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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責賀琛梁廷草敕 防侯景高氏留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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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怎知諸子用意,總道是孝子賢孫,不復加憂,整日裡念佛誦經,蹉跎歲月。中大同二年,又複捨身同泰寺,群臣出金奉贖,如前二次故例。滿望佛光普照,天子萬年,哪知禍為福倚,福為禍伏,平白地得了河南,收降了一個東魏叛臣,遂鬧得翻天覆地,大好江南,要變做銅駝荊棘了。【直呼下文。】 且說東魏大丞相高歡,自邙山戰後,按兵不動,休養了兩三年。東魏主善見複改元武定。嗣聞柔然與西魏連兵,將來犯境,乃亟令高歡為備。歡仍執前策,決與柔然續行修好,遣行台郎中杜弼為使,北詣柔然,申議和親,願為世子澄求婚。【澄已有妻有妾,還要求什麼婚!】 頭兵可汗道:「高王若須自娶,願將愛女遣嫁。」 【還要悖謬。】 杜弼歸報高歡,歡年已五十,自思死多活少,不堪再偶柔然公主,因此猶豫未決。【何必猶豫,將來替汝效勞,大有人在。】事為婁妃所聞,遂白歡道:「為國家計,不妨從權,王無庸多疑!」 歡半晌才道:「我娶番女,豈不要委屈賢妃?」 婁妃道:「國事為大,家事為輕,枉尺直尋,何惜一妾!」 歡一笑而罷。 已而世子澄與太傅尉景,俱勸歡迎納柔然公主,歡乃使慕容儼為納采使,迎女南來。 歡出迎下館,但見柔然僕從,無論男女,統皆控騎而至,就是這位新嫁娘,亦坐下一匹紅鬃馬,身服行裝,腰佩弓矢,落落大方,毫無羞澀態度。最後隨著一位番官,也是雄赳赳的少年,與新嫁娘面龐相似。歡又驚又喜,問明慕容儼,乃知送親的隨員,便是女弟禿突佳。當下彼此接見,問訊已畢,始引還晉陽城。歡妾大爾朱氏等,也出城相迎,一擁而歸。 柔然公主素善騎射,在途見鶤鳥飛翔,便在佩囊中取出弓矢,一發即中,鶤隨箭落。大爾朱氏亦不禁技癢,由從人手中取過了弓箭,亦斜射飛鳥,應弦而落。【既有此技,何不前時射死高歡,為主復仇!】歡大喜道:「我得此二婦,並能擊賊,豈非快事!」 說著,便縱轡入城。 到了府舍,與柔然公主行結婚禮,婁妃果避出正室,令柔然公主安居。歡感激異常,尋至別室,得見婁妃,不由的五體投地,向妻拜謝。婁妃慌忙答禮,且笑且語道:「男兒膝下有千金,奈何向妾下跪!況番國公主,有所察覺,反覺不美,王儘管自去,與新人作交頸歡,不必多來顧妾了!」 歡乃起身去訖。是夕老夫少妻,共效於飛,不必絮述,惟大爾朱氏器量褊窄,未及婁妃的大度,她情願出家為尼。歡特為建築佛寺,俾她靜修。 禿突佳傳述父命,謂待見外孫,然後返國,因此留居晉陽。 看官!試想這高歡年經半百,精力漸衰,況他是好酒漁色,寵妾盈庭,平時已耗盡脂膏,怎能枯楊生稊,一索得男!柔然公主望兒心急,每夕嬲歡不休,累得歡形容憔悴,疾病纏身。有時入宿射堂,暫期休養,偏禿突佳硬來逼迫,定要歡去陪伴乃姊,歡稍稍推諉,禿突佳即發惡言。可憐歡無從擺脫,沒奈何往就公主,力疾從事,峨眉伐性,實覺難支。歡乃想出一法,只說要出攻西魏,督軍經行。【肉戰不如兵戰。】 先是西魏並州刺史王思政居守恆農,兼鎮玉璧,嗣受調為荊州刺史,舉韋孝寬為代。 孝寬蒞任後,聞高歡率軍西來,即至玉璧扼守。歡至玉璧城下,晝夜圍攻,孝寬隨機抵禦,無懈可乘。城中無水,仰給汾河,歡堵住水道,並就城南築起土山,擬乘高扒城。城上有二樓,孝寬縛木相接,高出土山,居上臨下,使不得逞。歡憤語守兵道:「雖爾縛樓至天,我自有法取爾。」 因鑿地為十道,穿入城中。孝寬四面掘塹,令戰士屯守塹上,見有地道穿入,便塞柴投火,用皮排吹,地道變成火窟,掘地諸人,悉數焦爛。歡又改用攻車撞城,孝寬縫布為幔,懸空遮護,車不能壞。歡命兵士各執竹竿,上縛松麻,灌油加火,一面焚布,一面燒樓,孝寬用長鉤鉤竿,鉤上有刃,得割松麻,竿仍無用。歡再穿地為二十道,中施樑柱,縱火延燒,柱折城崩。孝寬積木以待,見有崩陷,立即豎柵,歡軍仍不得入。城外攻具已窮,城內守備,卻還有餘。 孝寬更夜出奇兵,奪據土山。 歡知不能拔,乃使參軍祖珽,呼孝寬道:「君獨守孤城,終難瓦全,不如早降為是!」 孝寬厲聲答道:「我城池嚴固,兵多糧足,足支數年,且孝寬是關西男子,怎肯自作降將軍!」 珽複語守卒道:「韋城主受彼榮祿,或當與城存亡,汝等軍民,何苦隨死?」 守卒俱搖首不答。珽複射入賞格,謂能斬城主出降,拜太尉,封郡公,賞帛萬匹。孝寬手題書背,返射城外,謂能斬高歡,准此賞格。歡苦攻至五十日,始終不能得手,士卒戰死病死,約計七萬人,共為一塚。大眾多垂頭喪氣,歡亦舊病複作,入夜有大星墜歡營中,營兵大嘩,乃解圍引還。 歡悉眾攻一孤城,終不能下,所謂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當時遠近訛傳,謂歡已被孝寬射死。西魏又申行敕令道:「勁弩一發,凶身自殞。」 歡也有所聞,勉坐廳上,引見諸貴。大司馬斛律金為敕勒部人,歡使作敕勒歌,歌雲: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罩四野。天蒼蒼,夜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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