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原振俠傳奇 > 無間地獄 | 上頁 下頁 |
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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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長深深吸著氣,他自然知道「圖個短快活」之後的結果,是真正的極短暫的快樂。 他不甘心只有一天兩天的快樂,他要爭取更多,而他又天真地認為他可以爭取得到。 所以,他的決定是:「不!我先送你到那裡。然後,我設法——向領袖求情——我們會永遠永遠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當一對男女,身體緊緊偎依,而又有永遠快樂地在一起的憧憬的時候,應該是光明燦爛,美麗動人的。可是柳絮在那一剎,就知道那是跌入痛苦深淵的開始! 那一天,柳絮該回營去的時候,連長並沒有載她回營,而是把她送到了他的那個同鄉的飯店中——摩托車停在後院的牆外,連長扶著柳絮,從後牆翻了進去。 柳絮在告訴原振俠當時的情形時,說得十分詳細。 她說她一翻進了圍牆,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聲響。最嘈雜的是人聲,各省的方言鄉談都有,甚麼樣的粗言俗語皆齊全。 連長要她在一個角落處站著別動,他去找那個朋友來,那個朋友的名字是曹金福。 柳絮敘述曹金福來到她身前的情形時,也十分詳細。她道:「我看不見,可是在感覺上,這人好大的個子。腳步聲重,氣息濃,大口呼氣,大口吸氣,他伸出手來,握我的手,手大得像是蒲扇。」 曹金福是一個大個子,這一點殆無疑問。他體高兩點一二公尺,是國家級籃球員標準,而且他矯健如虎,靈活如豹。不過他不喜歡接受訓練,也不喜歡受到約束,所以才在一個小小的「夾縫」之中,開了一家飯店。招待的自然不會是甚麼達官貴人,多是販夫走卒,流氓混蛋,各地來的想碰運氣的盲流,賣了自己身體以求溫飽的女性。形形式式,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被名正言順,當作了滓渣的一群! 也只有曹金福這樣的人,才能在這樣的地方,幹這樣的買賣——他可以在兩幫流氓要浴血相拚的時候,一手一個,把雙方的首領,像抓小雞一樣地抓起來,令他們殺豬一般地叫饒命! 當原振俠第一次在柳絮的口中,聽到「曹金福」這個名字之際,他並沒有甚麼特別的聯想。後來,才知道曹金福和他相熟的一個朋友,大有淵源,自然不免興「世界真小」之嘆。 柳絮說曹金福來到她身前的情形,用她盲人特有的感覺,相當生動:「是一大口熱氣和一陣臭味,一起來到我面前的:汗臭、酒臭、體臭——總之,甚麼樣的臭味,都混在一起了。我感到他向我伸出手來,因為他一舉一動,都有——熱量發出來!」 曹金福當時的第一句話就是盯著柳絮,對連長說的:「哎呀!你從哪裡弄了一個豆腐花一樣的嫩女娃來?這——樣的人——能碰嗎?」在曹金福這種鐵塔一樣的大漢眼中看來,柳絮的精緻瘦弱,自然是幾乎連碰都不能碰的。 連長嘆了一聲:「把她存在你這兒,絶不能給任何人知道,絶不能!」 曹金福抓了一下頭,又望了望柳絮,神情猶豫。連長發急,在他心口,重重打了一拳:「是性命交關的事——我要是沒事,明天準來,要是明天不來——」 連長說到這裡,也沒有法子再說下去了。 因為「明天若是不來」,那一定是出事了。出事的結果如何,不能想像,也不敢想像! 曹金福大口吞嚥了一口口水,他倒豪爽:「要是你出了事,我一定打聽出你的情形來,說給這位小妹子聽!」 連長頻頻點頭,在曹金福的帶領之下,來到了一間房間中。一股霉臭味,像是膠水一樣,環繞在人體的周圍。可是柳絮和連長,還是在那個空間之中,溫存了好一會,連長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柳絮在說到這裡的時候,把語調說得極慢,幾乎是每說一個字,就頓上一頓。然後她道:「從此之後,我——我再也沒有見過他,也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原振俠雖然知道那是必然的結果,但是也不免一陣傷感,無法出言安慰。 沉默維持了相當久,原振俠才說了一句:「那個曹金福,他不是答應過,不論出了甚麼事,都要把消息打聽出來,告訴你的嗎?」 柳絮苦笑:「那是他這種市井之徒想當然的承諾。連長是領袖警衛隊的連長,出了事,當然由中央一級保密的機構負責處理。他一個老百姓,如何可以探聽出這種機關的消息來?」 原振俠直視著柳絮——他強烈地感到,柳絮是可以知道自己被注視的。原振俠心中有疑問,也把這個疑問提了出來:「你所屬的機關,也是一級保密機關?」 柳絮搖頭:「豈止一級,是特級的!」 原振俠道:「那你應該可以通過你原來的機關,探聽出連長的消息來!」 柳絮低下頭去:「本來應該是,但是事情有了一點變化。第二天,連長他沒有來,一直等到天黑,我知道他一定出了事,是由於我而出了事。所以我想回去,只要我一現身,他所擔的罪名,無論如何,會輕一點。我和曹金福商量,他先是劇烈反對,但忽然之間,又表示同意。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了一輛破舊的小汽車來,載著我就走。一小時之後,他才告訴我,已出了城,過了河,再也回不到城裡去了!」 原振俠「啊」地一聲:「他開始帶著你逃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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