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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撤海族，洪保德又向卡西基亞雷河的北方航行了兩天，真的看到了一座高高的崖岸。這裡的岩石都是白色的，和毒劑師說的一模一樣，洪保德知道，白色河谷到了，那個據說會製作「思維傳感素」的馬克累人就住在這座山谷的後面。 洪保德沒有告訴大家馬克累人的可怕和他們那奇怪的藥物，為的是不引起更多的恐慌。在白色的山崖後面，他果然看到了一條小小的河汊，和進入撤海人的村落的道路一樣，淺淺的河汊伸進了陰森潮濕的叢林深處。洪保德命令人把獨木舟停在白色河谷的河口處，除了他和佩衣以外，其他的人都在這裡紮營休息，他要帶著一條獨木舟劃進密林裡，尋找馬克累人和他們的神秘藥物。 皮羅對洪保德的這種做法很不理解，走了那麼遠，大家都沒有分開過，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裡分開行動。「先生，您一定要帶上我，這樣我才可以保護好您，照顧好您的！」皮羅要求整個探險隊一致行動。 洪保德堅決地搖搖頭。他深知去馬克累人的村子很危險，但他不能說破這點，他故意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那裡面的路也許不太好走，咱們的獨木舟已經嚴重超載，太沉重的獨木舟怕是難以進入叢林的深處。你們在這裡，好好幫我採集標本，貯備些糧食。這裡的植物動物很特殊很豐富，一定不要放過機會呀！」 皮羅看看他們那深深吃進水裡的獨木舟，看看那掛在兩隻獨木舟後面吱哇亂叫的各種動物，堆在獨木舟裡的大小標本箱，確實像洪保德所說的那樣，帶著這麼多的行囊在叢林深處行走，的確很困難，他只好同意留下來。皮羅給主人帶了很多的幹肉和蔬菜餅，並且囑咐了佩衣那麼多的話。佩衣因為洪保德選中他一起去，顯得很得意。佩衣把他的那把石鏟子帶在了身上。 之後，洪保德帶上輕便的行裝，和佩衣劃著一條獨木舟，拐進那條小河汊裡。 洪保德和佩衣劃著船行走了一天，樹林越來越密集，空氣潮濕，霧氣騰騰，岸上草叢裡到處有蛇在遊動，還有拳頭大的毒蜘蛛和毒蠍子在草叢裡出沒，再加上越來越密集的蚊子的圍攻，簡直危機四伏，讓人難以招架。叢林深處不時傳來泣猴悲切的叫聲，黑色的蜘蛛猴鬼影子似的從這片叢林竄到那片叢林，棲息在樹上的夜鷹們受到了驚動，喧嘩著飛舞在洪保德的頭頂上，它們尖利的叫聲和張牙舞爪的模樣，倒和這種陰沉沉的氣氛十分吻合。 再往前走，樹林簡直要把這條河遮住了。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藤條和密密麻麻的枯枝糾纏在一起，洪保德的獨木舟時時被擋住。粗大的樹木根須交錯成一張大網，人只有在網眼裡穿行，天晚後，美洲虎的叫聲從他們的頭頂傳來，洪保德緊張得毛髮直豎。「就是在這叢林裡走一走，我已經丟了半條命了！更別說馬克累人還有可能殺我！」洪保德覺得自己像是走進地獄裡，天地陽光一下子變得離他那麼遙遠，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害怕，如果不是毒劑師說的那種思維傳感素過於奇妙的話，洪保德早就失去了往前走的勇氣。 兩天后，洪保德的獨木舟再也無法前進，千年古樹的根須伸進河道裡，把小河汊徹底封住。洪保德只好放棄乘船行走，他讓佩衣把獨木舟在河邊系好又在地圖上做好了標誌，這才走上了叢林中一條隱秘的小道。 又在叢林裡行走了兩天后，一條新的小河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一點很出乎洪保德的意料之外，因為地圖上沒有標示出這條河，這是一條陌生的河流。幸好佩衣帶著一把石鏟，他在叢林裡砍倒了一些老枯樹，把一些較大的枯枝用藤子捆在一起，做成了一條簡易的小舟，才又可以在河道中航行。 佩衣小心地把這條小船向河中劃去，河不大，但水流很急，有時小船會陷在急流中，在漩渦裡直打轉轉。佩衣勇敢地跳進河水裡，推著小船向前走。有一次佩衣正推著小船前進時，一條鱷魚突然從草叢裡沖了出來，洪保德急忙放了一槍，才把鱷魚嚇跑。 第5天下午，洪保德看到林子裡有了一條小道，他斷定這條與世隔絕的小路一定通向那個神秘的馬克累部落，所以他們在這裡丟掉了小船，準備好槍支，做好了隨時和馬克累人接觸的準備。 不過最先使洪保德心驚膽戰的不是馬克累人，而是這條小路上的那些可怕的植物。當洪保德走到這條小路後，他和佩衣都感到一種強烈的不適，頭暈噁心，渾身無力，他們很想倒下去睡一覺，如果不是洪保德擔心叢林裡隱藏的土著人突然襲擊他們的話，他也許就和佩衣一起倒下了。 「為什麼我們一走進這條小路就那麼不舒服呢？」洪保德開始認真地考慮這個問題。他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看到樹林裡有一種很怪的現象：小路兩邊只長著一種柚帕斯樹，在這種樹木下面，其他的灌木喬木雜草都不生長，光禿禿的。而且這裡的土壤也很怪，像炭化一樣黑呼呼的，洪保德伏下身來看，看到一些鳥類的屍體堆積在樹叢下面，鳥類花花綠綠的羽毛掩蓋了地面。 「莫非這種柚帕斯樹有毒，使其他的植物不能生長嗎？」洪保德把手放在抽帕斯樹的枝條上，他馬上疼得大叫起來，就好像把手放進冰冷刺骨的水裡一樣，連骨頭都疼了。 「這樹有毒！鳥兒們都是被它毒死的！」洪保德恍然大悟，他明白為什麼在這種樹下沒有別的植物生長，鳥兒們為什麼會成批地死在這樹下的道理。 關於這種有毒的樹，洪保德後來才揭開了它的秘密：因為柚帕斯樹裡有乳白色的汁液，這種樹液毒性很大，當地的土著就用它來製造毒箭的。 為了防止毒樹蟄傷他們的身體，洪保德和佩衣用衣服把身體緊緊地包起來，這樣他們才覺得好了一些。 就是這種具有巨大毒性和殺傷力的樹木，組成了阻止人們進入馬克累族住地的第一道防線。洪保德在這條小路上走得很小心，但也有一個好處，那些一直使他很擔心的野獸們也害怕這些毒樹，它們不敢到這裡來。 除了這種可怕的毒樹之外，在雨林裡還傳說有一種食人植物，那就是可怕的食人樹。傳說有一種葉子長約1米，而且花香襲人的樹，葉子伸在路邊的地上，誰要聞到它的花香，就會像麻醉了一樣失去知覺，倒在樹下面，然後樹葉子把人的身體死死包住，吸取人體裡的血液，直到把人變成一堆白骨。 當年達爾文考察了這一帶的植物之後，他確認了這種「食肉植物」是存在的，但並不像人們傳說中的那麼可怕，它不過是一種捕捉昆蟲的纏繞類藤科植物罷了。這類植物中最有名的是豬籠草和沼澤地裡的茅氈苔，豬籠草長著顏色鮮豔的捕蟲袋，袋裡的香噴噴的花蜜可以把蟲子和小鳥招來，當這些貪吃的小東西們不小心掉進袋中，很快就會被袋子裡的液體分解掉的。 茅氈苔葉子的表面有腺毛，可以向外分泌粘液。小昆蟲一接觸到粘液就會被粘住，如果它用力掙扎，會對葉子產生一種機械刺激作用，葉片表面的腺毛會漸漸接近被粘著的小蟲子，然後葉子捲曲，把小蟲子包起來溶化掉。 至於那種可怕的食人樹，目前還沒有人證實它是否真的存在，只是這種聳人聽聞的傳說使很多人害怕，那在樹下發現的包著人骨的大葉子，確實有種難以想像的恐怖感。 洪保德就是抱著這樣一種心情走過叢林小路的，他聽到過許多關於食人植物的傳說，他對這種植物又怕又好奇。洪保德小心翼翼地走著，認真地看著樹下是不是真有那種平鋪在地上、當人一踩上去就會嘩嘩地響著突然立起來、把人裹住吃掉的可怕大樹葉，洪保德甚至隱隱希望看到樹下有包在樹葉裡的枯骨。 他當然沒有看到那種恐怖的場面，如果這裡真的有食人植物的話，怕是連馬克累人也不敢住在這裡了。洪保德看到的只是一種會發散著毒氣的毒樹，人們的身體不接觸它的話，它不會有殺傷力的。 洪保德走完這條充滿恐怖之路後，嚇得渾身的內衣都濕透了。 就在這天的傍晚，樹林開始變得稀疏了，漸漸露出了一些空地，最後，洪保德在這與世隔絕，簡直像是到了天地盡頭的地方，看到了10多座草房，也就在他們看到草房的那一刻，他們聽到一聲刺耳的呼嘯，隨後，一張用藤條織成的大網從天而降，洪保德和佩衣被罩在這張大網中了。 馬克累人出現了，他們並不像洪保德想像的那樣兇狠，一個個面帶笑容，把洪保德圍在中間。洪保德壓低了聲音對佩衣說：「要笑，要做出很友好的樣子來，千萬別緊張！」洪保德自己先做出一臉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臉也好看不了多少。 罩在網裡的洪保德又拿出了他的老絕招——用花花綠綠的小東西來討好馬克累人。他和佩衣高舉著亮閃閃的銀叉、花布和小鑰匙鏈什麼的，並大聲地用土語說著問候的話。 「您好！您好！請讓我看看您可愛的家吧！」洪保德不停地說著這些話。 從一座最高的房子裡，走出了馬克累人的首領。這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身披一塊獸皮，胸前掛著一塊銀飾，頭上紮著用藤條紐成的細發帶子。雖然身居與世隔絕的密林之中，但首領的氣度一點也不亞於一位國家元首。 首領默默地走到洪保德面前，默默地打量著罩在網裡的洪保德和佩衣。他的眼光很銳利，看得洪保德很想逃開去。「您好，請允許我看一看您可愛的家吧！」洪保德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他覺得全身的血都湧到了頭頂上，因為害怕，洪保德的四肢都僵硬了。 自己和佩衣的生死都會在一瞬間決定，也許幾秒種後，他們就會在這裡永遠倒下的，洪保德死死地盯住首領的那張嘴。 也許過了幾分鐘，也許過了半個多世紀，當那位首領的眼光看得洪保德都快要凝固的時候，看得洪保德覺得時間都不存在的時候，他聽到首領的嘴裡吐出一句西班牙語：「放開他們，看看他們到底來幹什麼！」 就這樣，洪保德活著進入了馬克累人的村子，並且被允許住下來，當然，洪保德沒有說出自己的真實來意，他對首領說自己不辭辛苦來到這裡，是為了看看叢林裡是否有人住著，他是政府派來的對這一帶的土著民族進行調查的官員。 不知道馬克累首領是否真的相信了洪保德的話，總之他下達了命令，讓洪保德和佩衣在村子裡住了下來，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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