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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暗殺黨駢誅湖北 討袁軍豎幟江西(1)


  卻說國會成立以後,就是大借款案、張鎮芳案接連發生,並不見政府有何答覆,少慰人意;他如戕宋一案,亦延宕過去,要犯趙秉鈞、洪述祖等,逍遙法外,都未曾到案聽審。京內外的國民黨,統是憤不可遏,躍躍欲動,恨不得將袁政府,即日推倒。奈袁政府堅固得很,任他如何作梗,全然不睬;並且隨地嚴防,密佈羅網,專等國民黨投入,就好一鼓盡殲。【為後文伏筆。】

  相傳趙秉鈞為了宋案,到總統府中面辭總理,袁總統溫言勸慰道:「梁山渠魁,得君除去,實是第一件大功。還有天罡地煞等類,若必欲為宋報仇,管教他噍無遺種呢,你儘管安心辦事,怕他甚麼?」

  【處心積慮,成於殺也。】

  趙秉鈞經此慰藉,也覺放下了心,但總未免有些抱歉,所以託病赴津。那國民黨不肯干休,明知由老袁暗地保護,格外與袁有隙,兩下裡仇恨愈深。忽京中來了女學生,竟向政府聲明,自言姓周名予儆,系受黃興指使,結連黨人,潛進京師,意欲施放炸彈,擊死政府諸公;轉念同族相殘,設計太毒,因此到京以後,特來自首;並報告運來炸彈地雷硫黃若干,現藏某處。

  政府聞報,立派軍警往查,果然搜出若干軍火,並獲亂黨數名,當命監禁待質;一面由北京地方檢察廳,轉飭滬上法官,傳黃興來京對質,命令非常嚴厲,一些兒不留餘地。這也是可疑案件,黃興欲擊斃當道,何故遣一女學生,令人不可思議。黃興自然不肯赴京。南方傳訊趙秉鈞,北方傳訊黃興,先後巧對,何事蹟相類若此。

  既而上海製造局,發一警電,說道五月二十九日夜間,忽來匪徒百余人,闖入局中,圖劫軍械,幸局中防備頗嚴,立召夫役,奮力抵敵,當場擊敗匪徒,擒住匪官一名,自供叫作徐企文。

  看官記著!這夜風雨晦冥,四無人跡,徐企文既欲掩他不備,搶劫軍火,也應多集數百名,為什麼寥寥百人,便想行險僥倖呢?想是熟讀《三國演義》,要想學東吳甘興霸百騎劫曹營故事。況且百余個匪徒,盡行逃去,單有首領徐企文卻被擒住,這等沒用的人物,要想劫甚麼製造局。燈蛾撲火,自取災殃,難道世上果有此愚人麼?【離離奇奇,越發令人難測。】

  政府聞這警耗,竟派遣北軍千名,乘輪來滬,並由海軍部特撥兵艦,裝載海軍衛隊多名,陸續到了滬濱,所有水陸人士,統是雄糾糾的身材,氣昂昂的面目,又有特簡的總執事官,系是袁總統得力幹員,曾授海軍中將,叫作鄭汝成。【大名鼎鼎。】下如陸軍團長臧致平,海軍第一營營長魏清和,第二營營長周孝騫,第三營營長高全忠等,均歸鄭中將節制,仿佛是大敵當前,即日就要開仗的情形。【都是徐企文催逼出來。】

  過了數天,袁總統又下命令,著將江西都督李烈鈞、安徽都督柏文蔚、廣東都督胡漢民,一體免職,另任孫多森為安徽民政長,兼署都督事,陳炯明為廣東都督,江西與湖北毗連,令副總統黎元洪兼轄。這道命令,頒發出來,明明是宣示威靈,把國民黨內的三大員,一律捽去,省得他多來歪纏,屢致掣肘。【應二四回。】

  當時海內人士,已防他變,統說三督是國民黨健將,未必肯服從命令,甘心去位,倘或聯合一氣,反抗政府,豈不是一大變局?偏偏三督寂然不動,遵令解職,江西、安徽、廣東三省,平靜如常。

  惟湖北境內,屢查出私藏軍械等件,並有討賊團、誅奸團、鐵血團、血光團等名籍,及票布旗幟,陸續搜出。起初獲住數犯,統是被誘愚民,及小小頭目,後來始捕獲一大起,內有要犯數名,就是劉耀青、黃裔、曾尚武、呂丹書、許鏡明、黃俊等人,訊明後,盡行槍斃。

  未幾,在武昌城內,亦發現血光團機關,派兵往捕,該犯不肯束手,齊放手槍炸彈,黑煙滾滾,繞做一團,官兵猝不及防,卻被他擊死二人,傷了一人。嗣經士兵憤怒,一齊開槍抵敵,方殺入秘室,槍斃幾個黨犯,有五犯升屋欲逃,又由兵士窮追,打死一名,捉住三名。

  當下在室內搜出文件關防,及所儲槍彈等類,共計四箱,一併押至督署,由黎親訊,立將犯人斬首。及檢閱箱內文據,多半與武漢國民黨交通部勾連,就是在京的眾議員劉英,及省議員趙鵬飛等,亦有文劄往來,隱相聯絡。黎副總統,遂派兵監守國民黨兩交通部,凡遇出入人員,與往來信件,均須盤詰檢查,兩部辦事人,已逃去一空,幾乎門可羅雀了。

  既而襄河一帶,如沙場、張家灣、潛江縣、天門縣、嶽口、仙桃鎮等處,次第生變,次第撲滅。某日,黎督署中,有一妙年女子,入門投刺,口稱報告機密。稽查人員,見她頭梳高髻,體著時裝,足趿革鞋,手攜皮夾,仿佛似女學生一般,因在戒嚴期內,格外注意,遂先行盤詰一番,由女子對答數語,免不得有支吾情形。

  稽查員暗地生疑,遂喚出府中僕婦,當場搜檢,那女子似覺失色,只因孤掌難鳴,不得不由他按搦。好一歇,已將渾身搜過;並無犯禁物件,惟兩股間尚未搜及,她卻緊緊拿住,豈保護禁臠耶?經稽查員囑告僕婦,摸索褲襠,偏有沉沉二物,藏著在內。女子越發慌張,僕婦越要檢驗,一番扭扯,忽從褲腳中漏出兩鐵丸,形狀橢圓,幸未破裂。看官不必細問,便可知是炸彈了。

  詭情已著,當然受捕,由軍法科訊鞫,那女子卻直供不諱,自稱:「姓蘇名舜華,年二十二,曾為暗殺鐵血團副頭目,此次來署,實欲擊殺老黎,既已被獲,由你處治,何必多問。」

  【倒也爽快。】

  當下押往法場,立即處決,一道靈魂,歸天姥峰去了。

  嗣又陸續獲到女犯兩名,一叫周文英,擬劫獄反牢,救出死黨,一叫陳舜英,為黨人鐘仲衡妻室,鐘被獲受誅,她擬為夫報仇,投入女子暗殺團,來刺黎督,事機不密,統被偵悉,眼見得俯首受縛,同死軍轅。【實是不值。】嗣複聞漢口租界,設有黨人機關,即由黎副總統再行遣兵往拿,一面照會各領事,協派西捕,共同查緝,當拘住寧調元、熊越山、曾毅、楊瑞鹿、成希禹、周覽等,囚禁德法各捕房,並搜出名冊佈告等件,內列諸人,或是議員,或是軍警,就是從前逃犯季雨霖,亦一併在內,只「雨霖」二字,卻改作「良軒」,待由各犯供明,方才知曉。

  黎副總統乃電告政府,請下令通緝,歸案訊辦。曾記袁政府即日頒令道:據兼領湖北江西都督黎元洪電陳亂党擾鄂情形,並請通緝各要犯歸案訊辦等語。此次該亂黨由滬攜帶鉅資,先後赴鄂,武漢等處,機關四布,勾煽軍隊,招集無賴,約期放火,劫獄攻城撲署,甚至時在漢陽下游一帶挖掘盤塘堤,淹灌黃、廣等七縣,不惜拚擲千百萬生命財產,以逞亂謀,雖使異種相殘,無此酷毒。

  經該管都督派員,在漢口協同西捕,破獲機關,搜出帳簿名冊旗幟佈告等件,並取具各犯供詞,證據確鑿,無可掩飾。查該叛黨屢在鄂省謀亂,無不先時偵獲,上次改進團之變,未戮一人,原冀其革面洗心,迷途思返,乃竟鬼蜮為謀,豺狼成性,以國家為孤注,以人命為犧牲,顛覆邦基,滅絕人道,實屬神人所共憤,國法所不容。

  本大總統忝受付託之重,不獲為生靈謀幸福,為寰宇策安全,竟使若輩不逞之徒,屢謀肇亂,致人民無安居之日,商廛無樂業之期,興念及此,深用引疚,萬一該亂黨乘隙思逞,戒備偶疏,小之遭荼毒之慘,大之釀分割之禍,將使莊嚴燦爛之民國,變為匪類充斥之亂邦,誰為致之?孰令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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