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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弑故主冤魂索命 喪良將胡騎橫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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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宋主劉裕開國定規,追尊父劉翹為孝穆皇帝,母趙氏為穆皇后,奉繼母蕭氏為皇太后,追封亡弟道規為臨川王。道規無嗣,命道憐次子義慶過繼,承襲封爵,晉封弟道憐為長沙王。故妃臧氏,即臧熹姊。已于晉安帝義熙四年,病歿東城,追冊為後,予諡曰敬,立長子義符為皇太子,封次子義真為廬陵王,三子義隆為宜都王,四子義康為彭城王。加授尚書僕射徐羨之為鎮軍將軍,右衛將軍謝晦為中領軍,領軍將軍檀道濟為護軍將軍。 從前晉氏舊吏,宣力義熙,與宋主預同艱難,一依本秩;惟降始興、廬陵、始安、長沙、康樂五公為縣侯,令仍奉晉故臣王導、謝安、溫嶠、陶侃、謝玄宗祀。晉臨川王司馬寶亦降為西豐縣侯。進號雍州刺史趙倫之為安北將軍,北徐州刺史劉懷慎為平北將軍,征西大將軍楊盛為車騎大將軍。又封西涼公李歆為征西大將軍,西秦主乞伏熾磐為安西大將軍,高句麗王高璉為征東大將軍,百濟王扶餘映進為鎮東大將軍,蠲租省刑,內外粗安。 西涼公李歆,相傳漢前將軍李廣後裔,父名暠,曾臣事北涼,任敦煌太守,後來自稱西涼公,與北涼脫離關係,取得沙州、秦州、涼州等地,定都酒泉。潏歿歆嗣,曾遣使至江東,報稱嗣位,是時晉尚未亡,封歆為酒泉公。及宋主受禪,更覃恩加封。 北涼主蒙遜,與歆為仇,偽引兵攻西秦,潛師還屯川岩,果然李歆中計,還道是北涼虛空,乘隙往襲,途中被蒙遜邀擊,連戰皆敗,竟為所殺。蒙遜遂入據酒泉轉攻敦煌。敦煌太守李恂,即李歆弟,乘城拒守,被蒙遜用水灌入,城遂陷沒,恂自刎死。子重耳出奔江左,因道遠難通,投入北魏,五傳至李淵,就是唐朝第一代的高祖,這是後話慢表。【隨筆帶敘西涼滅亡。】 宋主裕聞西涼被滅,無暇往討北涼。惟自思年老子幼,不能圖遠,亦當顧近。那晉祚雖然中絕,尚留一零陵王,終究是勝朝遺孽,將來或死灰復燃,適貽子孫禍患,左思右想,總須再下辣手,斬草除根。【是為殘忍。】乃用毒酒一甖,授前琅琊郎中張偉,使鴆零陵王。偉受酒自歎道:「鴆君求活,徒貽萬世惡名,不如由我自飲罷!」 遂將酒一口飲盡,頃刻毒發,倒地而亡。【卻是司馬氏忠臣。】 宋主得張偉訃音,倒也歎息,遷延了好幾月,心終未釋。 太常卿褚秀之、侍中褚淡之,統是故晉後褚氏兄,褚氏本為恭帝后,帝已被廢,後亦降稱為妃。秀之兄弟貪圖富貴,甘做劉家走狗,不顧兄妹親情,褚妃生男,秀之等受裕密囑,害死嬰孩。零陵王憂懼萬分,整日裡與褚妃共處,相對一室,飲食一切,概由褚妃親手辦理,往往炊爨床前,不勞廚役,所以宋人尚無隙可乘。 宋主裕不堪久待,乃于永初二年秋九月,決計弑主,遣褚淡之往視褚妃,潛令親兵隨行。妃聞淡之到來,暫出別室相見,哪知兵士已逾垣進去,置鴆王前,迫令速飲。王搖首道:「佛教有言,人至自殺,轉世不得再為人身。」 【現世尚是難顧,還顧轉世做甚?】 兵士見王不肯飲,索性挾王上床,用被掩住,把他扼死;隨即越垣還報。及褚妃返室視王,早已眼突舌伸,身僵氣絕了。【可憐!可歎!】 淡之本是知情,聞妹子入室大慟,已料零陵王被弑,當即入內勸妹,代為料理喪事。【狼心狗肺。】一面訃聞宋廷。宋王已經得報,很是喜慰,至訃音到後,佯為驚悼,率百官舉哀朝堂,依魏明帝服山陽公故事。【魏明帝即曹睿,山陽公即漢獻帝。】且遣太尉持節護喪,葬用晉禮,給諡為恭,這也不在話下。 且說宋主裕既弑晉恭帝,自謂無患,遂重用徐羨之、傅亮、謝晦三人,整理朝政,有心求治。可奈年華已邁,筋力就衰,漸漸的飲食減少,疾病加身;到了永初三年春季,竟至臥床不起。長沙王劉道憐、司空錄尚書事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領軍將軍謝晦、護軍檀道濟,竝入侍醫藥,見宋主時有囈語,請往禱神祇,宋主不許。但使侍中謝方明,以疾告廟,一面專命醫官診治,靜心調養。幸喜服藥有靈,逐漸痊癒,乃命檀道濟出鎮廣陵,監督淮南諸軍。 太子義符素來是狎暱群小,及宋主得病時,更好遊狎。謝晦頗以為憂,俟宋主病瘳,乃進言道:「陛下春秋已高,應思為萬世計,神器至重,不可託付非人。」 宋主知他言出有因,徐徐答道:「廬陵何如?」 晦答道:「臣願往觀可否。」 乃出見義真,義真雅好修飾,至是益盛服與談,娓娓不倦。晦不甚答辯,還報宋主道:「廬陵才辯有餘,德量不足,想亦非君人大度呢。」 宋主乃出義真鎮曆陽,都督雍、豫等州軍事,兼南豫州刺史。既而宋主複病,病且日劇,有時蒙矓睡著,但見有無數冤魂,前來索命,且故晉安、恭二帝,亦常至床前。疑心生暗鬼。往往被他驚醒,汗流浹背。自思鬼魅縈纏,病必不起,乃召太子義符,至榻前面囑道:「檀道濟雖有武略,卻無遠志,徐羨之、傅亮事朕已久,當無異圖;惟謝晦屢從征伐,頗識機變,將來若有同異,必出是人,汝嗣位後,可處以會稽、江州等郡,方免他慮。」 【專防謝晦,當是尚記前言。】 又自為手詔,謂後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煩臨朝。待至彌留,複召徐羨之、傅亮、謝晦等,入受顧命,令他輔導嗣君,言訖遂殂,在位只二年有餘,年六十七歲。 宋主裕起自寒微,素性儉約,遊宴甚稀,嬪禦亦少,不寶珍玩,不愛紛華;寧州嘗獻琥珀枕,光色甚麗,會出征後秦,謂琥珀可療金創,即命搗碎;分給諸將。及平定關中,得秦主興從女,姿色甚麗,一時也為色所迷,幾至廢事。謝晦入諫,片語提醒,即夕遣出。 宋台既建,有司奏東西堂施局腳床,用銀塗釘,致為所斥,但准用鐵。嶺南獻入筒細布,一端八丈,精緻異常,宋主斥為纖巧,即付有司彈劾太守,並將布發還,令此後禁作此布。公主下嫁,遣送不過二十萬緡,無錦繡金玉等物。平時事繼母甚謹,即位後入朝太后,必在清晨,不逾時刻。諸子旦問起居,入閤脫公服,止著裙帽,如家人禮。又命將微時農具,收貯宮中,留示後世,這都是宋主的美德。惟陰移晉祚,迭弑二主,為南朝篡逆的首倡,實是名教罪人。 看官閱過上文,已可知宋主劉裕的定評了。【褒貶處關係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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