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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九、嶄新活動

  她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很猶豫。這是我經常說的話,我常說:事情如果牽涉到了地球以外的事情,人類的語言就會不夠用。

  白素現在這樣說,又是甚麼意思?

  白素接下來所說的話立刻解答了我的疑問。

  她道:「事情在超出人類現在知識範圍之外的時候,人類現有的語言也就不夠用。我不知道該用甚麼專門名詞,不過可以肯定他們現在的情形有異於做夢。」

  溫寶裕的腦筋居然動得比我更快,他發出了一下驚呼:「你是說,我爸眞的將紅綾帶到那地方去了?」

  或者溫寶裕並不是腦筋動得比我快,我也立刻想到了這一點,可是我卻想多了一層:他們人明明在這裏,這種想法若要成立,首先要肯定眞的有「那地方」,其次要承認人可以除了身體之外,還有別的方式可以到另外一個地方去,這又牽涉到了靈魂和身體分離,進行「神遊」的問題,非常複雜。

  由於想到了這些複雜的問題,而溫寶裕想到就說,所以先問了這個問題。

  這時候我已經完全可以肯定,白素對這件事情早有她的設想,而且在她離開的那個下午,她可能還和有關人等去商量過,有了一定的假設。

  既然如此,就聽她如何說。

  白素接下來,確然說了她所想到的一切,可是說話卻並不流利,完全不是她原來的作風,這當然是由於要說的事情,超出人類知識範圍之外,所以現有的人類語言不夠使用,她要用新的、人類沒有使用過的語言來表達之故。

  在這種情形下,不但她說得有點吃力,我們聽的人,同樣也要很用心,不然就不會明白。

  白素先點了點頭,肯定了溫寶裕這個問題,認為確然是溫伯如將紅綾帶到他所說的那地方去了。

  這實在很難以想像。

  我在這時候所想到的是:溫伯如對我們所說的有關那地方的事情,是他自己在睡眠狀態之中腦部活動所產生的影像而形成的記憶。

  (多麼複雜的一句話!)

  (能夠用「夢境」這個詞來代替麼?)

  (不能,因為那不是做夢,是和做夢相類似可是又有很大程度不同的另外一種腦部活動,從溫伯如的例子來看,這種活動對他來說和眞實無異。)

  (所以只好用複雜的語句來表達──白素接着所說的話,有很多類似之處,因為人類現有語言沒有一個名詞是有關這種腦部活動現象的。)

  在白素點頭表示紅綾眞的被溫伯如帶到那地方之後,我心念電轉,想到了許多,同時我卻搖頭:「這太不可思議了──就算他自己能到那地方去,他如何能帶別人也去?」

  白素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問題太深奧了,要放在後面才解決。先要弄明白的是:他自己是如何到那地方去的?」

  我還是不斷搖頭──豈止是他帶人到那地方去深奧,他自己是如何去的,也夠深奧的了。

  他人在睡覺,可是他人卻又同時到了另一個地方。

  人是一個人,一個人只有一個身體。所以到了另一個地方的必然是身體之外的東西,這東西是甚麼沒有人知道,不過卻很玄妙的有一個現成的名詞:靈魂。

  所以他是身體在睡覺,靈魂到那地方去的。

  就是所謂「靈魂出竅」的形式。

  我把我所想到的說了出來,白素並沒有立刻肯定,想了一想,才道:「可以這樣說──靈魂出竅這種情形雖然現代科學並沒有證實,可是這種情形長久以來,存在於人類的想像之中,有語言可以說明,我們就用這種說法好了,雖然我認為情形應該有所不同,可是這不同卻難以表達。」

  我不禁苦笑──「靈魂出竅」已經夠玄的了,而白素卻說情形比它更甚,非但難以表達,我也無法想像。

  溫寶裕很有同感,他道:「就當它是靈魂出竅好了,不然一開始就無法表達,怎麼說下去。」

  白素表示同意:「好,首先,他使自己進入睡眠狀態,然後在睡眠狀態之中,靈魂和身體分離……」

  白素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神情有些遲疑,又重複了一句:「進入睡眠狀態……」

  我立刻道:「是類似睡眠的一種狀態,並不完全是睡眠,不過為了說話方便,不妨稱之為睡眠狀態──只要我們知道其中的分別就好。」

  白素點了點頭:「對,我們只好借用現有的語言,可是必須明白其中的分別。」

  溫寶裕道:「其中分別如何,等我爸醒來之後,就可以眞相大白了!」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很是興奮,因為現在的情形,是我們發現了人類腦部活動的一種新的現象,這種現象怪異莫名,無法用現有語言表達,這種現象,對人類生活會有甚麼樣的影響,也完全無法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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