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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困梁宮君王餓死 攻湘州叔侄尋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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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秘不發喪,遷殯昭陽殿,但迎太子入永福省,使照常入朝。且使黨羽王偉、陳慶等陪伴太子,名為侍側,實是監督。太子只吞聲飲泣,不敢悲號。殿外文武,尚未知有大喪,直至五月下旬,景見內外無事,方才訃聞。把梓宮遷入太極殿中,奉太子綱即皇帝位,頒詔大赦。景屯朝堂,分兵守衛,並請嗣主覃恩,凡北人陷沒南方,充作奴僕,概令釋放。嗣主綱不得不從,他卻從中收錄,引為己用。 未幾有詔命傳出,追諡故妃王氏為簡皇后,立宣城王大器為皇太子,封諸子大心為尋陽王,大款為江陵王,大臨為南海王,大連為南郡王,大春為安陸王,大成為山陽王,大封為宜都王。簡文首政,即以贈妻封子為急務,其志可知。命南康王會理為司空,兼尚書令。會理懦弱,雖是有心討賊,究竟不能制侯景。蕭正德為景所賣,密詔鄱陽王範,令帶兵入除首惡,偏傳書人為景所獲,立召正德對質,正德無言可答,被景驅入別室,將他絞死。【死已晚矣。】 景遣於子悅略吳郡,太守袁君正,舉郡降景,唯新城戍將戴僧遏,不肯從令。景又遣來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楊白華,誘亮入城,拿下處斬。禦史中丞沈浚避難東歸,與吳興太守張嵊,會同討景。景令李賢明攻宣城,侯子鑒入吳郡。特派儀同三司宋子仙,經略東南,又授儀同三司郭元建為尚書僕射,領北道行台,總江北諸軍事。 永安侯蕭確【見前回】材勇過人,自入都後,景愛他膂力,嘗引置左右。邵陵王綸,顧念私恩,屢遣密使往召,前時何故逼令入都?確語來使道:「侯景輕佻,一夫可制,我嘗欲手刃此賊,但苦無閑可乘,卿為我還啟家王,勿以確為念!」 來使自去還報。確日伺景隙,輒思下手。可巧景召確同游鐘山,確借射鳥為名,拈弓搭矢,向景射去,不料用力過猛,弓弦陡絕,那箭幹拋至侯景馬前,突然自落。景知確存心不善,即揮動左右,將確拿住。確怒叱道:「我不能殺汝,汝即可殺我,我豈從賊為逆麼?」說著,項下已著了一刀,隕首畢命。 南徐州刺史蕭淵藻因入援無功,又聞景將蕭邕出據京口,迫令解職,頓時氣憤填胸,疾病交作。或勸他出奔江北,淵藻歎道:「我位居台鉉,受眷特隆,既不能誅翦逆賊,正當同死,怎可投身異類,苟延殘喘呢!」 嗣是累日不食,竟致喪生。 【確與淵藻盡忠梁室,故特別表明。】 鄱陽王范聞建康失守,複擬整軍入衛,僚佐進諫道:「今東魏已據壽陽,若大王移足,虜騎必進窺合肥,前賊未平,後城失守,豈非失計!不如待四方兵集,再議興師,進不失勤王,退可固根本,方算得兩全了。」 范聞言也覺躊躇,果然東魏遣西兗州刺史李伯穆進逼合肥,又使魏收致書與範,勒讓合州。范方謀討侯景,不得已將合州割讓,又使二子勤廣往質東魏,乞師圖逆。自引戰士二萬人,出屯濡須,檄召上游各軍,一同進援,偏上游無一到來,東魏亦不聞出師,害得範進退彷徨,更兼糧食告罄,沒奈何沂流西上。到了樅陽,景發兵出屯姑熟,范將裴子悌率眾降景,範勢益孤。幸江州刺史尋陽王大心,貽書邀范,範乃趨詣江州,寓居湓城,尚向各鎮通書,協圖匡複。 湘東王繹因自稱奉得密詔,得假黃鉞,大都督中外諸軍事,承制封拜,集眾討景。一面徵兵湘州,遣使督促軍需。【明是挑釁。】湘州刺史河東王譽,已與湘東王有隙,自然不肯受命。繹即遣少子方矩,往代譽任,並令世子方等發兵護送。行至麻溪,被譽率眾邀擊,一場鏖鬥,方等敗死。方矩慌忙逃還,僥倖得了性命。 繹聞方等敗沒,毫無戚容。看官道是何因?原來方等生母徐妃,與繹不睦,繹眇一目,妃嘗為半面妝,居室俟繹,繹瞧見妃容,知她有意嘲笑,盛怒而出,所以累年不入妃房。妃妒而且淫,見有無寵的妾媵,始與接坐。或察知有娠,往往手刃致斃。平居無事,輒往寺院中焚香。荊州瑤光寺中,有一智遠道人,面目偉哲,為妃所愛,竟引與私通。嗣又見湘東幕僚暨季江,才貌翩翩,豐神楚楚,遂使心腹侍婢,導他入房,密與交歡。一對露水夫妻,比伉儷還要狎昵。季江嘗自歎道:「柏直狗,雖老猶能獵;蕭溧陽馬,雖老猶駿;徐娘雖老,猶尚多情。」 那徐妃得了季江,起初原是我我卿卿,歡好無間,連智遠道人的舊情,也撇置腦後。後來複得見僚佐賀徽,面龐兒還要俊俏,又不免惹動情魔,想與同夢,【煞是情敵。】屢次遣婢勾引,徽卻尚知顧忌,不肯應命。徐妃想出一法,自往普賢尼寺,設詞召徽,徽只好前往。甫入禪林,即有二、三侍女,引入密室,妃已卸妝相待。一見徽面,好似珍寶一般,相偎相倚,併入歡幃。待至雲收雨散,起床整衣,特書白角枕為詩,互相倡和。詩中所述,無非是中冓私情,言之可醜,小子也不願錄述了。繹聞妃淫行,怒不可遏,便將她生平穢史,膀示大閤,且因此與方等有嫌。【徒揚家醜。】 方等戰死,繹毫不介意,置諸度外。會繹寵妃王氏生子,產後病逝,繹疑為徐妃下毒,逼令自盡,妃投井溺死。繹令將屍舁還徐氏,呼為出妻,槀葬江陵瓦官寺側,才算洩恨。 又遣竟陵太守王僧辯,與信州刺史鮑泉,出兵攻譽,限令即日就道。僧辯請略寬期限,繹召僧辯入問,聲色俱厲。且拔劍斫傷僧辯,牽繫獄中,但令鮑泉往攻。 泉至湘州,譽出兵迎戰,為泉所敗,乃退保長沙,並向雍州乞援。岳陽王詧,即留參軍蔡大寶守襄陽,自率騎卒二萬,徑攻江陵,遙救湘州。 湘東王繹,很是驚慌,急召僚佐會議,大眾俱不知所答。適僧辯母為子謝罪,自陳無訓,繹乃給他良藥,療治僧辯,且遣左右至獄中問計。僧辯侃侃直陳,有條有理,經繹聞知,忙釋令出獄,面加慰勞,使為城中都督。【急時抱佛腳。】 詧至江陵,設十三營,環攻江陵城。偏天公不肯做美,連宵大雨,平地水深四尺,累得詧軍拖泥帶水,銳氣盡衰。新興太守杜崱,隨詧攻城,繹與崱素有交誼,招使歸降,崱遂與兄岌、岸弟幼安及兄子龕,入城降繹。岸願率五百騎襲襄陽,得繹允諾,遂晝夜兼行,距襄陽才三十裡,城中始覺。蔡大寶亟奉詧母龔氏,登城拒守,一面遣人報詧,詧慌忙退回,拋棄糧械金帛,不可勝計。 張纘病足,詧常加監束,載纘從軍,及倉猝奔還,恐為追兵所奪,把纘殺死,棄屍江中。杜岸聞詧還援,亦奔往廣平,依兄南陽太守杜巘。詧使將軍薛暉,追岸至廣平城下,乘勢圍攻。巘不能守,棄城遁走,岸為暉所獲,送往襄陽。詧見了杜岸,好似殺父大仇,先用亂鞭擊面,使無完膚,再把他舌頭拔去,支解四體,烹諸鼎鑊。又斸發杜氏祖墓,焚骨揚灰,用頭顱為漆椀。【杜岸叛詧,不為無罪,但如此處置,抑何殘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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