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犀照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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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可是卻有了意料之外的反應,那個男人用充滿了驚訝的聲音,叫了起來:「老天,你是衛斯理。」 這個人,單憑我在電話中的聲音,就認出了我是甚麼人,那自然是熟人,難怪我一聽他的聲音,就覺得十分耳熟。 (人的聲音,和人的性格有相似之處: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一樣的。記性好的人,聽到過兩三次,就可以把一個人的聲音記上一輩子,再一聽到時,立刻就可以辨認出來。) 我的記性可能沒有那麼好,但是也絶不差,只要在意些,我還是可以認出聽過幾次的聲音,在他的驚訝聲中,我也已經認出他是甚麼人。所以,當時,我的心中相當吃驚,因為這個人,沒有理由在胡懷玉的實驗室! 我立即道:「黃堂,是你!」 黃堂是誰,熟悉我記述故事的朋友一定知道。他是警方人員,一個能幹出色的高級警官,接替了以前傑克上校的位置。我和他曾有幾件事,在開始的時候,有過接觸,剛才我沒有一下子就聽出他的聲音,由於我絶未想到胡懷玉的實驗室中的電話,會由他來接聽。 黃堂連聲道:「啊,我知道了,下午到研究所來,和胡所長在一起的神秘人物就是你。」 我「哼」了一聲:「甚麼神秘人物,下午我是在胡懷玉的研究所裏。」 黃堂忙道:「你別生氣,研究所的幾個職員這樣形容你,他們說,胡所長整個下午,都和一個神秘人物在一起。」 我下意識地揮了揮手:「別說這些了,你為甚麼會在實驗室中!發生了甚麼事?」 黃堂這個人,就是有點討厭,我曾和他有幾度交往,但是交情始終無法發展下去,我不是很喜歡他那種不爽快的性格,也是主要原因。這時,他並不回答我的問題,反倒問道:「你可知道最近胡所長從事甚麼研究?整個研究所中,竟沒有人知道他在做甚麼。」 我不等他講完,就喝道:「他在做甚麼研究,與你無關,講給你聽你也不會懂,痛快點告訴我,你為甚麼在這裏,他怎麼了?」 黃堂還是遲疑了一下,如果一個人的手,可以通過電話線,直傳過去,我就會毫不猶豫,在這時重重地給他一拳,而且一定要打在他的鼻子上。 他遲疑了一下之後,才道:「發生了一點事,我們是接到了報告之後趕來的。」 我怒道:「他媽的,我就是在問你發生了甚麼事。」 面對著這種人,辦法倒不少,可是在電話裏遇上了這樣的人,似乎除了忍耐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所以我只好耐著性子:「職員為甚麼要請求警方的協助?」 黃堂這次,倒答得很快:「由於胡所長的私人實驗室,有異樣的聲響傳出來,外面的職員聽到,聲音聽來像是甚麼東西的碎裂聲──」 我幾乎在哀求:「不必向我敘述得那樣詳細,說得精要點,你是在辦案,不是在寫小說。」 黃堂停了片刻:「你這人真難應付,如果你可以立即趕來,我看事情比較容易明白,至少你是最後和他在一起的人。」 我吃驚道:「這是甚麼話?他死了?」 黃堂道:「沒有,他不見了!」 我怔了一怔,知道在電話中說起來,一定越說越糊塗,看來非得去一次不可,雖然胡懷玉的水產研究所離我的住所相當遠,但是比起南極來總近得多了。 我簡單地道:「我馬上來。」 黃堂忽然問:「尊夫人──」 我自然記得,他對白素的評價比對我的評價高,所以我立時道:「我一個人來就是,你等我。」 我放下電話,向書房外走去,白素跟在我的後面,我一直來到門口:「我和胡懷玉分手,不過幾小時,就有了意外,他失蹤了──至少黃堂那樣說。」 白素蹙著眉:「在電話裏,怎麼能夠把一件複雜的事弄清楚?」 我回過頭來:「你肯定這是一件複雜的事?」 白素吸了一口氣:「看起來應該是,你忘記了,胡懷玉為了那冰塊中不見了的胚胎,一直在擔憂──」 一聽得白素那樣講,我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是不是那個「逃走」了的,根本不知道是甚麼東西的生物,真的有力量導致災禍? 這種情形,想起來,有點滑稽,但如果真正發生了,卻極其可怕,因為那東西究竟是甚麼東西,完全不知道。 連是甚麼東西都不知道,當然更談不上可以用甚麼方法來對付。 我望了白素一眼:「希望只是一場虛驚。」接著,我加快了腳步,出了門,上了車,在發動車子的同時,我大聲道:「我去去就來。」白素向我揮了揮手,我駕車駛出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著和胡懷玉會面的情形,我和他在研究所門口分手,黃堂說我最後和他在一起,這種說法很值得商榷。或許,他和我分手,一直回到了實驗室,雖然有人見過他,但是他卻並沒有和人打招呼。 胡懷玉帶著我參觀整個研究所,也沒有向研究所的工作人員介紹我,所以我才成了其餘人眼中的「神秘人物」。不過我知道,所謂「神秘人物」的印象,多半是後來發生了神秘的事件之後,才逐漸形成的。 至於胡懷玉在實驗室中所做的事,整個研究所中,竟然沒有人知道,這一點極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胡懷玉在實驗室中,培養張堅自南極送來的、在冰塊中凍結著的生物胚胎,並不是甚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為甚麼他要嚴守秘密? 當然,事情本身相當神秘,在南極冰層下發現的生物胚胎,培育成長,究竟是甚麼生物,這種消息,如果向大眾公布,當然會轟動一時,也有可能造成若干恐慌。 但是,同研究所中生物學家商討研究一下,又有甚麼關係? 看來,胡懷玉相當謹慎,不想事情在未有結果之前,引起不必要的驚惶,所以一切由他一個人進行。 我一路上不斷想著,想不出一個頭緒來,到水產研究所去的路相當遙遠,後半段路程,幾乎全在漆黑的、沒有路燈的靜僻道路上行駛,自然,我也將車速提得相當高,高到了即使一個大轉彎,車輪和地面摩擦,也會發出刺耳聲音來的程度。 我隱約可以看到前面研究所建築物發出的燈光,估計大約還有十分鐘的路程。 車子到了研究所的大門,一個警員迎了上來,一見到我就說道:「黃主任已經等急了。」 我「哼」地一聲:「他甚麼時候性急起來了。」 我將車子直駛到了建築物的前面才下了車。 研究所的工作人員,神情都十分異樣,望向我的眼光,也有點怪裏怪氣。白天來的時候匆匆忙忙,有一些工作人員,胡懷玉可能約略地替我作過介紹,我也記不得了。 我逕自向胡懷玉的實驗室走去,才來到了實驗室的外間,就看到了黃堂和幾個職員。黃堂一見我就道:「怎麼那麼久?」 我冷冷地道:「最好我會土遁,一鑽進地下,立時就從這裏冒出來,那就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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