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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回 發宣言孫中山回粵 戰北江楊希閔奏功(2)


  楊希閔自從擊走沈鴻英,在源潭又支持了多天,急切未能攻下,卻是中山授與密計,教他分兵攻擊清遠,斷他和西路張希栻軍的聯絡。楊希閔得令,便派隊占了清遠,把守清遠的沈榮光擊潰,一面又聯絡桂、粵各部,先用全力,向沿粵漢路一帶的沈軍進攻。沈鴻英因聽說清遠被攻,急忙分了一大部隊,前往奪回清遠,因此花縣一帶,兵力甚為單薄。結果清遠雖則奪回,沿鐵路的部隊,卻被聯軍擊得大敗而退。聯軍乘勝進逼,連克源潭、英德、琵琶江等地。沈軍大為失勢,只得放棄前線,退保韶關。聯軍跟蹤進逼,雙方又激戰了一日夜,沈軍屢敗之餘,氣勢不振,自是支持不住,只得又放棄韶關,退保南雄,向北軍方本仁等求救。

  這方本仁原奉吳佩孚的命令,為援粵而來的,怎敢怠慢?當下派遣部隊,幫助沈鴻英反攻。沈鴻英得了北軍的援助,正待進兵,忽然粵軍謝文炳,率領一師軍隊,前來助戰。沈鴻英大喜,便令為右翼主軍,自任中路,以北軍為左翼。一時軍勢大振,沿路搶劫姦淫的,向韶關進攻。楊希閔等一面拒敵,一面電報中山,請示機宜。中山得了此電,便宣示左右,商議抵禦之策。左右都道:「沈、謝屢敗之餘,必不能作戰,北軍雖勇,地勢不熟,我軍倘能奮勇進擊,一鼓可服。」

  中山笑道:「話雖如此說,但是沈鴻英、謝文炳報仇心急,北軍南來,氣勢正旺,如用力敵,勝負未可必,而我軍損失已多。不如令楊希閔等暫時退守,不可力戰,以驕敵軍的氣焰。等到敵軍氣衰,然後反攻,那時方一鼓可破。」

  左右都贊服。人人說孫先生是政治家,其實革命偉人,斷無不兼擅軍事者,觀孫先生可知。中山便將此意電示楊希閔。楊希閔遵令,並不力戰,全師而退。因此沈鴻英軍又佔領韶關,進佔英德。

  北軍見屢次勝利,極其驕橫,有時連沈鴻英和謝文炳的部下兵士,也受他們淩虐。謝、沈的部下,略有反抗,北軍便道:「你們沒有咱們來救,早做了廣州的俘虜,打了靶咧。軍隊謂槍斃曰打靶,受傷曰戴花。現在不謝咱們,倒敢和咱們強嘴!」

  沈、謝的部下,回去稟告長官,長官又得了高級長官的命令,只教部下士兵退讓,不准反抗,得罪北軍。因此謝、沈部下士兵,十分怨望,都說:「這裡既然只用幾個北軍便夠了,何必再要辛苦我們作戰,我們樂得舒服舒服,讓北老拚命去。」

  這話一人傳十,十人傳百,大家都懷著怨憤之意,毫無鬥志。卻早在先生算計中。這消息被楊希閔探聽了去,便召集將士討論進攻。將士都請一戰,楊希閔道:「敵軍重兵,都在韶關一方,英德只有謝文炳部防守,我們不如先出其不意,攻破英德,解決了謝文炳,然後以全力進攻源潭、韶關,可操必勝。」

  知彼知己,也是將才。議定之後,當下領了本部軍隊,去襲英德,一來謝文炳不曾防備,二來士無鬥志,所以楊軍一到,謝軍便不戰而潰,紛紛繳械。謝文炳帶領殘軍,由陽山、連山一帶,退入湖南,誰知湘省政府,不許逗留,謝文炳只得把殘部交與湘省改編,自己由長沙轉赴上海去了。

  楊希閔佔領英德以後,又請部下師長趙成梁商議道:「韶關東面的平圃司,是韶關往南雄的要道,你可率領本部將士,走楓樹坳小路,在平圃司左近埋伏,等我進攻韶關,敵軍必然竭全力來和我激戰,你那時可乘虛攻佔平圃司,向大橋墟一面進逼。敵人見後方不妥,必然慌亂,我軍乘勢進逼,韶關不難一鼓而下。」

  趙成梁得令而去。楊希閔自己帶領一萬多人,向韶關進發。沈鴻英在韶關,聽報英德已失,謝文炳潰入湖南,十分驚訝,連夜便在韶關南面掘壕備戰,一面又把後路兵力,全部調到韶關,果然著了楊希閔的道兒。以備一戰擊退楊軍。兩軍接觸以後,楊軍進攻甚猛,幸喜北軍十分勇悍,雖大敵當前,絕不畏縮,支持了幾日。趙成梁師已到平圃,就近地方雖還有些沈軍,力量十分薄弱,如何夠得趙成梁一擊。沈軍放棄了平圃、大橋一帶,急忙飛報韶關。沈鴻英得報,驚訝道:「這倒是我失算了。」

  部將聽說後方有失,都請回兵救應。沈鴻英道:「我若回救平圃,敵人乘勢進攻,剛好中了他的計策,我們不如拚力死戰,打敗了楊希閔,趙成梁如何敢孤軍深入?不必我們回救,自然退走咧。」

  【卻也有算計,鴻英固不如彩鳳之愚。】

  諸將信服,一齊奮勇進攻。

  楊希閔剛才也得報,趙成梁佔領平圃、大橋,方以為沈軍必退,現在見他不但不退,反而反攻得十分猛烈,驚疑不置,和幕僚討論了一會,都說:「必然沈鴻英想先行打破我們,再回去救援平圃、大橋,我們不如詐敗而退,卻留些部隊埋伏在左近,他如進追,可用以抄襲敵人後路,如回救平圃,又可出其不意的襲取韶關,倒是一舉兩得之計。」

  楊希閔依言,便分派一部分人,在左近埋伏,自己率隊向小坑方面且戰且退。沈鴻英部下將士,見楊軍敗退,都主張追擊。沈鴻英道:「放棄東面陣地,只一味前進,固然也是一種戰略,但東路敵人如向韶關進逼,正面的敵人又伏兵抄我後路,則我軍進退兩難,必然全部敗潰。不如派兵東去,名為回救平圃,且走小路在新岑塘紮住,如東路敵人聽說正面戰敗,自己退去,不必說,要是向西進展,便可用作抄襲後路。如正面敵人乘我分兵回救,全力反攻,又可用以攻擊敵人側面,分一軍而有兩軍之用,方是妙計。」

  【確是妙計,其如天不能容,反以致敗何?】

  商議已定,便分撥一支軍隊,向東進發。

  不料趙成梁得到正面敗退的消息,既不退去,又不向西進攻,倒從大橋一路,來救應正面,想抄襲沈軍的後方。到了新岑塘,剛好遇見了沈軍,雙方便開起火來。那楊希閔埋伏下的軍隊,見沈軍向西移動,向韶關襲擊。沈軍接住激戰,楊希閔重新反攻,一面派隊去救應趙成梁。到了新岑塘,恰好趙、沈兩軍,在那裡激戰,當下便奮勇向沈軍後方進攻。可笑這路沈軍,本打算抄襲兩路敵人的,誰知反被兩面敵人夾攻,戰不多時,便即潰退。趙成梁等乘勢追擊,來攻韶關的側面。沈鴻英軍知道東路軍隊戰敗,後路已絕,頓時軍心大亂,不戰而潰。沈鴻英只得率領殘部,繞道仁化,退到南雄去了。楊希閔克了韶關,又向南雄進逼。沈鴻英軍損失太重,情知不能再戰,只得跟著北軍,退入江西大庚去了。北江的戰事,至此方算結束,但東江的戰事,卻正在十分激烈咧。正是: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師出無名,徒然自苦。

  欲知究竟,且看下回分解。

  *==*==*

  軍閥之勢,易盛亦易倒者,何也?蓋其盛也,非其力所能,徒以吸收雜色隊伍而成,雜色隊伍即所稱烏合之眾也,既無紀律,又不耐戰,故不久即仍被他人吸收以去,而瓦解之勢成矣。西南自陳逆背叛,各軍效尤,紛攘雜作,互相雄長,此皆所謂烏合而雜色者也。使終隸孫先生部下,則孫先生亦不且近乎軍閥也哉?天誘其衷,此屬陸續叛變,使先生得假手嫡軍,一一蕩平,內部既清,方能對外,革命功成,實基於此。入謂陳、沈輩無良,吾謂天佑中國,實有以促其叛變而使之同歸於盡,以造成先生之偉業也,于諸軍乎何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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