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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挾妖道黃巾作亂 毀賊營黑夜奏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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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帝嘗謂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所以兩人勢焰直同皇帝。【閹人可呼為父母,張角等應不愧為祖師。】封諝徐奉雖是趙忠張讓的羽翼,但因勢力不及兩人,也未免陽奉陰違;既得馬元義私賂,遂不顧靈帝恩眷,竟與他訂定私約,願為內援。元義大喜,立即報知張角,約期三月五日,內外並起。角有門徒唐周,獨上書告變,於是遣吏密捕元義,一鼓擒住,就在洛陽市中,處以轘刑,且詔令三公司隸,查究宮省直衛,及內外吏民,遇有與角交通,當即處死,誅殺至千餘人;並敕冀州刺史,嚴拿張角兄弟。 角等聞事已敗露,星夜舉兵,自稱天公將軍,號弟寶為地公將軍,梁為人公將軍,所有徒眾,統令頭上包裹黃巾,作為標記,因此時人呼為黃巾賊。角党三十六方,同時響應,燔燒官府,劫掠州郡,遂致烽火連天,中外俱震。 靈帝迭接警報,也覺得焦急起來,乃命何皇后兄進為大將軍,加封慎侯,使率左右羽林兵五營,出屯都亭;複就函谷太谷廣成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關,派員扼守,賜名八關都尉,嚴遏黃巾。偏是賊勢浩大,官軍多望風披靡,莫敢爭鋒,警信傳達京師,幾乎一日數至;靈帝不得已大會群臣,共議討賊方法。北地太守皇甫嵩,方述職還都,入朝與議,力請赦除黨禁,併發中藏私錢,西園廄馬,班賜軍前,鼓勵士心。這兩事為靈帝所厭聞,但到此無可如何的時候,也不便固執成見,因再詢諸中常侍呂強。 強乘勢進言道:「黨錮久積,人情怨憤,若再不赦宥,將與張角合謀,為患滋甚,後悔無及!今請先考核左右,誅貪懲濁,複大赦黨人,察量二千石刺史能否撥亂致治,雖有盜賊,亦無慮不平了!」 靈帝乃頒下赦書盡弛黨禁,凡從前坐罪被徙諸徒,一體放還;獨張角不赦。遂詔求列將子孫,大發天下精兵,使尚書盧植為北中郎將,督領北軍五校士,往討張角,再進皇甫嵩為左中郎將,諫議大夫朱儁為右中郎將,共發五校三河騎兵,並募壯丁四萬余人,分討潁川黃巾賊。三將俱曉暢戎機,熱心報國,一經簡選,當即分道進兵;途次探悉盜賊詭謀,尚有勾通內侍消息,自然據實奏陳。封諝徐奉,曾私交賊党馬元義,元義誅死,兩人慌忙得很,只恐謀泄並誅,因將所得金帛,轉贈張讓,求他代為轉圜;讓即為入白,寥寥數語,便把封徐兩人的逆謀,刷洗淨盡。【阿父訓令,為皇兒的應該服從。】 至三將奏報到京,靈帝複詰責諸常侍道:「汝等常謂党人欲危社稷,概令禁錮,今黨人且為國用,汝等反敢通賊,應斬與否,可令汝等自說!」 諸常侍連忙跪下,叩頭流涕道:「這皆是王甫侯覽等所為,臣等實未知情,乞陛下恩宥!」【好一條推諉法。】 靈帝見他們哀求情狀,又不禁心中憐惜,諭令起身;但將封諝徐奉兩人,下獄治罪。諸常侍尚懷疑懼,陸續求退,各自詔還京外子弟,不令為吏。靈帝還要溫語慰留,叫他們安心守職。獨呂強看不過去,勸靈帝速懲逆党,毋再養奸,靈帝才誅封諝徐奉,餘皆不問。 趙忠夏惲,與封徐交誼頗深,遂共譖呂強,謂與黨人共毀朝廷,屢讀《霍光傳》,志在廢立,且強兄弟出為郡吏,並貪穢不法,應即究治。靈帝不察真偽,便令小黃門持劍召強。強不覺動怒道:「我死,內亂不可複止!大夫欲盡忠國家,怎能坐對獄吏,枉受棰楚呢?」 說著,便取過小黃門手中持劍,向頸一揮,流血畢命。死得可惜。小黃門見強已自殺,當即返報。趙忠等又進讒言道:「強未知所問,便即自盡,顯系情虛畏罪,惶急輕生!尚有強親族留存,須再加明審,休使漏網!」 靈帝因複收強親屬,沒入財產。侍中向栩,上書論事,譏刺閹黨,又為張讓所誣,說他與張角通謀,欲為內應,即收送黃門北寺獄,把他處死。郎中張鈞,複上書指斥宦官,有雲: 竊惟張角所以能興兵作亂,萬民所以樂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親賓客,典據州郡,辜榷財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冤,無所告訴,故謀議不軌,聚為盜賊,宜斬十常侍,懸首南郊以謝百姓!又遣使者佈告天下,方可不煩師旅,而大寇自消矣。 靈帝得書,取示張讓等人,叫他們自閱。又要斷送張鈞性命了。讓等看畢,統嚇得形色倉皇,各免冠徒跣,叩首謝罪,乞自詣洛陽詔獄,並出家財補助軍餉。何不依之?靈帝又心懷不忍,諭令起著冠履,照常辦事,且憤然道:「鈞真狂奴,難道十常侍中,竟無一善人麼?」 張讓等始謝恩而退。鈞卻不管死活,申疏如前,益惹動權閹怒意,陰囑禦史構成鈞罪,拘系獄中,指為學黃巾道,搒死杖下。前司徒楊賜,複起拜太尉,代許馘後任,靈帝召賜入問,商及討賊事宜,賜上言欲禁外寇,先黜內奸,明明是救時良策。偏靈帝心懷不悅,竟將賜免官,改用太僕鄧威為太尉,並罷去司空張濟,特遣大司農張溫為司空;一面詔飭三中郎將,限期平賊。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各統一軍,馳赴潁川。 儁與黃巾賊波才相遇,兩下交鋒,儁軍敗退;波才進攻皇甫嵩,嵩暫避賊鋒,退保長社,憑城自固。各處黃巾賊,聞得官軍敗退,越加猖狂,南陽黃巾賊張蔓成,攻殺太守褚貢;汝南太守趙謙,又被黃巾賊殺敗;幽州刺史郭勳,及太守劉衛,均為黃巾賊所殺。那潁川黃巾賊波才,複乘勝進圍長社,皇甫嵩嬰城拒守。部下兵不過數千,俯瞰城下賊眾,約有數萬,不由的相顧失色。嵩下令軍中道:「賊勢雖盛,我自有計破他,汝等但能靜守,聽我號令,包管破賊!」 軍士聞知,稍稍安定,協力守城,波才攻撲數次,因城上矢石交下,不能得手。時當仲夏,天氣溽暑,賊眾多結草為營,罷戰乘涼,嵩乃召語軍吏道:「兵有奇變,不在多寡,今賊眾依草結營,正好用計破滅了!」 軍吏問是何計,嵩不慌不忙,說出一條火攻的計策,且囑咐道:「賊眾借草自蔽,一遇火燒,必致四延,延燒以後,還有不驚亂麼?我若乘勢出兵,四面繞擊,定可大勝,滅賊建功,就在今夜哩!」 軍吏聽著,齊稱好計。嵩即令軍士各束草炬,每人一紮,待至黃昏將靜,俱執炬登城;可巧大風四起,天昏如墨,各軍士用火爇炬,齊向賊營中拋去,草遇火燃,火隨風熾,霎時間煙焰沖天,賊眾大驚。嵩複使銳士開門出城,四逼賊營,再縱火大呼,聲徹郊野,城上亦舉燎相應,慌得賊眾駭愕萬分,不知所措;嵩又從城中鼓噪而出,麾動部兵,馳突賊陣,賊皆股栗,覓路亂奔。經嵩驅兵進擊,殺得群賊屍橫遍野,血落成渠。轉眼間已是天明,忽又有一彪軍殺到,截住賊眾去路,為首一員將弁,細目長須,儀容不俗。看官欲問他來歷,乃是一位漢末梟雄,特奉朝命,來此殺賊。正是: 欲平賊黨非難事,且看梟雄已出場。 欲知此人為誰,且待下回報明。 *==*==* 黃門用事,引出黃巾,以內賊召外賊,古今來衰亂之征,大都如是,何疑乎張角?角之所為,殆亦一篝火狐鳴之小智耳。封諝徐奉,與賊相應,靈帝既已察覺,應立申國憲,置諸死刑,顧必待諸內外之奏請,晚矣!且張讓等日侍左右,亦有通賊之嫌,乃姑息勿誅,使之反噬正人;呂強為內侍中之忠且直者,而迫之使死,向栩張鈞,皆以直言受戮,昏憒如此,天下寧有不亂乎? 皇甫嵩用火攻計,燔燒賊眾,此為兵法上之所易知者;但施請烏合之賊,即此已足。波才小丑,原不足道;而張角之破滅,亦借此為先聲之舉,莫謂皇甫非良將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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