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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回 唱凱旋終息戰禍 說法統又起政潮(1)


  卻說吳佩孚問馮玉祥有什麼計策破敵?馮玉祥想了一想道:「奉軍炮火雖烈,然不能持久,我們不妨以計誘之,可令我帶來之老弱殘兵為先鋒,敵人見了,必然輕進,等他們身入重地,炮彈不繼,然後請大帥抄襲到他背後去,那時敵人前後不能救應,必然大敗,我們乘勢進攻,就可以複奪長辛了。」

  吳佩孚稱善,當下依計而行。此時能用馮氏,後來又不能合作,何也?兩軍交綏,奉軍見直軍人甚少,戰鬥力又弱,果然仗著炮火之威,拚命前進,一點不作準備。直軍且戰且退,已退了好幾十裡。這邊吳佩孚抄到奉軍背後,前後夾攻,奉軍大敗,急急沖出重圍,逃奔豐台。吳佩孚克復了長辛店,不想張作霖又加派了幾旅救兵,使張景惠重奪長辛。吳佩孚奮勇抵禦,一日之間,屢進屢退,長辛店得而復失者九次,終究因吳、馮二人都是武勇絕倫的大將,張景惠抵當不住,仍複敗退。恰好奉軍中路失敗,許蘭洲陣亡,張作相雖稱善戰,終究不是王承斌、張福來的敵手,因此節節敗退,西路也被牽動,不能複戰。張景惠只得率領本部第一師,和第二十八師退往南苑,被駐京的一、九兩師遣散。

  還有奉軍東路,初時雖屢次得利,連占大城、青縣、霸縣等處,無奈因張學良受傷,不能猛進,等到西路戰事失敗的消息到後,士無鬥志,俱各潰散。李景林只得率領全軍二萬餘人,退保良王莊、獨流等處。不料直軍進佔落垡,乘勢進攻,李景林支持不住,只得潰退,中途又遇直軍用炮火截擊,損失甚重,等到退回山海關時,已所餘無幾。張作霖見戰事已一敗塗地,民國以來,戰事往往一敗即潰,此非訓練不精,實緣無主義之戰,兵心不服,故勝則要功而猛進,敗則一潰而難收,軍閥家猶恃其武力,不知覺悟,可哀也。只得把司令部移到灤州,以圖再舉。以開平為第一道防線,令李景林扼守,古冶為第二道防線,令張作相防守,灤州為第三道防線,張作霖自己防守,昌樂為第四道防線,令孫烈臣扼守。一面收拾殘軍,一面補充軍實。

  吳佩孚探得消息,便也集中兵力,以胥吾莊為第一道防線,由彭壽莘擔任,蘆台為第二道防線,令穆旅擔任,軍糧城為第三道防線,由王承斌擔任。前鋒和奉軍小接觸了幾次,陣陣勝利,灤州附近的地方,倒也佔領了不少,一面又由海軍總司令杜錫珪截擊奉軍的歸路。原來杜錫珪本不決定助吳,後因薩鎮冰南下,說蔣拯北上討奉。蔣拯欣然答應,所以海軍便加入了直方。前此奉方張宗昌想率兵乘艦,由青島登陸,海軍也曾幫助田中玉迎擊,一面由田中玉通告日本,禁止奉軍登陸。張宗昌的計策,方才完全失敗。所以我國的海軍力雖然很薄弱,然而在內戰時,卻也很有些用處。薄弱的海軍,偏有利於內戰,此二句言之痛心。

  閒話休提。再說張作霖在沒有戰敗以前,知道徐世昌屈伏于直軍武力之下,與自己必無利益,便已通電獨立,東三省政事,由東省人民自主,不受政府節制,與長江及西南各省取一致行動,一面又暗地聯絡河南趙倜、趙傑兄弟,教他們獨立。趙倜因河南的直軍尚多,恐怕畫虎不成反類犬,一時不敢輕動,但是又怕將來直軍戰敗,對不住奉方,不好見面。左思右想,只得宣告中立,以免得罪一方。不想剛在宣告中立的一日,奉軍便已敗退軍糧城,趙倜十分懊悔,惟恐吳佩孚要和自己下不去,正在惶惑無主的時候,忽接報告說:「中央查辦奉、直戰爭中罪魁的命令已下。」

  【打落水狗。】

  趙倜不知查辦的是些什麼人,急忙要來一看,卻有兩道命令,第一道是敕令奉軍出關的,原文道:

  前以直隸、奉天等處,軍隊移調,至近畿一帶,迭經令飭分別飭退,乃延不遵行,竟至激成戰鬥。近數日來,槍炮之聲,不間晝夜,難民傷兵,絡繹于道。閭閻震驚,生靈塗炭,兵凶戰危,言之痛心。特再申令,著即嚴飭所部,停止攻擊。奉天軍隊,即日撤出關外,直隸各軍,亦應退回原駐各地點,均候中央命令解決,務各凜遵!此令。

  第二道命令,才是查辦罪魁的,原文道:

  此次近畿發生戰事,殘害生靈,折傷軍士,皆由於葉恭綽等構煽醞釀而成。禍國殃民,實屬罪無可逭。葉恭綽、梁士詒、張弧,均著即行褫職,並褫奪勳位勳章,逮交法庭,依法訊辦!此令。

  趙倜看完,把命令一擲,歎了口氣道:「事無曲直,兵敗即罪,葉、梁等都是奉方的人,使直方戰敗,恐怕都是功臣了。」

  此公忽然作此公論,令人發笑。他話雖如此說,卻已知奉方不足恃,竭力想和直派聯絡,因恐趙傑不知進退,有些意外的舉動,以致挽回不來,便急忙拍了個電報給趙傑,教他不要妄動,想不到趙傑在前一天已經闖下了一場大禍。原來靳雲鶚的軍隊,原駐鄭州,因直、奉大戰,形勢吃緊,所以開拔北上助戰,料不到剛到和尚橋地方,便遇著趙傑的軍隊,一陣邀擊,靳雲鶚出其不意,如何抵敵得住?抵抗了一陣,便敗退待援。等到趙倜電報到時,已經不及。

  那靳雲鶚敗至武勝關後,立即電告曹錕、吳佩孚以及直系各督軍乞援。吳佩孚見了這電報,便批交馮玉祥相機辦理。其餘田中玉、陳光遠、張文生、齊燮元等,也分電馮玉祥和趙倜,願出任調停。那馮玉祥知道趙氏兄弟已為奉方所收買,決不肯善罷干休,所以一面請趙倜制止趙傑進攻,一面派兵救援靳雲鶚。

  那趙倜見事已決裂,因和左右商議道:「馮玉祥如果真心調停,就不該派兵前來,這顯然已不放心我了。卻也聰明。要是由他削平老二,我的勢力愈孤,他必然再行大舉攻我,那時悔之何及。倒不如乘他不防,暗地在半路襲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豈不強如坐以待斃?」

  【一廂情願,所謂知己而不知人也。】

  左右也都慫恿他用武力解決,趙倜意決,便派兵埋伏在中牟附近,專等馮玉祥的軍隊廝殺。馮玉祥原是近代智勇名將,如何不防?此所謂知彼知己也。他一面派兵前進,一方早已另派精銳,繞出中牟之後,以備萬一。趙軍如何知道?一見馮軍,便槍炮齊發,不防馮軍的別動隊,從後包抄過來,兩面夾攻,趙軍抵當不住,敗回開封。這時曹錕、吳佩孚還不曾知道趙倜邀擊馮軍的事情,所以在電呈徐世昌的時候,並不曾說及。那徐世昌已在直軍全權支配之下,見了電報,自然巴結,當即下了一個命令道:

  據直、魯、豫巡閱使曹錕電呈:「據駐鄭旅長靳雲鶚、王如蔚等報稱:『河南第一師師長趙傑,率領所部,襲攻鄭州,職旅迫不得已,竭力抵禦。』等情。查鄭防向由該兩旅駐守,趙傑竟敢聲言驅逐,徑行襲擊,已電飭該旅長等,固守原防,弗得輕進,請即將趙傑褫奪官勳,並免去本兼各職,交河南督軍,依法訊辦。」等語。豫省地方緊要,該師長趙傑身為將領,豈容任意稱兵,擾亂防境,著即行褫奪官職,並勳位勳章,交河南督軍趙倜,依法訊辦,以肅軍紀。此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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