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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 黜鄧宗父子同絕粒 祭甘陵母女並揚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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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疏呈入,安帝竟取示王聖。聖略通文墨,看到這奏,自然忿懣得很,佯至安帝面前,自陳被誣,且泣請出宮。安帝正加寵遇,怎肯聽她出去?反用好言勸慰,待遇益優;聖女伯榮,當然照常出入,毫無禁忌。 時有泗水王劉歙從曾孫瓌,久居京師,生成一副媚骨,專與王聖母女交通。【泗水王歙,為光武族父,傳國至孫護,無子國除。伯榮年已及笄,見瓌放誕風流,惹動情竇,免不得與他笑謔。】瓌正欲挑逗伯榮,湊巧針鋒相對,自然不待媒妁,先偷試雨意雲情,枕畔密盟,願與偕老,然後向王聖說明,再行六禮。【好一個自由結婚,若生今之世,必稱她為文明女子。】一對野鴛鴦,變作真鶼鰈,卿卿我我,越覺情濃。 伯榮遂替瓌入宮乞封,居然得邀恩准,使襲故朝陽侯劉護封爵,並官侍中。【可謂妻榮夫貴。】護為劉歙曾孫,且年齡比瓌為輕,不過早歿無嗣,因致絕封;瓌為護再從兄,怎得牽合過去?司徒楊震,又不禁憤激,再行上疏道: 臣聞高祖與群臣約,非功臣不得封,故經制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以防篡也。伏見詔書封故朝陽侯再從兄瓌,襲護爵為侯;護同產弟威,今猶見在。臣聞天子專封,封有功;諸侯專爵,爵有德。今瓌無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時之間,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舊制,不合經義,行人喧嘩,百姓不安。陛下宜覽鏡既往,順帝之則,勿使貽譏將來,則表率先端,垂譽無窮矣。 奏入不報。安帝既沈湎酒色,委政外戚內閹,及王聖母女,就是邊疆有事,亦置諸度外,不願與聞。燒當羌酋麻奴,自奔徙出塞後,雖伏居不動,終未肯向漢投誠。護羌校尉馬賢,亦因他首鼠兩端,不甚撫恤,遂致麻奴黨羽忍良等,俱有怨言,於是慫恿麻奴,並寇湟中,轉攻金城諸縣。還算馬賢引兵剿撫,解散諸羌,殺敗麻奴。麻奴窮蹙饑困,方至漢陽太守耿種處乞降。 耿種據實奏聞,安帝也無心詳察,但令有司援照前例,假給金印紫綬,並賜金銀彩繒,算作了事。嗣由鮮卑寇居庸關,雲中太守成嚴,及功曹楊穆,同時戰歿;鮮卑複移掠雁門定襄,並及太原。警報傳達京師,亦未聞發兵防討,只晦氣了邊疆百姓,被他掠去若干,飽載而去。安帝置若罔聞,反至寵臣馮石家內,連日留飲,經旬方歸。【也好算是無愁天子。】 石為故陽邑侯司空馮魴孫,馮魴為司空,【見前文。】魴子柱曾尚明帝女獲嘉公主,石得襲爵獲嘉侯,兼官衛尉。生平無他伎倆,專能逢迎上意,取悅一時,卻是希寵梯榮的好手段。所以安帝格外加寵,時有賞賜;且進石子世為黃門侍郎,世弟二人並為郎中。 是年秋冬二季,郡國水災,多至二十七處,地震至三十五處,安帝反令翌年改元,號為延光元年。接連又是京師雨雹,或如鬥大,損及室廬;未幾京外郡縣,又報地震,又報大水,安帝仍然不理,耽樂如故。高句驪為武帝時所滅,夷作郡縣,東道始通。【見《前漢演義》。】至王莽篡位,發高句驪人伐匈奴,高句驪人不願西行,亡奔塞外,遂為寇盜。東漢初興,複遣使朝貢,因得賜複王封。 明章以來,貢使不絕;及安帝嗣立,四方多難,高句驪亦停止貢獻,抄掠遼河東西。建光元年,高句驪王宮,複率馬韓貊諸部落,進攻遼東,太守蔡諷,出戰陣亡,宮複往圍玄菟城,幾被陷沒,幸虧城北有扶余國,與漢廷通好有年,急遣子尉仇台領兵二萬餘人,來救玄菟,才得與郡守姚光,合破高句驪兵,宮乃遁還。既而宮死,子遂成立,姚光請乘喪往討,朝議多半贊成,惟陳忠已擢任尚書僕射,援據《春秋》大義,不伐人喪,謂宜遣使往吊,且責讓前罪。 安帝巴不得疆場無事,遂從忠請。幸喜事還順手,去使西歸覆命,謂高句驪嗣王遂成,情願降漢,將前時所掠人口,一併放還,當即馳詔赦罪,東陲少安。招撫高句驪事,卻還辦理合宜,不得為陳忠咎。只姚光素性戇直,專喜糾發奸慝,幽州刺史馮煥,也與姚光相類,怨家遂偽造璽書,譴責兩人;又矯詔傳飭遼東都尉龐奮,叫他收系光煥,就地取決。奮不知有詐,遽令屬吏齎詔殺光,複往幽州治煥。煥聞得光已被戮,連及自己,不如先時自盡,免得受刑。煥子焜卻穎悟過人,勸父忍待須臾,察視真偽。待至遼東使人持詔到來,細閱詔書,果有疑竇,乃拒詔不受,竟上書自訟冤屈。朝廷果不知此事,立征龐奮到京,下獄抵罪。 看官試想!龐奮所接的偽詔,想總由宮廷奸慝,主使出來,否則奮亦有口,豈能不辯?為何但將奮坐罪,並未究及主名哩?顯見是安帝糊塗。安帝嫡母耿姬,居守甘陵,乳母王聖,及瓌妻伯榮,奉詔往祠陵廟,並省視耿大貴人。當即備齊車馬,召集僕從,凡宮中大小宦官,及屯衛兵士,多半隨行。 王聖算是正使,高坐車中,威儀烜赫;伯榮算作副使,乘車先驅,繡帷高卷,故意露出嬌容。但見她巧蟠鳳髻,淡掃蛾眉,滿頭珠翠,遍體綾羅,上身披著全紅猩氅,下面系著五彩蝶裙,仿佛是出塞昭君,可比那入吳西子。沿途經過郡縣,所有當差官吏,都是望風伺候,先日綢繆。道裡不平,發民繕治;驛傳未足,派吏補充。一切供張,統皆安排妥當,專待二貴使到來。 好容易盼到使車,便不管命官體統,就在石榴裙下,屈膝叩頭。伯榮首先承受,竟爾端坐不動,由他拜跪。甚至河間王開,及列侯二千石,俱出郊迎謁,甘拜下風。莫非想作劉瓌麼?等到伯榮母女,驅車過去,又取出許多金帛,獻作贐儀,此外千乘萬騎,亦統有饋贈。及行至甘陵,清河嗣王延平,是時清河王慶子虎威已歿,無嗣,由樂安王寵子延平過繼。亦已在陵旁恭候,見了伯榮母女,也是望車拜倒,執禮甚恭。待祭過陵廟,謁過耿大貴人,徐徐的回京覆命。那伯榮母女,已是出盡風頭,貯滿私囊,這正是一場好差事哩!小子有詩歎道: 駿奔宗廟貴欽承,淫女如何使祭陵? 濁亂如斯君不悟,履霜寧特兆堅冰! *==*==* 伯榮母女,回朝覆命,當有一個朝右大臣,聞知伯榮母女路上的威風,出頭彈劾,欲知此人為誰,容待下回報明。炎炎者滅,隆隆者絕,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是為莽大夫揚雄遺言。雄之行誼不足稱,但其言確有至理,豪宗貴戚,往往不能逃出數語。試觀鄧騭兄弟,守祖宗遺訓,尚知斂抑,而卒為婦寺所誣,橫罹大獄,七人斃命,全族遭殃。騭且如此,遑論竇憲耿寶諸人乎? 王聖以乳養之勞,竟得干政,淫女伯榮,尤為驕橫,連結中官,交通外戚,安帝不加檢束,反令其出祭園陵,清河賢王地下有知,度亦不願享此淫婦之主祭也!而清河王延平,與河間王開等,奴膝婢顏,尤為可恥。悍嫗淫女,且大出風頭,漢之為漢可知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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