挺身至座前道:「相府有事,不便久留,請相公速歸!」

  招怒目呵叱道:「我方與丞相暢敘,汝欲何為?」

  胄亦厲聲道:「王欲何為?敢叱壯士!」

  招始佯笑道:「我有甚麼歹意?卿乃這般猜疑。」

  因酌酒賜胄,胄一飲而盡,站立堅旁。【仿佛鴻門會上時。】招與堅續飲數觥,偽醉欲嘔,將入後閣,胄恐他為變,扶令上坐,至再至三。招複自稱喉渴,令胄就廚取飲,胄仍屹然不動。適滕王逈後至,堅降階出迎,胄乃得與堅耳語道:「事勢大異,可速告歸!」

  堅答道:「彼無兵馬,何足為慮!」

  胄又低聲道:「兵馬統是彼物,彼若先發,大事去了!胄不辭死,恐死無益!」

  堅似信非信,重複入座。胄格外留意,忽聽室後有被甲聲,亟扶堅下座道:「相府事繁,公何得流連至此?」

  一面說,一面扯堅出走,招不禁著急,亦下座追堅。胄讓堅出戶,呼弘保堅同行,自奮身擋住戶門,不令招出。小子演述至此,隨筆寫成一詩道:

  欲為壯士貴爭名,保主何如保國誠!
  當戶雖然資大力,公私兩字欠分明。

  畢竟楊堅如何脫身,待看下回表明。

  *==*==*

  周主贇淫昏失德,並立五後,其最稱醜穢者,為西陽公溫妻尉遲氏。溫父亮為贇從祖兄,溫妻尉遲氏,贇之從祖侄婦也。尉遲氏有美色,贇乘其入朝,灌酒使醉,逼而淫之,亮因此謀叛,禍及一門,尉遲氏被迫入宮,公然為後。贇之不道,原不足責;尉遲氏不能保身,複不能保家,甘心受汙,侈服翬翟,以視春秋時之懷嬴,其猶有愧辭乎?及昏君畢命,仍出為尼,嗟何及哉!

  尉遲迥累世貴戚,地居形勝,憤堅專擅,誓眾興師,不可謂非忠義士。司馬消難,亦舉兵響應,名正言順,事若可成。然試思淫暴如贇,甯尚能澤及後嗣耶!天意亡周,人力亦烏能挽之?徒見其倐起倐敗而已。然如尉遲迥之為國死義,亦足垂千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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