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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段合肥重組內閣 馮河間會議南京(2)


  電文去後,未曾獨立的省份陸續電複,均表同情。馮乃再就前日提出的八大綱,略加變更,仍分八條:

  (一)總統問題,仍當暫屬袁總統,俟國會召集,再行解決;
  (二)國會問題,應提前籌辦,慎定資格,嚴防流弊;
  (三)憲法問題,以民國元年約法為標準,視有未合事件,應斟酌修改,便利推行;
  (四)經濟問題,當由中央將近來收支情形,明白宣佈。滇、黔二省,籌辦善後,亦宜聲明需用實數,設法勻撥;
  (五)軍隊問題,南北各軍,均調回舊駐地點,所有兩方添招軍隊,一律遣散,借抒財力;
  (六)官吏問題,凡所有官制官規,均應暫守舊章,免致紛亂;
  (七)禍首問題,楊度等謬論流傳,逼開戰禍,應先削除國籍,俟國會成立後,宣佈罪狀,依法判決;
  (八)黨人問題,由政府審查原案,諮送國會討論,俟得同意,宣告大赦,方免抵觸法律,貽禍將來。

  以上八問題電達各省,均無異議。惟旅滬二十二行省公民,如唐紹儀、譚延闓、湯化龍等,集得一萬五千九百餘人,抗議反對,于第一條尤駁斥無遺。馮國璋欲罷不能,竟至蚌埠見倪嗣沖,籌商了大半夜,又邀倪同至徐州,會晤張勳。倪、張本擁戴老袁,遂與馮國璋聯絡一氣,發起南京會議,由徐州通告各省,略雲:

  川邊開戰以來,今已數月,雖迭經提出和議,顧以各省意見,未能融洽,迄無正當解決。當此時機,危亡呼吸,內氛時伏,外侮時來,中央已無解決之權,各省鹹抱一隅之見,謠言傳播,真相難知。而滇、黔各省,恣意要求,且有加無已,長此相持,禍伊胡底?國璋實深憂之。曾就管見所及,酌提和議八條,已通電奉布,計達典簽;惟茲事體重大,關係非淺,往返電商,殊多不便。爰親詣徐府,商之於勳,道出蚌埠,邀嗣沖偕行,本日抵徐,彼此晤商,斟酌再四,以為目今時局,日臻危逼,我輩既以調停自任,必先固結團體,然後可以共策進行。言出為公,事求必濟,否則因循以往,國事必無收拾之望。茲特通電奉商,擬請諸公明賜教益,並各派全權代表一人,於五月十五日以前,齊集寧垣,開會協議,共圖進止,庶免紛歧而期實際。勳等籌商移晷,意見相同,為中央計,為國家計,諒亦舍此更無他策。諸公有何卓見,並所派代表銜名,先行電示,借便率循,無任盼禱。張勳、馮國璋、倪嗣沖印。

  張、馮、倪三人,既發起南京會議,並電達中央,隨即分手,訂定後會。倪回蚌埠,馮歸南京。是時廣東方面,已在肇慶地點,設立兩廣司令部,舉岑春煊為都司令,梁啟超為總參謀,李根源為副參謀。岑自香港至肇慶,即日誓師北伐,有「袁生岑死,岑生袁死」等語。一面組織軍務院,遙奉副總統黎元洪為民國大總統,兼陸海軍大元帥。院設撫軍,即以唐繼堯、劉顯世、陸榮廷、龍濟光、岑春煊、梁啟超、蔡鍔、李烈鈞、陳炳焜諸人充任。又由各撫軍公推唐為撫軍長,岑為副撫軍長,于五月八日通告軍務院成立。

  適值浙督屈映光辭職,公舉嘉湖鎮守使呂公望繼任。呂就職後,明目張膽,誓討袁氏,任周鳳岐、童葆暄為師長,列入護國軍。與屈迥不相同。檄至粵東,軍務院遂依著條例,請他就撫軍職,於是滇、黔、兩粵及浙江,並力討袁。老袁聞知,又添了好幾分愁恨,急召楊度、朱啟鈐、周自齊、梁士詒、袁乃寬等,密謀抵制。帝制要人,始終相倚。席間惟聞紙筆聲,並沒有什麼談論,後來轉將所擬底稿,盡付一炬。【越秘密,越壞事。】

  看官!道是甚麼秘計?他不過電達外使,令轉告各國政府,勿遽承認南軍團體,一面向未曾獨立各省,催他速至南京,解決時事。各處新聞紙,探出原電,即登載出來。【秘密何用?】文雲:

  各省將軍、巡按使、都統、護軍使、鎮守使鑒:接廣東電開:「革命首領宣告南方獨立各省已組織成立新政府,以廣州為首都,以黎元洪為大總統,及陸海軍大元帥,廢除北京政府。其宣告中並為設立軍務院,定明權限,並兼理外交財政陸軍各行政事務。雲南都督唐繼堯被舉為軍務院主任,岑春煊為副主任」各等語。查北京政府始而臨時,繼而正式,幾經法律手續,始克成立,全國奉行,列邦承認,豈少數革命首領,所能廢除?首都問題,系由國家議會決定,奠定業已數年,有約各國,駐使所在地點,載諸約章,國際關係最切,對內對外,豈少數革命首領,所能擅易?大總統地位,由全國人民代表,按照根本大法選舉,全國元首,五族擁戴,又豈少數革命首領,所能指派?且黎公現居北京,謹守法度,又豈肯受少數革命首領之指派?廣東距京數千里,強假黎之虛名,而由唐、岑等主其實權,不啻挾為傀儡,侮蔑黎公,莫此為甚。凡此種種,違背共和,剗除民意,實系與國家為仇,國民為敵。政府方欲息事寧人,力謀統一,而少數革命首領,竊據一隅,以共和為號召,乃竟將共和原理,國民公意,一概蹂躪而抹煞之。此而可忍,國將不國。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尊處如有意見,望逕電南京,請馮、張、倪三公,會同各省代表,併案討論。院處電。

  這電自五月十日發出,轉眼間已是望日,南京會議,期限已屆,各省代表,先後到寧,共得二十餘人。計開:

  直隸代表劉錫鈞、吳燾。
  奉天代表趙錫福、劉恩洪。
  吉林代表張恕、戴藝簡。
  黑龍江代表李莘林。
  山西代表崔廷獻、李駿。
  山東代表孫家林、丁世嶧。
  河南代表畢太昌、葉濟。
  湖南代表陳裔時。
  湖北代表馮篔、楊文愷。
  江西代表何恩溥、程用傑。
  福建代表賈文祥。
  安徽代表萬繩栻。
  熱河代表夏東驍。
  察哈爾代表何元春。
  綏遠代表熊開光。
  上海代表趙禪、王濱。
  徐州代表李慶璋。
  蚌埠代表裴景福。

  還有中央特派員蔣雁行,及海軍司令饒懷文、參謀長師景文等,也一律與會。惟陝西因亂未複,四川路遠,所派代表張聯棻、張軫援二人,均在途未至。五月十七日,南京會議第一次舉行,由馮國璋主席,各省代表,統行列座,除蔣雁行並非代表,只能旁聽外,各代表均有發言權。馮即宣言第一條總統問題,贊成馮說的,不過十分之二三,反對馮說的,卻有十分之三四,其餘各守中立態度,既不反對,又不贊成。論辯了好幾時,第一爭終不能通過。馮國璋不便強迫,只好說是改日再議,代表等當然散席。李慶璋、裴景福兩人,即電達張、倪,竟爾告急。隔了一天,蚌埠倪將軍,親自帶兵三營,直抵江寧。正是:

  全域已經成瓦解,將軍還欲挾兵來。

  欲知倪嗣沖到會情形,且從下回敘明。

  *==*==*

  馮、段兩人,遭袁氏之疑忌,至於途窮日暮,再請他登場,重演一齣壓台戲,非諺所謂急時抱佛腳者耶?馮、段不念舊惡,猶為袁氏竭力幫忙,一組內閣,一開會議,平心論之,未始非友道可風。然內則帝孽具存,外則人心已渙,徒恃一二人之筆舌,亦安能驟事挽回?昔人有言:「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

  況馮、段乎?而倪、張更無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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