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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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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字繼長,小名繼伯,頓丘人也。文成元皇后第二兄誕之子。年十四,召拜主文中散,襲爵陳留公,鎮西大將軍。孝文初,為荊州刺史,鎮上洛,敕發秦、陝二州兵送崇至理。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刺史,奉詔代之,但須一宣詔旨而已。不勞發兵自防,使人懷懼。」孝文從之。乃輕將數十騎馳到上洛,宣詔綏慰,人即帖然。邊戍掠得齊人者,悉令還之。南人感德,仍送荊州口二百許人。兩境交和,無複烽燧之警。在州四年,甚有稱績。召還京師,賞賜隆厚。 除兗州刺史。兗土舊多劫盜,崇乃村置一樓,樓懸一鼓,盜發之處,雙槌亂擊,四面諸村,聞鼓皆守要路。俄頃之間,聲布百里,其中險要,悉有伏人,盜竊始發,便爾禽送。諸州置樓縣鼓,自崇始也。後例降為侯,改授安東將軍。車駕南征,詔崇副驃騎大將軍、咸陽王禧都督左翼諸軍事。徐州降人郭陸聚黨作逆,人多應之。崇遣高平卜冀州詐稱犯罪,逃亡歸陸,陸納之,以為謀主。數月,冀州斬陸送之,賊徒潰散。入為河南尹。 後車駕南討漢陽,崇行梁州刺史。氐楊靈珍遣弟婆羅與子雙領步騎萬餘,襲破武興,與齊相結。詔崇為使持節、都督隴右諸軍事,率眾討之。崇槎山分進,出其不意,表裹以襲,群氐皆棄靈珍散歸,靈珍眾減太半。崇進據赤土。靈珍又遣從弟率五千人屯龍門,躬率精勇一萬據鷲硤。龍門之北數十裡中,伐樹塞路。鷲硤之口,積大木,聚礌石,臨崖下之,以拒官軍。崇乃命統軍慕容拒率眾五千,從他路夜襲龍門,破之。崇自攻靈珍。靈珍連戰敗走,俘其妻子。崇多設疑兵,襲克武興。齊梁州刺史陰廣宗遣參軍鄭猷、王思考率眾援靈珍。崇大破之,並斬婆羅首,殺千餘人,俘獲猷等。靈珍走奔漢中。孝文在南陽,覽表大悅曰:「使朕無西顧之憂者,李崇功也。」拜梁州刺史,手詔曰:「便可善思經略,去其可除,安其可育,公私所患,悉令芟夷。」及錄珍偷據白水,崇擊破之,靈珍遠遁。 宣武初,征為右衛將軍,兼七兵尚書,轉左衛將軍、相州大中正。魯陽蠻柳北喜、魯北燕等聚眾反叛,諸蠻悉應之,圍逼湖陽。遊擊將軍李暉光鎮北城,盡力捍禦。賊勢甚盛,詔以崇為使持節、都督征蠻諸軍事以討之。蠻眾數萬,屯據形要,以拒官軍。崇累戰破之,斬北燕等,徙萬余戶於幽、並諸州。宣武追賞平氐之功,封魏昌縣伯。 東荊州蠻樊安聚眾于龍山,僭稱大號。梁武遣兵應之。諸將擊不利,乃以崇為鎮南將軍、都督征蠻諸軍事,率步騎討之。崇分遣諸將,攻擊賊壘,連戰克捷,生禽樊安,進討西荊,諸蠻悉降。尋兼侍中、東道大使,黜陟能否,著賞罰之稱。出除散騎常侍、征南將軍、揚州刺史。詔曰:「應敵制變,算非一途,救左擊右,疾雷均勢。今朐山蟻寇,久結未殄,賊愆狡詐,或生詭劫,宜遣銳兵,備其不意。崇可都督淮南諸軍事,坐敦威重,遙運聲算。」 延昌初,加侍中、車騎將軍、都督江西諸軍事。先是,壽春縣人苟泰有子三歲,遇賊亡失,數年不知所在,後見在同縣趙奉伯家。泰以狀告,各言己子,並有鄰證,郡縣不能斷。崇令二父與兒各在別處,禁經數旬,然後告之曰:「君兒遇患,向已暴死,可出奔哀也。」苟泰聞即號啕,悲不自勝;奉伯諮嗟而已,殊無痛意。崇察知之,乃以兒還泰,詰奉伯詐狀。奉伯款引,雲先亡一子,故妄認之。 又定州流人解慶賓兄弟,坐事俱徙揚州。弟思安背役亡歸。慶賓懼後役追責,規絕名貫,乃認城外死屍,詐稱其弟為人所殺,迎歸殯葬。頗類思安,見者莫辨。又有女巫陽氏自雲見鬼,說思安被害之苦,饑渴之意。慶賓又誣疑同軍兵蘇顯甫、李蓋等所殺,經州訟之。二人不勝楚毒,各自款引。獄將決竟,崇疑而停之。密遣二人非州內所識者,偽從外來,詣慶賓告曰:「僕住在北州,比有一人見過寄宿。夜中共語,疑其有異,便即詰問,乃雲是流兵背役,姓解字思安。時欲送官,苦見求及,稱『有兄慶賓,今往揚州相國城內,嫂姓徐。君脫矜慜,為往告報,見申委曲,家兄聞此,必重相報。今但見質,若往不獲,送官何晚?』是故相造,指申此意。君欲見雇幾何?當放賢弟。若其不信,可見隨看之。」慶賓悵然失色,求其少停。此人具以報崇,攝慶賓問之,伏引。更問蓋等,乃雲自誣。數日之間,思安亦為人縛送。崇召女巫視之,鞭笞一百。崇斷獄精審,皆此類也。 時有泉水湧於八公山頂,壽春城中有魚數從地湧出,野鴨群飛入城,與鵲爭巢。五月,大霖雨十有三日,大水入城,屋宇皆沒。崇與兵泊於城上,水增未已,乘船附於女牆,城不沒者二版而已。州府勸崇棄州保北山。崇曰:「吾受國重恩,忝守籓嶽,淮南萬里,系於吾身,一旦動腳,百姓瓦解,揚州之地,恐非國物。昔王尊慷慨,義感黃河,吾豈愛一軀,取愧千載。但憐茲士庶,無辜同死,可桴筏隨高,人規自脫。吾必守死此城。」時州人裴絢等受梁假豫州刺史,因乘大水,謀欲為亂,崇皆擊滅之。又以洪水為災,請罪解任。詔曰:「夏雨氾濫,斯非人力,何得以此辭解。今水涸路通,公私複業,便可繕甲積糧,修復城雉,勞恤士庶,務盡綏懷之略也。」崇又表解州,不聽。是時,非崇則淮南不守矣。 崇沈深有將略,寬厚善禦眾。在州凡十年,常養壯士數千人,寇賊侵邊,所向摧破,號曰:「臥彪」,賊甚憚之。梁武惡其久在淮南,屢設反間,無所不至。宣武雅相委重,梁無以措謀。乃授崇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萬戶郡公,諸子皆為縣侯,欲以構崇。崇表言其狀。宣武屢賜璽書慰勉之。賞賜珍異,歲至五三,親待無與為比。梁武每歎息,服宣武之能任崇也。 孝明踐阼,褒賜衣馬。及梁遣其遊擊將軍趙祖悅襲據西硤石,更築外城,逼徙緣淮之人於城內。又遣二將昌義之、王神念率水軍溯淮而上,規取壽春,田道龍寇邊城,路長平寇五門,胡興茂寇開、霍。揚州諸戍,皆被寇逼。崇分遣諸將,與之相持;密裝船艦二百餘艘,教之水戰,以待台軍。梁霍州司馬田休等寇建安,崇遣統軍李神擊走之。又命邊城戍主邵申賢要其走路,破之于濡水,俘斬三千餘人。靈太后璽書勞勉。許昌縣令兼紵麻戍主陳平王南引梁軍,以戍歸之。崇自秋請援,表至下餘,詔遣鎮南將軍崔亮救俠石,鎮東將軍蕭寶夤于梁堰上流決淮東注。朝廷以諸將不相赴,乃以尚書李平兼右僕射持節節度之。崇遣李神乘鬥艦百餘艘,沿淮與李平、崔亮合攻硤石。李神水軍克其東北外城。祖悅力屈,乃降。朝廷嘉之,進號驃騎將軍、儀同三司,刺史、都督如故。 梁淮堰未破,水勢日增。崇乃于硤石戍間編舟為橋。北更立船樓十,各高三丈;十步置一籬,至兩岸,蕃版裝治,四箱解合,賊至舉用,不戰解下。又于樓船之北,連覆大船,東西竟水,防賊火筏。又于八公山之東南,更起一城,以備大水,州人號曰魏昌城。崇累表解州,前後十餘上,孝明乃以元志代之。尋除中書監、驃騎大將軍,儀同如故。出為使持節、侍中、都督四州諸軍事、定州刺史。徵拜尚書左僕射,遷尚書令,加侍中。 崇在官和厚,明於決斷,然性好財賄,敗肆聚斂。孝明、靈太后嘗幸左藏,王公嬪主從者百餘人,皆令任力負布絹,即以賜之。多者過二百匹,少者百餘。唯長樂公兩手持絹二十匹而出,示不異眾而已,世稱其廉儉。崇與章武王融以所負多,顛僕於地,崇乃傷腰,融至損腳。時人為之語曰:「陳留、章武,傷腰折股,貪人敗類,穢我明主。」 蠕蠕主阿那瑰犯塞,詔崇以本官都督北討諸軍事以討之。崇辭于顯陽殿,戎服武飾,志氣奮揚,時年六十九,幹力如少。孝明目而壯之,朝臣莫不稱善。遂出塞三千餘裡,不及賊而還。崇請改六鎮為州,兵編戶,太后不許。 後北鎮人破落汗拔陵反,所在響應。征北將軍、臨淮王彧大敗于五原,安北將軍李叔仁尋敗于白道,賊眾日甚。詔引丞相、令、僕、尚書、侍中、黃門于顯陽殿,曰:「賊勢侵淫,寇連恒,朔,金陵在彼,夙夜憂惶。諸人宜陳良策。」吏部尚書元修義以為須得重貴,鎮壓壓恒、朔,總彼師旅,備衛金湯。詔曰:「去歲阿那瑰叛逆,遣李崇北征,崇遂長驅塞北,返旆榆關,此一時之盛。朕以李崇國戚望重,器識英斷,意欲還遣崇行,總督三軍,揚旌恒、朔,諸人謂可爾不?」僕射蕭寶夤等曰:「陛下此遣,實合群望。」於是詔崇以本官加使持節、開府、北討大都督,撫軍將軍崔暹、鎮軍廣陽王深皆受崇節度。又詔崇子光祿大夫神軌假平北將軍,隨崇北討。崇至五原,崔暹大敗于白道之北,賊遂並力攻崇。崇與廣陽王深力戰,累破賊眾。相持至冬,乃引還平城。深表崇長史祖瑩詐增功級,盜沒軍資。崇坐免官爵,征還,以後事付深。 後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彭城南叛,時除安樂王鑒為徐州刺史以討之。為法僧所敗,單馬之。乃詔複崇官爵,為徐州大都督、節度諸軍事。會崇疾篤,乃以衛將軍、安豐王延明代之。改除開府、相州刺史,侍中、將軍、儀同並如故。 孝昌元年,薨於位。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雍州刺史,諡曰武康,後重贈太尉公,余如故。 ※ 長子世哲,性輕率,供奉豪侈。少經征伐,頗有將用,為三關別將,討群蠻大破之。還,拜鴻臚少卿。性傾巧,善事人,亦以貨賂自達。高肇、劉騰之勢也,皆與親善,故世號為李錐。為相州刺史,斥逐百姓,遷徙佛寺,逼買其地,部內患之。崇北征之後,征兼太常卿。禦史高道穆毀發其宅,表其罪過。後除涇州刺史,賜爵衛國子。卒,贈吏部尚書、冀州刺史。 世哲弟神軌,小名青肫,受父爵陳留侯。累出征伐,頗有將領之氣。孝昌中,靈太后淫縱,分遣腹心媼姬出外,陰求悅人。神軌為使者所薦,寵遇勢傾朝野,時雲見幸帷幄,與鄭儼為雙。頻遷征東將軍、武衛將軍、給事黃門侍郎,常領中書舍人。時相州刺史、安樂王鑒據州反,詔神軌與都督源子邕等討平之。後於河陰遇害。建義初,贈侍中、司空公、相州刺史,諡曰烈。 ※ 崇從弟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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