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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諫遠色王茂得嬌娃 竊大寶蕭衍行弑逆(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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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衍既放出佘妃,複賜雲、茂錢各百萬。【是霸王權術。】於是決計篡齊,準備參禪。湘東王寶暱,系安陸王緬嗣子,素好文學,為衍所忌,誣他謀反,立即捕誅。寶暱弟寶覽、寶宏,一併受戮。還有邵陵王寶攸,晉熙王寶嵩,桂陽王寶貞,年齡都不過十歲上下,都緣寶暱連坐,悉令自盡。廬陵王寶玄憂死,鄱陽王寶夤,穿牆夜出,逃匿山澗,晝伏夜行,得抵壽陽東城,投降北魏。 明帝諸子,只剩了晉安王寶義及江陵嗣主寶融。衍乃奉表江陵,佯請寶融東歸,入都為帝。寶融帶領百官,便即啟行,留蕭憺為荊州刺史,都督荊、湘軍事。 那邊馬首東瞻,這邊已攀龍附鳳,自行勸進。接連是上陳符瑞,迭報禎祥,或稱景星見,或稱甘露降,或稱鳳凰至,或稱騶虞興,種種奇異,不知他是真是假,統說是上天應命,百獸率儀。 沈約、範雲等,又貽書夏侯詳,教他迫主禪位,不得遲延。夏侯詳見風使帆,樂得做個人情,同佐新朝景運。及寶融到了姑熟,便遣使入都,與范雲、沈約等接洽,定受禪儀。應用詔書,已由沈約草就,便即頒發出來。語雲: 夫五德更始,三正迭興,馭物資賢,登庸啟聖。故帝跡所以代昌,王度所以改耀,革晦以明,由來尚矣。齊德淪微,危亡洊襲,隆昌凶虐,實違天地,永元昏暴,取紊神人。三光再沈,七廟如綴,鼎業幾移,含識知泯。我高明之祚,眇焉將墜,永惟屯難,冰穀載懷。相國梁王,天誕睿哲,神縱靈武,德格玄祗,功均造物,止宗社之橫流,及生民之塗炭,扶傾頹構之下,拯溺逝川之中,九區重緝,四維更紐,絕禮還紀,崩樂複張,文館盈紳,戎亭息警,浹海隅以馳風,罄輪裳而稟朔,八表呈祥,五靈效祉,豈止鱗羽禎奇,星雲瑞色而已哉!勳茂于百王,道昭乎萬代,固已明配上天,光華日月者也。河岳表革命之符,圖讖紀代終之運,樂推之心,幽顯共積,歌頌之誠,華裔同著。昔水政既微,木德升緒,天之歷數,實有攸歸,握鏡璿樞,允集明哲。朕雖庸蔽,闇于大道,永鑒崇替,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高義,神人之至願乎!今便敬禪于梁,即安姑熟,一依唐、虞、晉、宋故事,王其毋辭! 這詔傳出,那宣德太后王氏,當然是不能安居,也由沈約等代下一令道: 西詔至,帝憲章前代,敬禪神器于梁。可臨軒遣使,恭授璽綬,未亡人便歸別宮,如令施行。 中興二年四月壬戌日,宣德太后遣尚書令王亮等,奉璽綬詣梁宮,又有一兩篇大文章。其璽書雲: 夫生者天地之大德,人者含生之通稱,並首同本,未知所以異也。而稟靈造化,賢愚之情不一,托性五常,強柔之分或舛。群後靡一,爭犯交興,是故建君立長,用相司牧,非謂尊驕在上,以天下為私者也。兼以三正迭改,五運相遷,綠文赤字,徵文表洛。在昔勳華,深達茲義,眷求明哲,授以蒸人。遷虞事夏,本因心于百姓,化殷為周,實受命於蒼昊。爰自漢、魏,罔不率由,降及晉、宋,亦遵斯典。 我高皇所以格文祖而撫歸運,畏上天而恭寶曆者也。至於季世,禍亂洊臻,王度紛糾,奸回熾積。億兆夷人,刀俎為命,已然之逼,若線之危,天柈地,逃形無所,群凶挾煽,志逞殘戮,將欲先殄衣冠,次移龜鼎,衡保周召,並列宵人,巢幕累卵,方此非切。自非英聖遠圖,仁為己任,則鴟梟厲吻,翦焉已及。 惟王崇高則天,博厚儀地,熔鑄六合,陶甄萬有。鋒旛交馳,振靈武以遐略,雲雷方扇,鞠義旅以勤王。揚旍旆於遠路,戮奸宄于魏闕,德冠往初,功無與二,弘濟艱難,緝熙敬止。待旦同乎殷後,日昃過於周文,風化肅穆,禮樂交暢。加以赦過宥罪,神武不殺,盛德昭于景緯,至義感於鬼神。 若夫納彼大麓,膺此歸運,烈風不迷,樂推攸在,治五韙於已亂,重九鼎於既輕,自聲教所及,車書所至,革面回首,謳吟德澤。九山滅祲,四瀆安流,祥風扇起,淫雨靜息,玄甲游於芳荃,素文馴于郊苑,躍九川於清溪,鳴六象于高崗,靈瑞雜遝,玄符昭著。 《書》雲:天監厥德,用集大命。《詩》雲:文王在上,于昭於天。所以二儀乃眷,幽明永葉,豈惟宅是萬邦,緝茲謳訟而已哉!朕用是擁璿沈首,屬懷聖哲。昔水行告厭,我太祖既受命,代終在日,天祿永謝,亦以木德而傳于梁。遠尋前典,降惟近代,百辟遐邇,莫違朕心。今遣使兼太保侍中中書監尚書令王亮,兼太尉散騎常侍中書令王志,奉皇帝璽紱,受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王其陟茲元後,君臨萬方,式傳洪烈,以答上天之休命! *** 衍既得璽書,躊躇滿志,只形式上未便遽受,不得不抗表陳讓,佯作謙恭。【又要抄老文章了。】齊百官豫章王元琳等八百十九人,及梁侍中範雲等一百十七人。【此次由範雲列首,也算如願以償。】再上書稱臣,乞請踐阼,衍尚謙讓不受。太史令蔣道秀陳天文符讖六十四條,事皆明著。【虧他掇拾。】 範雲等又複固請,乃擇期丙寅日,即位南郊,祭告天地,登壇受百官朝賀。改齊中興二年為梁天監元年,大赦天下。廢齊主寶融為巴陵王,暫居姑熟,宣德太后為齊文帝妃,遷住別宮。皇后王氏為巴陵王妃,齊世王侯封爵,悉從降省。惟宋汝陰王不在降例,追尊父順之為文皇帝,廟號太祖,母張氏為獻皇后,追諡故妃郗氏為德皇后,追贈兄太傅懿為長沙王,予諡曰宣,弟融為桂陽王,予諡曰簡;又因弟敷、暢並歿,贈敷為永陽王,予諡曰昭,暢為衡陽王,予諡曰宣。封拜文武夏侯詳為公侯,食邑有差。 還宮以後,複召入沈約、範雲等密商,擬改南海郡為巴陵國,徙居寶融。 雲未及答,約忙說道:「不可慕虛名,受實禍。」 梁主頷首,過了一日,即遣親吏鄭伯禽,馳赴姑熟,用生金進巴陵王。巴陵王寶融歎道:「我死不須金,醇醪亦足了。」乃取酒令飲,飲至沉醉,就將他拉斃榻上,年才十五。伯禽返報。衍卻托稱暴亡,偽為哀慟,且追尊為齊和帝,葬恭安陵。 先是文惠太子與才人共賦七言詩句,輒雲愁和帝,至此方驗。 總計齊自太祖蕭道成篡宋,至和帝亡國,凡七主,共二十三年。當時獨有一個齊末忠臣,不食數日,為齊殉節。小子有詩贊道: 新朝佐命盡彈冠,獨有孤臣大節完, 勁草疾風知不改,首陽遺石好重刊。 畢竟何人殉節,且至下回敘明。 *==*==* 沈約、範雲,同贊逆謀,而約尤為狡黠。與雲同約,即負雲先入,但慕榮利,不顧小信,其心跡尤為可鄙。且雲尚知諫衍,請出佘妃,一節可取,而約獨無聞。約第知勸衍受禪,迫寶融傳位。即如寶暱等之受戮,亦安知非由約之參謀,不過史未之詳耳。且衍廢寶融,尚欲全其生命,而約獨嗾使加弑,為衍弭禍,即為己固寵。 範雲之所不敢為者,約皆悍然為之,是衍之篡逆,實約一人首導之也。不然,衍因范雲、王茂之直諫,能舉佘妃而急出之,未始非可與有為之主,假令輔佐得人,亦甯不能為唐高、宋太耶!篡即未免,弑或不為,略跡論心,不能不深惡痛嫉于沈休文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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