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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李豪和辛開林都在飛機上在工作的時候,很難區分誰的才能高低來的,但是如今的情形,有了不同。辛開林的商業才華,一天一天展示出來。李豪知道自己在企業中的極高地位,並不是來自自己的才能,而是因為他是辛開林最好的朋友!這一點,令他很自卑,他要瞞著辛開林,直到把寇克帶到辛開林的面前。

  所以,李豪決定了不對辛開林提起他搜尋寇克已經有了一定線索這件事,並且警告珊麗,也不要說,珊麗也做到了這一點。

  李豪和珊麗的婚姻並沒有維持多久,但在這一段時間中,李豪在珊麗成熟美麗的女性胴體上,獲得了無比的快樂享受,辛開林又盡量使他參加商業活動,所以他大約有一年之久,未曾再到拉合爾去。

  他雖然未到拉合爾去,但是和倫星、三達他們領導的工作小組,卻保持著密切的聯繫,工作小組不斷有報告來,報告每一次有了線索,去追尋的結果。可是每一個所謂線索,全是報告者為了貪圖巨額的賞金而虛構出來的。

  李豪還在將賞金不斷地提高,高到了數字的巨大,引起了巴基斯坦政府的關注,不少政府官員,也參加了尋找這個一找到就可以有巨額獎金的人。

  寇克這個名字,在那一年之中,簡直成了神話的人物,可是寇克當日,他逃離了拉合爾機場之後,到什麼地方去了呢?他簡直像是消失在空氣中一樣!

  李豪每次接到工作小組的報告,總是很懊喪。一年過去,珊麗開始發胖,南亞女人一開始發胖,就不可救藥,原來的美麗,逐漸地消失,到了李豪一看到了纖細的女人就悠然神往的地步時,他們的婚姻破裂了,李豪給了珊麗一筆錢,令珊麗回家去。

  就在珊麗走了之後不多久,李豪接到了倫星的報告:「關於寇克的下落,有新的線索,有人知道寇克的下落了,請立即前來。」

  那些日子來,搜尋寇克的下落,是李豪最大的樂趣,令得他入迷,那情形就像是辛開林不斷地在猜著那隻木箱子之中有什麼東西一樣。

  李豪一接到了報告,來不及告訴辛開林就走了,剛好李豪走之後幾小時,就有一個極重要的會議,必需要李豪出席的,而李豪居然「下落不明」了,辛開林當時已極為生氣。

  李豪再度走進那幢建築物之際,倒也有點思念珊麗,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偉大的情人,只是一個接近於縱慾主義者的男人,思念只不過是肉體上迷戀的一些影響而已。倫星一看到了他,神情異常興奮,道:「李先生,現在已經可以確實知道,寇克在逃離了機場之後,曾被一個女人收留,一直和那女人同居著!」

  李豪皺著眉,道:「胡說,他為什麼不露面?」

  三達忙道:「那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寇克!」

  李豪呆了一呆,摸不著三達說的是什麼意思。

  三達道:「李先生,寇克在逃離機場時,受了極大的刺激,由於刺激過甚,他患了嚴重的失憶症,根本不知道他自己是什麼人!」

  李豪皺著眉,三達又道:「那個曾收留他的女人現在在我們這裡,李先生,我們請她講經過較好!」

  李豪怒道:「那為什麼寇克不來?我要見他,不論他的失憶症多麼嚴重,他一定認得我!」

  倫星和三達兩人互望了一眼,倫星道:「事情還有點曲折,李先生,你先見見那女人再說!」

  李豪按捺著脾氣,坐了下來,三達走出去,不一會,就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李豪一看到這個女人,就怔了一怔。

  那女人大約三十出頭年紀,穿著很破舊,一塊洗得褪了色的頭巾,包在頭上,將她的臉,遮去了一小半,可是儘管這樣,還是掩不住她的美麗,那是一個極美麗的少婦,她看到了李豪,神態有點很不自然,一望而知她是來自農村,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的鄉下人。

  三達指著李豪,道:「這位是李先生,把你和你丈夫的事,對李先生說說。」

  李豪一擺手,道:「等一等,如果她和寇克生活了幾年,至少應該有照片,把照片給我看看,我就可以知道所謂她的丈夫,是不是寇克!」

  三達苦笑著,道:「他們生活在一個極窮困偏僻落後的農村,照片?居住在那裡的人根本不知道有照片這玩意兒的。」

  李豪悶哼了一聲,他一點也不客氣地問那少婦:「你丈夫叫什麼名字?」

  那少婦顯然聽不懂李豪的英語,只是用一種疑懼的眼光,望著三達,三達作了翻譯。

  (李豪和那少婦的談話,以後都經過三達和倫星的翻譯,雙方才能明白。)

  那少婦搖頭道:「不知道,他沒有名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

  李豪又盯著問:「他的樣子,你說得詳細些!」

  那少婦開始敘述她丈夫樣貌,她只講到了一半,李豪已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點也不錯,那是寇克!她連左肩上有一個新月形的紅色疤痕都說得出來,那一定是寇克,不會是別人!

  想到共生同死的老朋友有了下落,李豪的心情極其激動,他對那少婦也客氣了很多。因為雖然他還不知道因為什麼曲折,寇克還不能出現,但眼前這個少婦,毫無疑問是寇克的妻子。

  他請那少婦坐下,道:「請你慢慢說,你的名字是──」

  少婦有點淒酸地笑了一下,她清麗的臉龐上,充滿了久已習慣了逆來順受的那種慣於忍受委曲的神情,道:「本來,我叫雅蒂,但自從嫁了丈夫之後,所有的人,都叫我奧克蓮司。」

  李豪不明白,向倫星望去,倫星挪動了一下身子,道:「那是他們的土語,意思就是……就是一種女人,那種女人……的行為很叫人認為丟臉!」

  李豪悶哼了一聲,道:「就是下流的女人?為什麼人家要這樣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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