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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蕭寶夤稱尊叛命 爾朱榮抗表興師(2)


  寶夤表聞魏廷,魏主盡複寶夤舊封,仍爵齊王兼尚書令。

  中尉酈道元,素號嚴猛,不避權戚。司州牧汝南王元悅,寵信小吏邱念,弄權不法。道元收念付獄,擬處重刑。悅亟白胡太后,請赦念罪。太后敕令赦念,偏道元不待赦至,先已殺念,複劾悅縱奸枉法諸罪狀,太后不理。悅深恨道元,想出一法,請調道元為關右大使。關右為蕭寶夤勢力範圍,遣使鎮壓,明明是悅的詭計,使他激怒寶夤,好借刀殺死道元。魏廷哪裡知曉,即派道元西行。

  果然寶夤聞知,由疑生畏,由畏生忿,特商諸僚佐柳楷。楷答道:「大王為齊明帝子,天下屬望,何必定居人下!況近有謠言:鸞生十子,九子毈【音斷,卵壞也】、一子不毈,關中亂。亂訓為治,大王當治關中,已無疑義。」

  寶夤乃決計叛魏,密遣部將郭子恢,潛伏陰盤驛,俟道元過境時,突出攔阻,把他刺死。佯言為賊所害,命人收殯,詭詞奏聞。魏責寶夤捕凶正法,寶夤當然不理,即欲稱帝關中。

  行台郎中蘇湛,人品端方,素為寶夤所重,時正抱病在家。寶夤使他姨弟姜儉與商,湛不待說畢,便放聲大哭。【奇哉!】儉驚問何因?湛且泣且語道:「我家百口,今將屠滅,怎得不哭!」

  又哭至數十聲,乃徐語儉道:「為我白齊王!王本似窮鳥投人,賴朝廷假王羽翼,榮寵至此,奈何無端背德!且魏德雖衰,天命未改,齊王恩信,未洽民情,乃欲率羸惰兵卒,守關問鼎,怎能有成?湛不能舉家同盡,願乞骸骨歸還鄉里,使得病死,下見先人。」

  儉返報寶夤,寶夤知湛不為己用,聽令還裡。

  長史毛遐,與弟鴻賓,奔往馬祗柵,召集氐羌,抗拒寶夤。寶夤遣將軍盧祖遷擊遐,一面自稱齊帝,改元隆緒,置百官都督,公然被服袞冕,出祀南郊,行即位禮。偽官呼嵩未畢,忽有敗報傳來,祖遷敗死,禁不住神色倉皇,匆匆入城。別派部將侯終德,往擊毛遐兄弟,並派重兵據守潼關。

  正平民薛鳳賢、薛修義等,亦聚眾河東,分據鹽池,圍攻蒲阪,東西連結,響應寶夤。魏命尚書僕射長孫稚,為行台統帥,往討寶夤,遣都督宗正珍孫,往討二薛。

  長孫稚馳至恒農,聞寶夤圍攻馮翊,尚未陷入,乃與將佐會議所向。行台左丞楊侃獻計道:「賊據潼關,守禦已固,未易攻入,不如北取蒲阪,渡河西行,直搗心腹。賊回顧巢穴,馮翊必當解圍,就是潼關守兵,亦必卻顧而走,支節既解,長安自可坐取了。若以為愚計可行,願效前驅!」

  長孫稚皺眉道:「汝計甚善,但薛修義方圍河東,薛鳳賢複據安邑,近聞宗正珍孫,軍至虞阪,不能前進,我軍如何可往?」

  侃微笑道:「珍孫一行陣匹夫,怎知行軍?二薛黨羽,統是烏合,只能欺嚇珍孫,不能欺嚇別人。」

  【虜在目中。】

  稚乃使長男子彥,隨著楊侃,帶領騎兵,自恒農北渡,進據石錐壁。侃揚言道:「我軍今且停此,暫待步軍。為念沿途村民,無知受脅,情實可憐,今先告父老百姓,速送降名,各自還村,俟我軍舉起三烽,也當舉烽相應,我軍誓不相犯;若無人應烽,定系賊黨,當進屠村落,奪取子女玉帛,犒賞我軍。」

  【誑賊足矣。】

  村民聞了此言,轉相告語,多遞降名。一俟官軍舉烽,無論已降未降,皆舉烽相應,火光徹數百里。薛修義等圍住河東,遙見烽火齊紅,不覺大駭,當即遁還,與鳳賢同約來降。潼關守兵,果然返顧,相率卻走,侃即飛報長孫稚。稚見潼關空虛,已率全軍入關,進至河東,與侃相會。侃更長驅直進,寶夤遣將郭子恢截擊,連戰皆敗。那往擊毛遐的侯終德,竟與遐等聯絡,還襲寶夤。

  寶夤連忙出敵,軍無鬥志,未戰先逃,慌得寶夤驅馬奔回,挈領妻孥,自後門出奔,徑投萬俟醜奴,醜奴為胡琛部將,琛被拔陵餘黨費律,誘至高平,將他殺死。【胡琛了。】餘眾並歸醜奴,再據高平,翦滅拔陵餘黨。既得寶夤投奔,引為謀主,授官太傅,自稱天子,僭置官屬。適波斯國獻獅至魏,被醜奴截留,作為符瑞,自稱神獸元年。奴可為帝,獸足表年,擾亂時代,應該有此奇聞呢!【語極冷雋。】

  且說魏主詡年已濅長,知識日開,胡太后帷薄不修,時懷疑忌。通直散騎常侍穀士恢,得邀上寵,日在魏主左右,胡太后恐他傳聞穢事,誣以他罪,勒令自盡。尚有密多道人,能作胡語,亦嘗出入殿廷,為魏主所親信。太后又使人伺他蹤跡,刺死城南,佯為懸賞購賊。此外如魏主寵臣,多被太后遷黜。魏主當然恚恨,遂致母子生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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