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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回 失名城楊師戰敗 興大獄羅氏蒙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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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得貴道:「這不行!統領說過,今天非請總長一到不行。」 羅文幹更怒道:「什麼話?我不去,他待怎樣?」 他的愛妾這時已被他驚醒,見羅文幹發怒,忙勸道:「人家這樣要緊來請你,定有了不得的急事,你不去,豈不誤了事啦?」 羅文幹聞著美人口中一絲絲的香氣,吹到鼻孔中來,不覺酥了半邊,立刻很溫柔的笑道:「一時生氣,卻把你驚醒了,這又是誰的不是啦?」 他那愛妾也斜著眼道:「別胡說啦,還不起來,別誤了國家的緊要事呢!」 羅文幹被催不過,只得勉強著衣下床,開出門來,只見房門口立著三個軍人,和自己一個門房。不覺又發怒,罵那門房道:「什麼人,也不問個明白,也不先來請示,就糊裡糊塗的帶進來。」 門上應了幾個是道:「小的和他說過,再三攔他不住咧。」 羅文幹又很生氣的看著王得貴道:「你說有什麼事?」 王得貴行了一個軍禮道:「統領教咱來請總長即刻過去。」 羅文幹道:「什麼事,這樣要緊?你回去說,夜深了,有什麼事,請你們統領明天到部裡來找我罷!」 王得貴道:「這不行,我們統領奉了大總統的命令,說非請到總長不可。」 羅文幹又怒又奇的說道:「什麼話!非去不可!你們統領奉了大總統的命令,幹我甚麼?我又不奉到大總統什麼命令,非去不可,這不是笑話嗎?」 王得貴道:「回總長的話,大總統的命令,就是教總長非去不可的。」 羅文幹道:「我不懂你的話,你說……」 羅文幹說到你說兩個字,便沉吟著,看著王得貴,等王得貴回話。王得貴知道不和他說個明白,他是不肯去的,便掏出一張公文來道:「請總長瞧這一張公文,就知道了。」 羅文幹拿著公文看時,只見上面寫著兩行字道:「奉大總統手諭,准眾議院議長吳景濂、副議長張伯烈函開:『財政總長羅文幹,訂立奧國借款展期合同,有納賄情事,請求諭飭步兵統領,捕送地方檢察廳訊辦。』等由,准此,仰該統領即便遵照,將該總長捕送京師地方檢察廳拘押,聽候訊辦。此諭等因,奉此,合亟令仰該排長即便前往將羅文幹一名拘捕前來,聽候函送檢廳訊辦,切切毋延!此令。」 羅文幹看完,方才恍然大悟道:「好好!原來有這麼一樁事,好好!我就和你同走。」 說著,便叫人備汽車,和王得貴一同到了步軍統領衙門裡,步軍統領連夜就備文把他送到地方檢察廳裡去了。還有一位財政部的庫藏司長黃體濂,同時也被捕送檢察廳。 第二天,國務總理王寵惠,外交總長顧維鈞,內務總長孫丹林,陸軍總長張紹曾,農商總長高淩霨,交通總長高恩洪等,得了這個消息,真是物傷其類,彼此備位閣員,卻無端被總統捕去了一個,如何不憤怒著急?立刻相互打電話,商議了一回,便開了一個府院聯席會議,在會議席上,先請黎總統宣佈經過事實。黎總統把事情說過以後,高恩洪首先起立說道:「這件事實是總統違法,無論總長犯了什麼罪,除卻司法機關以外,總統怎麼可以叫步軍統領捕人?此卻是據理而言。何況現行的是責任內閣制,假使大總統隨意可以捕人,我們這閣員還幹得了嗎?」 高恩洪坐下以後,孫丹林、顧維鈞等也先後立起來發言,責備黎元洪,以為總統違法。黎總統原是個忠厚長者,被他們群起而攻的責備起來,竟一句也不會分辯。張紹曾看不過意,便立起來排解道:「事情已經過去,這時說也無益,不如大家討論一個補救的辦法罷!」 高恩洪道:「怎樣補救?我們內閣總辭職就完了。」 顧維鈞道:「現在也沒別的法兒,吳、張既為告密,當然該負責任,只請總統下一個命令,叫法庭依法辦理,實則嚴懲,虛則反坐,看他們敢不敢擔當?」 眾皆贊成。當下便照此意擬了一個命令,請黎總統蓋印發表。 聯席會議剛散,這消息已給吳景濂、張伯烈知道,連忙又趕到公府裡來,阻止黎總統蓋印。黎總統這時,已弄得全無主見,聽了這面好,聽了那面也好。吳、張如此說,便把命令擱下不發表了。這件事別的不打緊,卻觸怒了一位太歲爺吳佩孚將軍,立刻拍電痛斥黎總統違法。張紹曾先提出辭職,王寵惠、顧維鈞、孫丹林、湯爾和、李鼎新、高恩洪等雖不辭職,卻拍了一個通電,大略道: 總統違法,拘捕閣員,十九日府院聯席會議所擬命令,又因議員包圍總統,不令蓋印。責任內閣制完全破壞,待羅案解決,即全體辭職,以謝國民。 羅文幹在獄中,也呈請總統,將吳景濂告密案,下令交法庭辦理。黎總統對於別的,倒不甚注意,只有吳太歲爺這一電,卻有些受不住。隔了一天,便派孫寶琦、汪大燮、黃開文、廕昌四位大老,親到地方檢察廳裡,把這位羅總長從獄裡迎接到公府禮官處居住。想不到這位太歲爺的恩主曹錕,偏似和這位太歲故意為難似的,反而發了一個電報,列舉羅文幹五罪,請中央組織特別法庭,或移轉審訊,徹底根究。還有如王承斌、齊燮元、熊炳琦、馬福祥、盧永祥等,也紛紛響應,發電攻擊羅氏。黎總統有了這位曹老帥撐腰,膽氣陡壯,立刻發了一個電報,指斥吳氏。吳佩孚見恩主曹老帥和許多督軍的電報,都和自己的電報意思相反,正在懊悔事情做得太鹵莽,偏又來了大總統指斥的電報,此時無可如何,只得又發電聲明擁護總統,服從曹帥,對羅案不再置喙,所有太歲爺的威風,此時真減削了不知多少。此等地方,我卻認老吳還算一個忠厚人。 黎元洪對於這件案子的真相,也曾發電聲明,並且反對組織特別法庭,又因曹錕和各督,盡皆攻擊羅氏,料道羅氏強不到哪裡去,便又送到獄裡去,教這位赫赫的總長,重去嘗嘗牢獄風味。王寵惠、顧維鈞、孫丹林、李鼎新、湯爾和、高恩洪等人,便一齊提出辭職,並通電聲明:「各方舉動,不由正規,無力維持,即行辭職,不到部院。惟羅案倘有牽涉之處,仍當束身待訊,決不遊移。」 黎元洪接了這個辭呈,當即批准,並即特任汪大燮為國務總理,王正廷為外交,高淩霨為內務,汪大燮又兼財政,張紹曾為陸軍,李鼎新為海軍,許世英為司法,彭允彝為教育,李根源署農商,高恩洪署交通,這件內閣的風潮,總算過去了。閒話少說,書歸正傳。 卻說羅文幹下獄以後,到了十二月十一日,經檢察廳宣告羅文幹案證據不足,免予起訴,方才和黃體濂一同出獄。無奈這件事又引起了議員方面的反對。此時的黎總統,真叫做四面楚歌,雙方為難。此時的內閣總理汪大燮,已因軍閥政客的反對而辭職,黎總統另任張紹曾為總理。施肇基為外交,高淩霨為內務,劉恩源長財政,張紹曾兼陸軍,李鼎新長海軍,王正廷長司法,彭允彝長教育,李根源長農商,吳毓麟長交通。一國的內閣總長,廢置如弈棋,國事安得不壞。這幾位新總長,因恐怕國會投同意票時,遭了否決,竭力拉攏討好,免不得又詢國會的意見,由彭允彝在閣議中提出議決,將羅文幹再交法庭審訊,因此又激起了一次大學潮。北京大學校長蔡元培宣言彭允彝干涉司法,羞與為伍,辭職出京,北京於是發生了一個留蔡驅彭的運動,整整鬧了兩個月。正是: 國家之敗由官邪,政以賄成世乃亂。 這次學潮結束的時候,孫中山已回廣東,詳細情形怎樣,且看下回分解。 *==*==* 軍閥之離合,大率以利害為斷,利害相同則仇讎亦合,利害衝突則夙好亦離,劉成勳之助但懋辛,特以楊之力足為己敵也,使但強而楊弱,則楊可以不走。然則禍福相倚,盛衰相伏之理,豈虛言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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