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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 韋孝寬獻議用兵 齊高緯挈妃避敵(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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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旦至申,南北兩軍,相持未決,齊主問高阿那肱道:「今日可戰否?」 高阿那肱道:「我兵雖眾,能戰不滿十萬人,不如勿戰為是,且退守高梁橋,以逸待勞。」 言未已,忽閃出一員猛將道:「一撮許賊人,馬上刺取,擲入汾水中,便可了事。」 【一怯一驕,俱足敗事。】 齊主緯瞧著,乃是武衛安吐根,正在徬徨未決,諸內參又齊聲道:「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遠來,我如何守塹示弱呢!」 緯點首道:「說得甚是!」即令軍士填塹爭鋒。 周主大喜,麾動各軍,向前進擊。兩軍方合,兵刃初交,齊主緯與馮淑妃並騎觀戰。但見周軍來得兇猛,齊左軍似難招架,向後倒退。馮淑妃遽變色道:「敗了!敗了!」 【娘子軍只耐肉戰,不耐兵戰。】 穆提婆忙接入道:「大家快走!」 齊主緯也不及辨明,竟挈馮淑妃奔高梁橋。 開府奚長諫阻道:「半進半退,用兵常事,今兵眾未曾傷損,陛下驟然返駕,恐馬足一動,人情散亂,那才是真敗了!願速西向,鎮定各軍!」 齊主緯不禁沈吟,俄而武衛張常山亦自追至,忙報齊主道:「軍已收訖,完整如故,圍城兵仍然不動,至尊即宜回至軍前,如若不信,乞命內參往視。」 齊主聞言,勒馬欲回,穆提婆引動齊主右肘道:「此言未可輕信。」 馮淑妃又在旁作態,柳眉鎖翠,杏靨斂紅,一雙翦水秋瞳,幾乎要垂下淚來。前日曾請殺一圍,此時何膽怯乃爾?弄得齊主倉皇失措,不由的揚鞭再走。齊軍失去主子,當然心亂,再經周軍奮勇殺來,頓時大潰,死亡至萬餘人,軍資器械,委棄如山,惟安德王延宗全軍引還,齊主緯奔至洪洞,才得稍息,馮淑妃出鏡照面,重勻脂粉,突聞後面又報寇至,緯即掖馮妃上馬,再行北遁。 先是齊主因平陽將下,欲歸功馮淑妃,立她為左皇后,曾遣內侍至晉陽,取得皇后服禦。登途覆命,可巧遇著齊主,呈上褘翟等衣,齊主即代馮妃按轡,令將後服穿上,然後奔回晉陽。 時平陽城下,齊兵統已潰去,不留一人,周主邕安穩入城。梁士彥出迎周主,持須涕泣道:「臣幾不得見陛下!」 周主亦為之流涕。因見士卒疲敝,又欲還師,士彥道:「齊兵已潰,眾心盡離,乘勝滅齊,正在此舉!」 周主執士彥手道:「朕得此城,為平齊初基,若不固守,便難成事。朕既紓前憂,複滋後患,卿宜為朕守著,朕決計再進平齊。」 乃複督動諸將,追擊齊軍。 齊主緯聞周軍進逼,慌得不知所為,急向群臣問計。群臣並獻議道:「為今日計,急宜省賦息役,安慰民心,一面收集潰兵,背城一戰,以安社稷。」 齊主乃下詔大赦。旋複有急報到來,周軍入汾水關,開府賀拔伏恩等降齊,高阿那肱留守高壁,又被周軍擊走,周軍將長驅到來了。齊主緯乃令安德王延宗,廣甯王孝珩,募兵守晉陽,自擬奔避北朔州,若晉陽失守,再奔突厥。延宗得此消息,一再諫阻。齊主不從,密遣心腹數人,送胡太后及太子恒往北朔州,自與馮淑妃整頓行裝,亦欲乘夜出奔。諸將俱相率諫諍,不使北去。 過了數日,城外鼓聲大震,周軍已殺到晉陽,齊主大驚,再下赦書,改元隆化,授安德王延宗為相國,領並州刺史,且召入與語道:「並州由兄自取,兒今去了!」 【語無倫次。】 延宗泣諫道:「陛下為社稷勿動,臣為陛下效死力戰,決可破敵!」 穆提婆在旁道:「至尊已經決計,王不必再行阻撓。」 延宗含淚趨退,齊主緯帶領馮淑妃,夜開五龍門出走。意欲奔向突厥,從官多半散去。領軍梅勝郎叩馬固諫,乃轉趨鄴都。途中相隨,只有高阿那肱及廣甯王孝珩、襄城王彥道等數十人。穆提婆初尚從行,約經數裡,竟杳如黃鶴,不知所之。小子有詩歎道: 城狐社鼠最堪憂,攪碎河山便遠投; 假使當年能倖免,人生何苦不忮求! 究竟穆提婆如何下落,待至下回再詳。 *==*==* 韋孝寬所陳三策,原足制齊人之死命,周之伐齊,再駕而定山東,卒如孝寬所言。惟齊緯之覆國,實誤于馮淑妃一人。夫婦人在軍,士氣不揚;就使齊主暱愛淑妃,亦不應挈入戰場,使罹鋒鏑。況平陽已可攻入,乃偏欲使觀聖跡,勒兵勿進。 及兩軍大戰,成敗勝負,懸諸呼吸,乃東偏少卻,遽因寵妃之一呼,倉猝北遁。兵可敗,國可亡,而寵妃不可舍,試思兵已敗矣,國已亡矣,寵妃尚能獨存乎?昏愚至此,不死何為?即鄰國無韋孝寬,但能稍知兵法,要未有不能滅齊者;矧又有穆提婆輩之益促其亡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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