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鑽石花 | 上頁 下頁 |
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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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在那幅地圖,和近十多年來,突然不聞聲息的北太極門,一定有著極其重大的關係,而石菊也準備以身殉圖的了! 「死神」將尼龍袋拆了開來,又撕開了包在外面的白紙,裏面是一疊,約有二三十張,放大成明信片大小的相片,「死神」一張一張地看了一遍,突然打了一個「哈欠」,顯得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看完了之後,連包都不包好,便站了起來,連另一個尼龍袋,一齊交給了我。我心中暗叫一聲:石菊贏了!「死神」果然以為兩袋全是相片,他沒有這個耐心再看下去! 我接過了相片和那幅地圖,塞在衣袋中,只聽得石菊道:「我們現在往那裡去?」 「死神」伸了一個懶腰,道:「當然是新加坡,衛先生,再向前去,是一個島,你在那裏上岸如何?」我向石菊望了一眼,道:「好。」 然後,我又以足尖點地,仍用康巴人的鼓語,向她問道:「你怎麼脫身?」石菊的態度,非常悠閒,回答道:「你不必管我。」我進一步地發問:「我們還可能見面嗎?」實在的,我對石菊,心中已然起了一種莫名的感情,實在不希望離開她,她的回答是:「只有活佛才知道。」那句話,等於是「只有上帝才知道」,鼓語中,當然是沒有「上帝」這一字眼的。 我心中起了一陣衝動,幾乎想將我袋中的那幅地圖,交給「死神」,而換得我們的自由。 但也正在這個時候,石菊轉頭,向我望了過來,她堅定無比的眼色,壓制了我的衝動,我心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而「死神號」在這時候,也已然漸漸地駛近小島了。船靠岸的時候,我在兩名大漢的監視下上了岸,在我回首一顧時,我發現船首的「死神號」三字,已然被一塊髹有「天使號」的鐵牌所遮住。「死神」也踱出了甲板來「哈哈」一笑,道:「死神和天使是差不多的,是不?衛先生,死神號的速度,你應該知道,是任何水警輪所追不到的,因此,你不必費神到警局去了。」我望著他,又望著艙中的石菊,心中感到說不出來的難過。 「死神」的手杖,在甲板上敲了兩下,向我略略彎了彎腰,作了一個淺淺的鞠躬,「死神號」的馬達,又「拍拍」地響了起來,片刻之間,已然將海水劃開了兩道,駛了出去。 我呆呆地站在海灘上,心頭感到莫名的惆悵,石菊落在「死神」的手中,等於是一隻腳在鬼門關中!我並沒有考慮了多久,便決定我要到新加坡去! 我的父親,交給我一筆不算小的財產,我自己雖然不善於經商,但是我卻有一個很好的經理人,在出入口生意方面,每年均有不少的利潤,在一家餐館中,和他通了一個電話,吩咐他立即為我訂一張機票,我要飛到新加坡去! 「死神號」遊艇的速度雖快,但無論如何,比不上噴射式飛機的,我將餐室的電話,告訴了我的經理人,要他將向航空公司交涉的結果告訴我,然後,我要一個酸辣魚湯,除下了呢帽,在餐室的卡位之中,舒服地坐了下來。 餐室中的食客,並不是十分擁擠,我微微地閉上眼睛。噴著煙圈,在計劃著到了新加坡之後,應該採取什麼步驟。 當然,第一步,先要知道「死神號」是停在什麼碼頭上,然後才可以採取步驟,這並不十分難,只要我先到,就可以調查得出來的。 最困難的,當然是如何才能將石菊從「死神」的手中,拯救出來! 我正在絞盡腦汁,想著各種妥善的辦法,侍者已然將湯送了來。我正待開始飲湯時,忽然,一個衣服很襤褸的老太婆,來到了我的卡位前,她手中拿著兩張馬票,用顫抖的聲音道:「先生,只有兩張了。」(按:在這個故事創作的時候,老人家在餐室賣馬票是很普通的事,現在,連「馬票」也絶跡了,社會生活方式變動其快無比。) 我絶對不信任大馬票的三百萬分之一的中彩機會,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總不會吝嗇那四元二毫錢的,我摸出了一張五元的紙幣,那張紙幣,還是濕淋淋,實際上,我此際的衣服,也是十分潮濕,在先略略填飽了肚子之後,我早已想好了下一步,是到浴室中去好好地睡上一覺。 在餐室中,遇到賣馬票的老婦人,這本是很普通的事情,可是,就在我將那張五元紙幣,摸出來的時候,我心中卻陡地興起了一個奇異的念頭,眼前的這個老婦人,有點不尋常。 這可以說,全是下意識的作用,在像我這樣的生活,如果不是靠著有獵狗般的警覺,有十條命,那十條命也早就完了。 那時候,如果要我確切地說出那老婦人有什麼不對,我也說不出來,只是我覺得,她雙眼不瞧著我的那張五元紙幣,卻向餐室門外,望了一眼。 我立即隨著她的眼光,只見玻璃門外,有一條人影一閃,而也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那老婦人的左手,接近我的那盆「酸辣魚湯」,跟著有一粒小小的白色藥丸,從她的手中,跌到了湯中,動作乾脆俐落,可惜逃不過我的眼睛。 她的動作,極是快疾,左手立即又伸手過來,將我的那張五元紙幣,接了過去,找回了八毫給我,我心中暗自吃了一驚,只見那粒藥丸,落下的時候,正好跌在湯上的一片檸檬上,立即溶化不見。 我已然準備立即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腕,但是轉瞬之間,我卻改變了主意,接過了她找給我的八毫錢,那老婦人再不向別的顧客兜售,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剛才,我還以為那老婦人是被人利用的,但是看著她匆匆走出去的情形,我已然發現,那老婦人可能根本不是一個女人,而是高超的、驚人的化妝術的結果。 我一等她走出了門口,立即取出手帕,在湯中浸了一浸,又將整盆湯,連碟子潑翻在地,藏起了那塊手巾,以便化驗那「老婦人」放入湯中的那粒藥丸,究竟是甚麼成分。 當侍者聽到聲響跑過來的時候,我丟下了十塊錢,便走了出去。 還沒有出餐室,我就將大衣翻了過來──這件大衣,是我定製的,一面是深棕色,而另一面也可以穿著,則是藍色。在時間不允許周詳的化裝時,這樣的一件大衣,可以有很多用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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