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前世 | 上頁 下頁


  普索利道:「他極想邀請你,可是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所以我自告奮勇出馬代勞。」

  我支吾著,要想推辭。普索利已道:「我已在世不久了,你就當是來見我最後一面吧,難道你忍心拒絶?」

  聽得他這樣說,我當然只有答應了。因為我和他雖然都相信有靈魂的存在,到大家都變成靈魂時,一定還有機會相聚,但那畢竟是另一種存在形式了,幾乎一切全是不可知之數,自然趁如今大家還有身體,還是人的時候,相聚一次的好。

  普索利叮囑我:「請立即動身,要是遲了,遇上了大風雪,旅途不會那麼愉快。」

  我答應了,轉頭和白素一說,白素笑道:「真有人情味,連去做甚麼都不知道。」

  我一攤手:「就當是去看一個老朋友,有何不可?」

  白素自然沒有異議,所以我就來到了這個莊院。

  卻說我到了離莊院最近的一個小機場,已有一架小型直升機在等著我,駕駛者是一個金髮小伙子,極高瘦,一見我就道:「牛頓先生千萬致意,他實在是足不出戶,不然一定親來迎接。普索利爵士是上午到的,他老人家精神極好,因為牛頓先生沒來機場接他,罵了三句粗話。並且說,衛先生你至少要因此罵六句,要我千萬不可回嘴。」

  我悶哼了一聲:「爵士錯了,我一句也不罵。」

  小伙子忙道:「牛頓先生一定感激莫名,他會在莊院恭候大駕。」

  我笑了一下,心想這個叫牛頓的傢伙,若是沒有特別的理由,而如此慢客的話,那麼他必然會自食其果,我只當是來會見老朋友普索利好了。

  那小伙子駕著直升機,升空之後,不多久,向下望去,就全是延綿崎嶇的山嶺,偶然可以看到一些村落城鎮,也是十分稀疏。

  大約飛行了四十分鐘左右,就看到了那座莊院,我首先看到莊院中間的空地上,有幾個人站著,其中一個人正雙手向天空揮舞著。

  這個人的一隻手,執著手杖,那手杖的一端,是一個迎著陽光會發亮的銀球。一看到這手杖,自然知道這揮舞雙手的人,就是普索利爵士了。

  直升機降落,普索利叫嚷著,步履有點艱難地急急走來,他畢竟已是一個很老的老人了。我連忙奔過去,兩人相擁了好一陣子,互相拍著對方的背部,很是感慨──光陰如箭,自從上次和他相會,至今又過了許多年,在這許多年之中,又發生了太多事,都是在當時連做夢都想不到的事。

  最令人感慨的,自然是我們共同的朋友陳長青──那塊內有靈魂的木炭,首先是他發現了報上的怪廣告來找我的,如今陳長青卻不知魂歸何處,自然令人傷感。

  我們急急地交換著彼此的傷感,倒把另外幾個人冷落了。

  直到話舊告一段落,普索利才一一向我介紹另外那幾個人。

  那幾個人全是靈學專家,有一兩位我也曾聽說過,等他介紹完畢,我不覺愕然,因為主人牛頓先生竟然不在其內。

  雖然有陌生人在,可是在這樣的情形下,要我不發話,卻與我的脾性不合。

  我衝普索利一瞪眼,他倒知我脾氣,不等我開口,就一迭連聲道:「稍安,稍安,毋躁,毋躁!」

  我哼了一聲:「是怎麼一回事,總得有個交代!」

  本來,我還怕有陌生人在,我發作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誰知我話一出口,響應之聲四起:「是啊,總該有個交代,不然,算甚麼!」

  從來自各人的反應,我可以肯定兩件事。其一,這些人都是普索利約來的,情形和我一樣。其二,他們也都未曾見過此屋主人牛頓先生,所以我的話,才能引起各人的共鳴。

  普索利嘆了一聲:「各位,既來之,則安之!」

  我冷笑一聲:「主人躲起來不見人,客人哪能安得下來。」

  普索利一頓手中的手杖:「我邀各位來的時候,已經說明有一件極其特別的事要各位參與,既然是特別的事,自然也要有與眾不同的開始,不然,就變成普通的事了,對不對?」

  對於普索利這樣的強詞奪理,各人都又好氣又好笑,我道:「好,那主人為甚麼躲起來不見人,你把原因說出來聽聽。」

  普索利道:「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還在等一個人,等那個人到了,自然會露面──他千辛萬苦的請了諸位前來,就是有難題要各位相助,若非真有苦衷,萬無慢客之理。」

  正說著,一個穿著管家服裝的人,走了進來,他手提著一隻盒子,來到了跟前,道:「請衛斯理先生接受牛頓先生的歡迎。」

  說著,他捧起了那隻盒子來。我悶哼了一聲:「原來牛頓先生在這盒子之中。」

  那盒子的大小如兩包香煙,當然不可能有一個人在裏面。管家還沒有回答,那盒子竟傳出了一個聽來又是疲倦,又是苦澀的聲音:「可以這樣說,衛斯理先生,可以這樣說。」

  那盒子原來是一個通訊儀,我仍然表示我的不滿:「我聽不懂你的話,牛頓先生!」

  盒子傳來一下嘆息聲:「再等一兩天,等我要等的人到了,閣下自會明白,請原諒我──自閉太久了,要見──人,需要克服許多心理上的恐懼和障礙,請原諒,我實在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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