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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回 識巧計劉湘告大捷 設陰謀孫督出奇兵(1)


  卻說吳毓麟回到洛陽,把南京的情形,向吳佩孚說了一遍。吳佩孚大加獎勵。吳毓麟見左右無人,悄悄的問道:「聽說民國八年運到中國的那批軍火,已經給人以四百八十萬的代價買去,大帥可曾知道?」

  【又突然發生驚人之事。】

  吳佩孚佯作驚訝之狀道:「你聽哪個說的,我不信。【故意把問句顛倒,裝得真象。】那批軍火,不是有公使團監視著嗎?急切如何出賣?」

  【裝得象。】

  吳毓麟道:「大帥果然不曾知道嗎?」

  吳佩孚道:「知道,……我還問你?」

  吳毓麟低頭想了想,笑道:「既然大帥不知道,我也不用說了。」

  【意中固已深知此事,為吳氏所為矣。】

  吳佩孚道:「你不必說這消息從哪裡來,卻說對於這件事的意見如何?」

  【問得妙。】

  吳毓麟道:「以我的愚見,倘然此項軍火為大帥所得,則大可以為統一國家的一助,倘然被別人買去,則未免增長亂源咧。」

  【回答得更妙。】

  吳佩孚大笑,在他背上拍了兩下道:「可兒,可兒,你知道這批軍火是哪個買的?」

  吳毓麟熟視道:「遠在千里,近在目前,想來眼前已在洛陽軍隊中了。」

  吳佩孚又大笑,因低聲說道:「果如我兄所料,這批軍火,確是我所買進,正預備拿一部分去接濟楊森呢。」

  【瞞不住,只得實說,其實此時已無人不知,正不必瞞也。】

  吳毓麟道:「楊子惠【楊森字。】屢次敗潰,接濟他又有何益?」

  吳佩孚笑而不答。吳毓麟也不往下再說,因又轉變辭鋒道:「聽說孫馨遠把兵力集中延平,不知道是襲浙,還是圖贛?」

  吳佩孚道:「浙江並無動靜,江西督理蔡成勳,已經來過兩次電報,請中央制止他窺贛,但我料馨遠雖然機詐,似乎尚不至做如此沒心肝的事情,想來必然還有別的用意。」

  【知孫氏者其子玉乎?】

  彼此又說了幾句閒話,吳毓麟辭去。

  吳佩孚命人去請張其鍠和楊森的代表,張其鍠先到,吳佩孚便告訴他接濟楊森軍械的事情。張其鍠想了想,並不說什麼話。吳佩孚道:「你怎麼不表示意見?」

  張其鍠笑道:「這也不必再說了,不接濟他,等熊克武沖出了四川,仍要用大軍去抵禦。接濟他,立刻便有損失。但是歸根說起來,損失總不能免,與其等川軍來攻湘北而損失,倒不如現在僅損失些軍械,而仍為我用的好得多了。此即戰國策均之謂也,吾寧失三城而悔,毋危咸陽而悔之意。吳佩孚聽了這話,也不禁為之粲然。正在說話,楊森的代表已來,吳佩孚便當面允他接濟軍械,叫他們趕緊反攻的話。楊森的代表一一領諾,當日便電知楊森。楊森歡喜,複電稱謝,電末請即將軍械運川,以備反攻。吳佩孚命海軍派艦運了來福槍三千枝,子彈百萬發,野炮十尊,補助楊森。楊森得了這批軍火,一面整頓部隊,一面又分出一部分子彈,去接濟劉湘、袁祖銘等,連合反攻。

  這時楊森新得軍火,槍械既精,兵勢自盛,熊軍久戰之後,力氣兩竭,不能抵禦,竟一戰而敗。胡若愚見熊克武戰敗,不願把自家的兵,去代別人犧牲,也不戰而退。劉湘、楊森、袁祖銘等入了重慶,開會討論,劉湘道:「敵軍中賴心輝、劉成勳等,勇悍難敵,好在他們並非熊克武的嫡系,所以服從他的命令者,不過逼於環境罷咧。我們現在最好一方追擊熊軍,一方通電主張和平解決川局,僅認熊克武、但懋辛的第一軍為仇敵,對於熊軍的友車,如劉成勳、賴心輝各部,都表示可以和平解決。劉、賴見熊克武要敗,恐怕自己的勢力跟著消滅,當在栗栗危懼之中,見我方肯與合作,必不肯再替熊氏出力,那時熊氏以一軍當我們三四軍之眾,便有天大的本領,也不怕他不一敗塗地咧。」

  楊森、袁祖銘均各稱善,一面追擊熊克武,一面通電主張和平解決。如此且戰且和的戰略,亦系從來所未有之戰局。

  其時劉存厚在北部也大為活動,熊克武左支右絀,屢次戰敗,心中焦灼,急急召集劉成勳、賴心輝、但懋辛等在南驛開軍事會議,商量挽救戰局的危機。熊克武先把最近的局勢報告了一番,再徵求他們的戰守意見。但懋辛先起立發言道:「現在的局勢我們已四面受敵,守是萬萬守不住了,不如拚命反攻,決一死戰,幸而戰勝,還可戡定全川。假使死守,則四面援兵已絕,日子一久,必致坐困待斃咧。」

  但懋辛此時亦十分著急。熊克武聽了這話,點頭道:「此言深得我心。」

  因又熟視劉、賴兩人道:「兄弟意見如何?」

  兩人不肯說話,其心已變。劉、賴兩人面面相覷,半晌,賴心輝方起立道:劉成勳不說,而賴心輝說,此賴之所終能一戰也。「現在局勢危急,必須戰守並進,方才妥貼,倘使全力作戰,得勝固佳,萬一相持日久,敵人絕我後路,豈不危險?」

  熊克武道:「兄的意思,該守哪裡?」

  賴心輝道:「成都為我們根據地方,要守,非守成都不可。」

  【自為之計則得矣,其如大局何?】

  熊克武道:「派哪個負責堅守?」

  劉成勳、賴心輝齊聲答應,情願負責。【不願參加前敵,果中劉湘之計。】熊克武道:「哪個擔任前敵?」

  一面說,一面注視劉、賴。劉、賴低頭默然,半晌不說。但懋辛奮然而起道:「前敵的事情交給我罷。」

  【不得不擔任,亦地位使然。】

  熊克武嗟歎點頭道:「很好,我自己也幫著你。」

  【無聊語,亦冷落可憐。】

  散會後,劉、賴辭去。熊克武謂但懋辛道:「他們兩人變了心了,我們不先設法破敵,打一個大勝仗,決不能挽回他們兩人的心腸咧。」

  洞達世故之言。但懋辛默然太息,一言不發。頹喪如畫。熊克武怕他灰心,忙又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著急了。勝敗兵家之常,我兵稍挫,尚有可為,眼前兵力,至少還有一萬多人,更兼劉、賴、胡若愚。等,雖然不肯作戰,有他們擺個空架子,敵軍究竟也不能不分兵防守。可和我們對敵的,也不過一兩萬人,我們正可用計勝他。」

  【熊君到底不弱。】

  但懋辛忙道:「你已想出了好計策嗎?請問怎樣破敵?」

  【心急之至。】

  熊克武笑道:「你別忙!妙計在此。」

  說著,悄悄對他說道:「如此如此,好麼?」

  但懋辛大喜道:「好計好計。劉湘便能用兵,也不怕他不著我們的道兒。」

  當下傳令調集各路軍隊,一齊撤退,揚言放棄各地,死守成都,集中兵力,縮短戰線,以備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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