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妖火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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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蔡的確是上了年紀了,上了年紀的人,都有他們的通病,那就是敘述起一件事來,次序顛倒,要你用許多心思,才能聽得明白。 我那時,根本來不及責怪老蔡,因為那十幾枚細刺的失竊,絶不是一件平常的事。 如果,竊去那十幾枚細刺的,是我還未曾與之正面相對,但已吃了他們幾次大虧的敵人,那就證明敵人的手段,十分高強。 但如果那十來枚尖刺,是被一個普通小偷偷去的話,那麼這個小偷,可能因此喪生!因為我堅信,在尖刺上,會有劇毒! 我立即又道:「你身邊還少了什麼?」 老禁道:「沒有,我身邊有兩百多元錢,卻是一個子兒不少!」 我點了點頭,道:「行了,你不必大驚小怪,那些尖刺沒有多大用處。」老蔡如釋重負,道:「原來沒有多大用處,倒叫我嚇了半天!」 我心中不禁苦笑,暗忖你老蔡知道什麼?那些毒刺,可能便是一個極重要的關鍵,因為我那個主持化驗室的朋友,是專攻毒物學的,他對於各地蠻荒民族的毒藥,尤有極深的研究。 如果那十幾枚毒刺,可以送達他手中的話,那麼他一定可以鑒別出這些毒刺,是來自什麼地方,那時弄明事情的真相,也是大有幫助! 但如今,什麼都不必說了,毒刺已被敵人,偷了回去,我心中在佩服敵人手段高強,料事如神,下手快捷之餘,心中也十分不服氣,再和敵人一爭高下之心,更是強烈了許多。 我一面想著,一面踱到了客廳中。 老蔡既然一轉過街角,就遇到了外國人打架,他在看熱鬧中,失去了那牛皮紙信封,由此可以想見,敵人方面,一定已經跟蹤到我的家中,在暗中監視我了。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如果就這樣出去的話,那實在是十分不合算的事。 我想了片刻,回到了書房中,打開了一隻十分精緻的皮箱,皮箱中,放著十二張尼龍纖維精製的面具。那些皮具薄得如同蟬翼一樣,罩在人的面上,簡直一點也看不出來,但是面具的顏色和原來的膚色相混,卻可以形成截然不同的膚色,有一張面具是化裝醉漢用,甚至連眼珠的顏色,也可以變換。 這十二張面具,即使拋開它們的實用價值不談,也是手工藝品之中的絶頂精品。 這時,我揀了一張五十以上,有著一個酒槽鼻子的面具,罩在面上,對著鏡子一看,幾乎連我自己也難以認得出自己來。 我又換過了一套殘舊的西裝,然後,從後門走了出去。 當然,我的步法,也顯得十分不俐落,十足像一個為生活重擔,壓得喘不過氣來的中年人。 我慢慢地轉到了我家的門前,有幾個孩子,在放爆竹,而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外國人,正在十分有興趣地望著這些孩子 對於白種人,我這時變得十分敏感。因為,死在張海龍別墅中的是白種人,老蔡在失竊之餘,也曾遇到白種人在打架。 所以,我立即對那個白種人予以注意。 只見那人掛著攝影機,看來像是遊客,他不斷地照著相,拍攝著兒童放爆竹時的神態,那些兒童,則不停地笑著。 看來,似乎一點異狀也沒有,十足是新年的歡樂氣氛,但是,我看了不久之後,卻立即看出了破綻,因為,那白種人,在每拍下三張相片之後,總要舉起照相機,向我的住宅,拍上一張相片。 他相機的鏡頭,正對著我所住的陽台,當然,他是另有用意的。 我雖然看出了破綻,但是我卻不動聲色。而且,我心中也已決定,不妨等一會再到頓士潑道去,如今,不如先注意那白種人的行動,來得有用些。 沒有多久,天色黑了下來,那白種人也收起了他的相機,又向我的住所看了兩眼,便向外走去,我本來一直靠著牆角站著,一見那白種人離開,我立即跟在後面。 怎知道那白種人,十分機警,我才跟出了一條街,離得他也很遠,卻已被他發覺了,他在一個窗櫥之前,停了片刻之後,突然轉過身,向我走了過來。 他這種行動,倒也令得我在片刻之間,不知所措。 他逕自來到了我的面前,惡狠狠地瞪著我,喝道:「你想幹什麼?」 我只得道:「我──不想什麼。」 他又狠狠地道:「你在跟著我,不是麼?」 我正在窘於應付之際,忽然看到前面,有兩個外國遊客,和一個與我差不多模樣的中國人,走了過來,他們一面走,那中國人不斷地在指點著商店的櫥窗。我靈機一動,忙道:「是,我是在跟蹤著你。」 那白種人面上,露出一種十分陰森的笑容,道:「是為了什麼?」 我裝著恭謹的神態,道:「我想為閣下介紹一些富有東方藝術的商品!」 我相信我當時的「表演」,一定使得我十足像是一個帶街。 所以,對方面上的神情,立即鬆弛了許多,喝道:「滾開!」 我真想上去給他一巴掌,但是我還是答應了一聲,向後退了開去。我退開了十來步,轉過頭去看時,那白種人已經轉過街角去了。 我呆呆地站了片刻,心中暗自叫苦。因為那人,如果是我的敵人的話,那麼,他的確是太警覺了,我自信我跟蹤的本領,絶不拙劣,但是如此容易被他發覺,卻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自然不甘心就此失去了那人的蹤跡,連忙快步趕了過去。 然而,當我轉過了街角之際,華燈初上,人來人往,哪裏還有那人的影子,我大失所望,心中暗忖,既然出來了,那就不如就此上頓士潑道去走一遭。 我打定了注意,便向一個車站走去,然而,正當我在排隊之際,卻聽到了一陣喧嚷之聲在不遠處傳了過來。 像任何城市一樣,立即有一大團人,圍住了看熱鬧,我自然不可能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卻聽得了一陣粗魯的咒罵聲,在人圈中傳了出來,那一陣咒罵,是以西班牙文發出的,罵的語句粗魯。我對於罵人沒有興趣,但是那聲音我卻十分有興趣。 因為,那正是我剛才跟蹤不果的那個白種人! 接著我又聽得他用英語,以憤怒的聲音道:「你必須把它找回來,一定要找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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