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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那情形,就像是噴氣式飛機,在萬里無雲的晴空中掠過,帶起白色的氣尾一樣。

  我立即知道石菊已然受了傷,而且必定是被剛才那一排亂槍,射中了她的身體,而且所受的槍傷,必定非常嚴重,否則,她的鮮血,不會流得如此急劇與兇猛,以致在海中,形成兩條紅線。我向她游去,已然發現她的手足平伸,顯然已經昏了過去,我連忙將她挾住,盡可能向外游去。

  所幸石菊雖然昏迷不省人事,但她的身體異常纖瘦輕盈,挾著她還不至太困難。

  這時候,我們雖然逃出了「六親不認」范朋的掌握,但是情形卻是更壞!

  范朋可以派人下海去追擊我們,海底射擊的好手,在二十公尺之外,要以魚槍射中一個人那麼大的目標,是絶無問題的事。

  而且,石菊受了重傷──我只是略略地看了一看,已然看到她有兩處受了傷,一處是在右腿,正射在大股之上,那還不十分要緊,但是另一處傷口,卻是在左肩之下,我恐怕這一槍,已然傷及了她的內臟。

  我們不能浮上海面去,而這一片海域,又是有著虎鯊出沒的!

  在海中看來,石菊的面色,簡直已然和海水一樣顏色,絶不似人類,我想了想,覺得我們毫無逃脫的希望,我立即下了決定,雙腿一蹬,首先將石菊托出了水面,我自己也浮了上來!

  我只不過游出了二十公尺,我一浮出水面,便可以聽得范朋的大笑之聲,我立即叫道:「范朋,快拋救生圈下來!」

  范朋仍然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笑聲,我吸了一口氣,道:「范朋,你若是不理我們,那你是在拒絶財神!」范朋發出了一聲尖嘯,一隻連著繩子來的救生圈掉下,我鬆了一口氣,一抓住了救生圈,不一會便已然重又上了甲板。

  我立即將石菊放在甲板上,以人工呼吸的法子,令她吐出了腹中的海水,道:「有醫生麼?快進行急救!」范朋倚著船艙,懶洋洋地道:「沒有。」

  我霍地站了起來道:「范朋你聽我說──」我的話未曾講完,范朋已然冷冷地道:「在這裏,是我說話,不是你。」

  我定了定神,道:「很好,但是范朋,在三億美金面前,你們也不能講話!」

  范朋望了我半晌,道:「船上沒有醫生!」我向石菊望去,只見她一聲呻吟,已然微微地睜開眼來,以一種極其幽怨的眼色望著我,我感到心中一陣絞痛,道:「范朋,快駛回巴斯契亞去,只要她有救,我將所知的秘密,那地圖以外的,全講給你聽!」

  范朋「哈哈」地笑著,向我走了過來,我站著一動也不動。

  范朋來到了我的面前,摸出了一盒煙來,遞到了我的面前,道:「吸煙?」尚未等我回答,他立即左右開弓,在我的面上,狠狠摑了兩掌!

  我雙頰感到了一陣熱辣辣,倒不是疼痛,而是我從未捱過人家這樣地打過。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話,我一定立即出手,我一出手,當然可以將范朋撕成碎片!但是我卻忍著不動,范朋冷笑了幾聲,後退了一步,道:「你明白了麼?」我嚥下了一口唾沫,道:「明白了,范朋先生。」范朋道:「很好,我們回巴斯契亞去!」

  馬達聲又響了起來,快艇回巴斯契亞去,我俯身下去,看視石菊,石菊掙扎著抬起手來,在我的面頰上,輕輕地撫摸著,眼中滲出了淚珠。

  我低聲地道:「你不要怕!」

  石菊的嘴角,略略地牽動了一下,道:「衛……大哥,我一點不怕,我問你,你對隨便什麼人,都那麼……好麼?」我苦笑了一下,道:「我對你有甚麼好?我忍著,是為了我自己!」

  石菊困難地搖了搖頭道:「不,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我伸手在她中槍的附近,封住了她的穴道,略略地止住了流血,轉頭開去,道:「你不要多說話,休息一下再說吧!」

  石菊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指甲發白,果然一句話也不說。我看著范朋,道:「船一靠岸,就將石小姐送到醫院去,然後,你可以得到我的全部實話!」

  范朋陰險地笑著,輕輕地點著腳尖,顯得十分得意。沒有多久,船已然傍岸了。

  但這時候,石菊也已然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之中,她不斷地叫著我的名字,我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將她的手指,扳了開來。

  范朋吩咐手下,以擔架將石菊抬到當地的醫院中去,有了「死神」對付黎明玫的先例,我堅持要隨行,但是我所得到的回答,卻只是腹上猛烈的三拳!

  我在船上,望著被抬走的石菊,直到他們轉過了街角,我才轉過身來,范朋冷冷地問我:「好了,你得到了一些甚麼?」

  我吸了一口氣,心中在估計著時間。鎮上唯一的一間醫院,離開碼頭不算很遠,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便可以到達了。

  而在這樣的小鎮上,醫院一定會多問石菊何以受傷,而會將她立即抬進手術間。雖然,黑手黨的威名,會令得這小鎮的警察當局,眼開眼閉,不敢動手,但石菊一到了手術間,卻是安全的。

  我只要拖延半個小時,就可以設法脫出他們的掌握──如果能夠逃脫的話。

  我想了並沒有多久,便道:「就在這兒告訴你?不上岸去?」

  范朋冷冷地道:「不上岸去!」就在這時候,「石頭心」尼里,也走上了甲板來。他右手用紗布緊緊地包紮著,又有一條白布,將手臂掛在頸上,那是我魚槍在他右掌掌心穿過的結果。

  他越是走近我,面部的肌肉,便越是歪曲,正當他要伸手入袋之際,范朋及時喝止了他,道:「尼里,等他說出了話,再幹他不遲!」

  尼里轉過身來,狠狠地道:「他不會說的,甚麼也不會說的,中國人永遠不向敵人屈服的,難道你不知道麼?」范朋一聽,面色便是一沉。

  尼里還待怪叫時,范朋已然不高興地道:「夠了,尼里,這兒是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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