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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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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思緒一時之間十分亂,我迅速地轉著念:「別管它是甚麼文字,你帶它,立刻來,和我會合!」 白素道:「有必要?」 我道:「有!」我隨即將姬娜在十二歲那年,不知所蹤,一直到十年之後,才冒了出來,然後又失蹤的事,向白素提了一提,然後說出了我的打算:「我打算循她來到荷蘭的路線,一直追尋上去。事情比想像複雜得多,也神奇得多!」 白素想了一想:「好的,我盡快趕來。」 我放下了電話。 白素說「盡快趕來」,她一定會爭取每一分鐘時間,但是萬里迢迢,我想最快也得兩天。在這兩天中,我實在沒有甚麼事情可做,我只是不斷翻來覆去地看著那枚戒指。戒指上的紅寶石肯定未曾移動過。 同時,我也不斷和莫勒警官聯絡,訂好了到巴黎去的機票,白素在第三天來到,見她第一件事,便是伸出手來。白素立時打開手袋,將那本書取了出來。 那的確不是書,只是一疊稿件,用的紙張十分雜,有的是粗糙的報紙,還有的,甚至是拆開的煙包,字就寫在煙包的反面。不過,用雜亂的莫名其妙的紙張寫的,都經過整理,貼在大小相同的紙上。 用來書寫那疊稿件的書寫工具,也多得離奇,有原子筆、鋼筆、鉛筆,有幾個大字,甚至用唇膏。可以肯定,這一疊稿件,決不是一口氣寫成的,前後可能相隔了很久,寫作者似乎隨時隨地,興之所至就寫。 稿件一到手,我就迅速地翻閱著,每張紙上,都寫滿了字,可是,我卻一個字也認不出! 白素在我身邊:「不必研究,根本無法明白這是甚麼文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這是甚麼地方的文字,我知道!」 白素點點頭:「是的,我也很熟悉,你在米倫太太的遺物之中,曾經得過一本有圖片的小本子,看來像是我們常用的記事簿,上面也寫著很多這樣的文字!」 我立時道:「不錯,這是米倫太太的文字!」 白素道:「不是姬娜寫的,是米倫太太寫的!」 我搖頭道:「不,米倫太太已經死了!」 白素道:「你說她死了,事實上,她不過失蹤了而已!」 我大聲道:「不!當時,我肯定她已經死了!」 我一面說,一面想起多年前的情形來。米倫太太的來歷如何,我至今不能肯定。只知在一項極其壯觀的宇宙飛行中,她和她的丈夫,來到了地球。而到了地球之後,米倫先生失事死亡,她一個人活了下來,活在一個她完全陌生,絲毫不了解的環境中。最痛苦的是,她一抬頭,就可以見到她熟悉的一個發光恆星(太陽),又可以每晚見到她熟悉的一個行星衛星(月亮)。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找到失去的一切。 她與世隔絶地,淒涼寂寞地生活了十年,終於因為忍不住痛苦,而想自殺。可是好心的基度先生(姬娜的父親),卻只是將她放在一艘小船中,任由她漂流出海。在海上,她被一艘某國的潛艇所發現,把她當作了間諜,我是在潛艇中和她見面的。 後來,我和她一起逃出了那艘潛艇,漂到了一個小荒島上,她就在那個小荒島上死去,或許是因為心力交瘁,我不能確切地知道她的死因,但她毫無疑問是死了。她一頭金髮,散在海藻之間的情形,給我的印象異常深刻。 在荒島上,我因為極度疲倦而睡去,等到醒來,米倫太太的屍體不見了!當時正在漲潮,她的屍體,毫無疑問,給潮水捲走,永遠消失在大海之中! 我默然地回想著往事,直到我又向白素望去,她才道:「是不是米倫太太沒有死?」 我搖著頭:「或許,這是米倫太太以前留下來的,姬娜一直保存著。」 白素道:「決不是!」 我有點驚訝她何以這麼肯定,白素立時道:「有一段文字,寫在一張香水包裝紙上,這種香水,面世不過三年。」 白素十分細心,觀察到了這一點,對問題確然很有幫助,至少可以肯定,那些文字,決不會是米倫太太寫的,因為米倫太太出事十二年了。 白素道:「有兩個可能,一個,是米倫太太沒有死,還活著,而另一個,這些字,是姬娜寫的。」 我立時道:「我不認為姬娜會寫這種文字,你還記得當初,我們花了多少時間,找了多少人,想弄懂那些文字的意義而沒有結果?」 當時,在整件事告一段落之後,我曾努力想弄明白兩件事。一是米倫太太的來歷,我和很多人談起過,都沒有結果。另一件,是想弄清楚寫在記事本中的文字,記載著一些甚麼。 為了達到這一目的,我和白素不知拜訪了多少文字學家。最後,一位文字學家叫我將記事本留在他那裏,給他慢慢研究。當時,他告訴我,這種文字,可能在人類對文字的知識以外。他還曾舉過例,說:例如一個字,在人類對文字的知識而言,是代表著一樣東西,一個動作,一種感覺,或是其他可以得知的物事。但這種文字,一個小圓圈可能代表著許多想要表達的語言! 我當時答應了那位文字學權威,將那本記事本留在他那裏。可是不到一個月,這位專家的住所,突然發生了火災,不但專家被燒死,連他住所內所有的物件,也全然付諸一炬。 從那件事之後,我向人講起有這樣一本記事本,也沒有人相信。 有過當年的經驗,使我和白素兩人都知道,想找世上任何人來解釋這些文字的內容,根本沒有可能。只有找到姬娜,才能得到答案。 白素又補充道:「除了這些看不懂的文字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文字!」 我嘆了一聲:「姬娜也真怪,她為甚麼不說明一下這些文字的來龍去脈?」 白素攤了攤手,我想了一會,就在機場,和祖斯基、莫勒各通了電話,告訴他們我不再向他們告辭,就此別過了。 我在機場上,等候著最快的一班班機,那是一小時之後的事,我和白素在候機室消磨了這一小時,不斷討論著姬娜將這疊文稿寄給我,究竟是甚麼意思?照常理來推測,自然是想我閱讀,但是難道她不知道根本沒有人看得懂這種文字? 用這種文字寫成的稿件,像天書一樣,誰看得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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