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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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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寶裕哭喪著臉:「衛先生,你真沒有人情味。」 我立時道:「你說對了,半分也沒有。」 溫寶裕緊抿著嘴,不再出聲。這時,飛機離目的地已不是很遠,我又檢查了一下降落前的準備工作,同時開始和基地作正式的無線電聯繫。 溫寶裕忽然又問:「你的第一次冒險,是在甚麼時候開始的?」 我一聽得他這樣問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用意何在,所以立時道:「可能比你更早,但那是自然而然來的,不是我用手段,欺騙和隱瞞去刻意追求,像你這樣子,只怕一生也找不到甚麼真正驚險的經歷。」 溫寶裕急急分辯:「不,不,我不是刻意追求,對我來說,這次到南極來最自然,任何事情,用上一點小小的手段,是免不了的,相信你也不止一次用過同樣的手段。」 我懶得再和他爭辯,這個少年,不但聰明,而且簡直有點無賴,我一生之中,和各種各樣的人打過交道,可是和這樣的少年人打交道,倒真還是第一次。 溫寶裕說著,忽然又叫了起來:「衛先生,我可能是人類有史以來,到達南極的最年輕的一個人。」 我更正他的話:「到達南極上空的最年輕的一個人,我不會讓你下飛機,你沒有機會踏足南極大陸。」 他眨著眼望著我,我已經和基地通完了話,我大聲吩咐:我需要立時替飛機加滿回程的燃料,同時希望有駕駛員可以立刻將飛機飛回去,因為有一個意外的搭客在飛機上,他是混騙上來的。 基地方面的回答十分吃驚:「怎麼會有這種情形。」 我還沒有回答,溫寶裕像是明知沒有希望了,所以豁了出來,對著無線電通訊儀大聲叫:「這是由於衛斯理先生的疏忽。」 我用力把他推了開去,他倒在座位上,我又吩咐,同時令飛機的高度迅速減低,不一會,已經可以看到下面一望無際的冰原之上,探險隊基地的各種建築物和旗幟,以及在適合飛機降落處,所作的標誌,同時也看到一輛雪車駛向前,車上有一個人,正在揮動著一幅相當巨大的紅布。 我估計這個在車上的人,可能就是張堅,這時,我當然不能和他打招呼,只是專心於飛機的降落。當飛機終於落地,在冰面上滑行,而我也放出了減速傘之後,溫寶裕作最後掙扎:「衛先生,求求你,我已經來了,就讓我留下來。」 我堅決地道:「不行。」 溫寶裕道:「我就留在基地,哪裏也不去。」 我冷笑:「你以為南極探險基地是少年冬令營,隨時歡迎外來者參加?你知道南極的生存條件有多差,你隨時可以死亡,到時,我就會成為殺人的幫兇,不行!」 溫寶裕深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說,我已有足夠的準備──」 我打斷了他的話頭:「你的所謂禦寒準備,只能參加城市郊外的冬令營。」 飛機在這時,完全停了下來,溫寶裕向機門望了一眼,看他的情形像是想強衝下去。可是不等他有任何動作,我已經發出了一下嚴厲的冷笑聲。這樣的冷笑聲,足以使得一個恐怖分子不敢輕舉妄動了,何況是溫寶裕。 果然,溫寶裕乖乖地坐著,不敢再動,我已經看到,停在不遠處的雪車又向前駛來,當我打開艙門時,車子恰好駛到近前,在車上的那人果然是張堅。他拉下口罩,大聲叫著。 我和他相隔不過十來公尺,可是由於風勢強勁的緣故,他在叫些甚麼,我一點也聽不到,我向前做著手勢,示意他過來。 他下了車,踏著積雪,向前走來,上了登機的梯級,我讓他進了機艙。 他進了機艙之後,第一個向他打招呼的居然不是我,而是溫寶裕。 溫寶裕向他一揚手:「嗨,張博士,你好。」 張堅怔了一怔,拉下了厚厚的帽子和雪鏡,我也忙把機艙門關上,外面的氣溫至少是攝氏零下十多度,不是沒有禦寒設備可以受得住的。 張堅向溫寶裕望去,現出極訝異的神色來,笑道:「嗨,小朋友,你好!」 我忙道:「張堅,別和他多說話,他是一個小滑頭,你這種獃頭獃腦的科學家,不夠他來。」 張堅顯然不明我的勸告,十分有興趣地望著溫寶裕,而且,立時和他互相眨眼睛。 我連忙橫身,擱在他們兩個人的中間,不讓他們繼續眉來眼去,因為我知道,只要給他們兩人有說上十句話的機會,溫寶裕一定有辦法被張堅邀請他在基地住下來。 所以,我一隔開了他們之後,立時正色對張堅道:「你聽著,這孩子的事,完全由我來處理,你只要多一句口,我不管你這裏發生了甚麼事,立刻就走。」 張堅張大了口,忙道:「好,我不說,我不說。」 他一面說「不說」,一面還是多了一句口:「這孩子,他竟然能瞞過了你混上機來,真不簡單。」 溫寶裕大聲叫:「張博士,准我留下來。」 張堅搔著頭,想代他求情,我轉過頭去,狠狠瞪著溫寶裕:「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打昏過去。」 溫寶裕後退了一步,望著我,一聲不出,神情十分古怪。 我「哼」地一聲:「你心裏在罵我甚麼?」 這小鬼頭也真可惡,他不回答「沒有罵」,卻說:「不告訴你。」 張堅聽得他這樣回答,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原來衛斯理也會有沒做手腳處的時候。」 我決計不會讓溫寶裕跟在我的身邊。雖然我絶不討厭他,還十分喜歡他的機靈和富於想像力,可是南極的環境實在太惡劣,絶不是城市少年所能適應,如果是別的環境,我早已答應他的要求了。 我只是揮了揮手:「請通知基地人員加燃料,立即駕機回去,並且押送這孩子回紐西蘭,到了紐西蘭之後,就不必再理他,他知道怎麼來,就知道怎麼回去。」 張堅點了點頭,拿起隨身帶著的無線電對講機,吩咐了下去,小聲對我道:「有一位日本的海洋學家田中博士恰好要回去,由他駕機走好了。」 我悶哼了一聲,張堅又道:「這次我叫你來──」 他講到這裏,忽然吞吐了起來,我向他作了一個儘管說的手勢。 張堅喃喃地道:「照說是不會有意外的,冰層下航行的深水潛艇,我已經航行過很多次了,你必須和我一起乘坐這種小潛艇。」 溫寶裕存心搗蛋,我還沒有說甚麼,他已經叫:「他不敢去,我去。」 我笑著:「當然沒有問題,你在冰層下,究竟發現了甚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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