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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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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白老大竟和陳大小姐在一起,白老大且把蠱苗的寶蟲隨手給了大小姐當大小姐小妹妹的五歲生日禮,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大大值得追查下去了。 首先,我和白素算了一算,金販子在金沙江邊,見到白老大和陳大小姐之時,距離白老大扶傷闖出哥老會總舵,一定不會太久。因為蠱苗的寶蟲,在生日宴上一亮出來,就立時引起了五位袍哥大爺的注意。 這一來,事情就變得十分可疑了──照白老大所說,他傷得極重,且是內傷。這樣的傷,就算有極好的靈丹妙藥,也至少得調養二三十天,才能復原。 如果白老大傷勢未癒,他似乎不應該有那麼好的心情,陪伴美人,並騎西行。 可是時間又確然是在他傷後不久的事,那麼,情形就只有一個可能,白老大的救命恩人,就是大帥府的大小姐。 當我把這一點提出來的時候,白素把頭搖得和博浪鼓一樣──那天她恰好戴了一副長長的珍珠耳環,所以使勁搖頭的模樣,格外可愛。 她一面搖頭,一面道:「你想到哪裏去了。你沒聽何先達說,大小姐是唸洋書的。」 我堅持自己的看法:「唸洋書,至少也得十幾歲之後的事,她的少女時期,必然是在帥府中度過的,她的妹妹就說是姐姐撫養她長大的。」 白素皺著眉:「奇怪,帥府之中,僕傭廝養成群,怎會有勞動大小姐來撫養二小姐之理?」 我的理解是:「那自然是姐姐十分關切妹妹之故,小女孩記憶模糊,可是印象又十分深刻,所以才誇張地感到自己是由姐姐撫養成人的了。」 白素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也不能引申為大小姐就是爹的救命恩人──她一個女孩子家,爹是江湖大豪,又受了重傷,怎麼相救?」 我一翻眼:「你就不讓大小姐也有一身絶世的武功,再加有妙手回春的神醫絶技?」 白素撇了撇嘴:「你的想像力真豐富,剛才還說她在大帥府長大,上哪兒學絶世武功去?」 我一拍桌子:「就是由於她自小在帥府中長大,才有學武功的機會,陳將軍手握重兵,權傾一方,又性好結交江湖豪傑,他自己就有一身的武藝,四川的武風甚盛,高手極多,單是袍哥之中,就不知道有多少武林高手隱伏著,說不定大小姐小時候,遇上了隱藏在大帥府中的高手,自小就習武,你可知道四川土話,稱練武作甚麼?」 白素搖頭笑:「不就是叫『操扁掛』嗎?這種大小姐自小遇到高手,操扁掛的故事,好像很耳熟?」 我不理會她話中的諷刺意味,大點其頭:「是,王度廬的『臥虎藏龍』中的玉嬌龍,金庸的『書劍恩仇錄』中的李沅芷,就都有這樣的經歷。」 白素笑得前搖後晃:「好啊,凡事不過三,再加上陳大小姐,就恰好鼎足而三了,陳大小姐的閨名是甚麼?」 我搖頭:「不知道,連韓夫人的閨名,我們也沒來得及問──」 我說到這裡,陡然住了口,白素本來一直在笑,認為我的設想太荒誕,沒有可能。可是也就在那一剎間,她突然止住了笑,也向我望來,我們兩人都不出聲,但也都知道對方突然之間,想到了甚麼。 過了一會,白素才道:「別──別開玩笑。」 我十分認真:「一點不開玩笑,大有可能!」 白素又呆了一會,才又道:「你──你能設想──其間的過程嗎?」 我用力一揮手:「太容易了。先肯定陳大小姐身懷絶技,是一個真人不露相的高人,在江邊,恰好救了身負重傷的令尊,自然悉心救治,直到傷勢痊癒或是半癒,這其中的時間,約莫是十天半個月,或二十天。你想想,一個英雄,一個美人,單獨相處,還會有甚麼事發生?別以為小說的情節千篇一律,要知道太陽之下無新事。」 白素默然不語,但是又用十分疑惑的眼神望著我,我為了表示我所說的真是我的設想,不是在開玩笑胡鬧,所以我的神情也十分嚴肅。 我繼續道:「在這段時間之中,他們互相之間的了解程度,必然突飛猛進,大小姐不知為了甚麼要到苗疆去,令尊自然陪她一起去──這便是為甚麼金販子會在金沙江邊見到他們的原因。」 白素的聲音有些發顫:「到了苗疆之後──又發生了一些甚麼事?」 我道:「細節問題無法假設,我只能推測大致的情形。他們兩人既然兩情相悅,在苗疆蠻荒之地,雖然既無父母之命,也無媒妁之言,但是令尊豪氣干雲,大小姐思想新派,似乎也不必拘束於禮法吧。」 白素神情駭然:「照你的說法,我們兄妹兩人的母親,竟然是帥府的大小姐。」 我的一切推測,都是朝著這個目標進發的,可是等到白素直接地提了出來,我還是呆了一呆,因為這確然是十分令人吃驚的一個結論。我在再想了一遍之後,才道:「太有可能了。」 我不說「大有可能」,而說「太有可能了」,自然是加強語氣之故。白素十分迷惑:「不是說──陽光土司的妻子是倮倮人的烈火女嗎?」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心中同樣迷惑:「這其間一定還有我未曾想通的一些關鍵,不過我想,倮倮人誤傳的可能很大。例如,令尊和大小姐,可能住在烈火女所住的山洞之中,倮倮人不明究竟,就以為令尊是烈火女的丈夫了──這可能性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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