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真空密室之謎 | 上頁 下頁
二一


  艾泊道:「當然不,但是沙漠是沙漠,和天空、陸地、海洋,完全不同,天空、海洋、陸地是人們所熟悉的三度空間,而沙漠就像是人類未知的第四度空間,在沙漠中,可以發生一切超乎常理之外的怪事!」

  艾泊的話,我是同意一部份的,那主要是由於沙漠的單調,空氣的乾燥,都可以使人產生十分如真的錯覺之故,以前我認識一個沙漠旅行家,他就堅持說澳洲之大沙漠中,有著「無頭族」人,是他親眼看到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頭!

  我沒有再和他爭辯,我們在寂靜的沙漠中行進,幾乎連話都不想多說。一連幾天,我們向大沙漠的腹地前進。

  潮濕的空氣本來是最令人討厭的,但在那時,我卻懷念起江南的「黃梅天」來了,我不斷地用清水從頭淋下來,使我的頭髮保持濕潤。雖然不到幾分鐘,頭髮又乾得像枯柴一樣,但總比一點水份都沾不到好得多。

  在出發的時候,我認為我們帶得水太多了,這時我才知道並不,在沙漠中,即使有一水塘水,也還是不夠的。人在沙漠中,主要倒不是生理上需要水,而是心理上需要水!

  第五天黃昏,根據艾泊的紀錄,我們已經來到了那英國人所記載的那個金字塔的附近了。艾泊檢查了蓄電池,開動了那具經過他改裝的探測儀。探測儀發出「嗡嗡」的聲音,開始工作。

  探測儀上的一個指針,定在「零」度上不動。艾泊向那枚指針指了一指,道:「如果這根指針移動的話,那我們或者可能發現了一座雲母礦,或者是會發現了那座金字塔。」

  我向前望去,沙漠十分平整,夕陽的光輝映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上,閃起一片真正的金黃色的光芒,如果有一個高起的物事,我想我一定不必用望遠鏡就可以看到了的。

  但是沙面之上卻甚麼也沒有。

  艾泊大聲叱喝了幾聲,駱駝隊停了下來。我奇道:「今天我們就這樣在這裏紮營了麼?」

  艾泊點了點頭:「是的,我們準備的武器呢?要取出來了。」

  我吃了一驚:「今天晚上可能有意外的變故麼?」

  艾泊搖了搖頭:「說不定,說不定!」

  他要我紮營帳,他自己則調整著探測儀上的一些零件,牽著那正負著探測儀的駱駝,向前走了開去。等我紮好了營帳,弄好了吃的東西,他還沒有回來。

  但是我卻並不擔心,因為在暮色中,我還可以看得到他。

  他和那頭駱駝,大約在一公里開外處,我想叫他,又怕他聽不到,於是我取起了望遠鏡,想看看他是不是已準備回來。

  在望遠鏡中,我看出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那隻駱駝停著不動,駱駝的背上,仍然負著那具探測儀,和艾泊將駱駝走開去的時候一樣。

  但是艾泊本人呢,他在離開駱駝不遠處,雙手按在沙上,雙足向上倒立著!

  我乍一看那種怪異的情形,心中不禁猛地嚇了一大跳:難道我的神經竟這樣脆弱,在沙漠五天,已使我的眼前,出現幻覺了麼?因為我實是想不出艾泊為甚麼要頭下腳上地倒豎!

  我立即放下了望遠鏡,定了定神,再舉起望遠鏡,暮色雖然更濃,但是我還是可以看得清艾泊正以那種怪姿勢倒立著。

  我又放下了望遠鏡,天色已更黑了。月亮悄悄地爬上來,半小時前還是金黃色的沙漠,變成一片銀輝,如果不是那麼枯燥、單調的話,沙漠不論日夜,都是很美麗的。

  我再度舉起望遠鏡,已看到艾泊牽著駱駝,向營帳走來。我不等他走近,便將望遠鏡收了起來,我不想被他知道我曾經看過他以這樣的一個怪姿勢,倒立在沙漠之上。

  沒有多久,艾泊便已到了近前,他隔老遠便叫道:「一切都準備好了麼?」

  他的面上,並沒有甚麼異狀,像是他剛才絶未曾有過那麼不正常的舉動一樣。

  我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艾泊如果無意講出來的話,我決定不問。

  我們兩人像往常一樣地吃著晚餐,艾泊道:「明天早上,我應該走得更遠些,我們不應該太相信那個第一次發現這座金字塔的英國人,他記載的方位,是可能有錯誤的。」我忙道:「當然,但這座金字塔,總不會離那英國人記載的地方太遠。」

  艾泊抹著嘴,喝著濃咖啡:「槍枝撿出來了麼?」我回答他:「撿出來了,我們每人可以有一柄手槍,和一枝來福槍。」

  艾泊搖頭道:「不,我有兩枝手槍,兩枝來福槍,而你沒有。」

  我不禁愕然,抬起頭來看他,他已經打橫跨出了兩步,以極其敏捷的手法,將我撿出來的兩枝來福槍抓在手中。我心中大吃了一驚,但是我卻保持著鎮定,還端起咖啡來,呷了一口:「艾泊,你不給我武器,是甚麼主意?」

  艾泊將兩柄手槍也掛到了他的身上:「吃完晚飯你去睡吧,我來值夜。」

  我堅持了一句:「我們兩人輪流值夜。」

  但是艾泊的面上神情,像是鐵石一樣:「我來值夜,不是輪流。」

  這時候,我實是難以猜測艾泊究竟是在打甚麼主意,我不欲和他爭論,因為槍枝全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的神經已開始錯亂,那麼我如果與之爭論,只有加速他的發狂!

  我只是聳了聳肩,便鑽進了營帳,脫下了沉重的橡膠靴,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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