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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儀器中一卷記錄波形的紙張,在儀器的記錄筆之下,那是最緊張的一刻,我吸了一口氣:「林先生,我們已確知你的存在。根據令祖玉聲公的記載,你雖然在木炭中,但是對於外界的一切,全有一種超能力的感覺,你完全可以知道我們在說甚麼,是,或不?」

  我誠心誠意地講完了之後,儀器的記錄筆,在開始的一分鐘之內,一點動靜也沒有。

  在這一分鐘之內,所有的人都互相望著,有幾個,額頭在冒著汗。

  這一段時間之長,真令人有窒息之感。

  然後,突然地,記錄筆開始動了,自動向前伸展的記錄紙上,出現了一組波形。陳長青一看,就陡地叫了起來:「是!是!」

  我說的那段話,是中國話,陳長青叫的也是,除了那位東方語言學專家之外,其餘人都不懂。我一聽得陳長青那樣叫,一面心頭突突亂跳,一面急速地向各人解釋著。所有人的神情,都極為興奮,猶如置身在夢中一樣。甘敏斯喃喃地道:「和靈魂交談,這──太奇妙了,太不可思議了!」

  普索利爵士脹紅了臉:「這就是我一生期待著的時刻!」

  我又道:「林先生,我們已經知道,你在木炭之中,你曾要求我們放你出來──」

  我才講到這裏,記錄筆又急速地顫動起來,極快地記錄下了四組波形。這四組波形,不必陳長青加以解釋,我都可以看得明白,那還是「放我出來」!

  我約略向各人解釋了一下,又道:「林先生,請問怎樣才能放你出來?」

  我們都屏住了氣息,在等候他的回答,可是記錄筆卻一直靜止著。

  我有點著急,說道:「林先生,請問你是不是可以利用英文字母的發音,來表示你要說的話?我們現在要明白你的意思,需要通過很複雜的手續,那太困難了!」

  在我這樣說了之後,記錄筆又動了起來,陳長青搖頭道:「不!」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我要集中精神和林子淵的靈魂講話,所以我的意思是,將解釋的事,交給白素去做。白素立時會意,向普索利他們解釋著。

  我又道:「那樣,太困難了!你所要說的每一個字,我們都要花不少時間來研究,可能一年之內,也弄不懂幾句話!」

  記錄筆又靜止了很久,在場的所有人互望著,神情極焦急,過了大約一分鐘,才看到記錄筆又動了起來,出現了四組波音,但不是「放我出來」,四組音波,看來差不多,然後又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一起向陳長青望去,這時候,陳長青的地位極高,除了他,再也沒有人可以幫助我們!

  陳長青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四組波形,口唇顫動著,冒著汗。我們都在期待著他發出聲音,可是過了好久,只見他額頭的汗珠愈來愈多,就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我忍不住道:「怎麼啦?」

  陳長青抬起頭來:「這四個音,是沒有意義的!」

  我十分惱怒,幾乎想罵他,但總算忍住了,沒有罵出口來,只道:「你說出來聽聽!」

  陳長青道:「第一個音節,和小喇叭的音波形狀差不多,短促,那是,那應該是『播』的一聲。」

  陳長青一面說,白素一面翻譯著。陳長青又道:「第二個也差不多,不過促音不如第一個之甚,要是發起音來,也是『播』的一聲。第三組,音波波形較圓,和第一二組也大致相同,是聲音較低沉的一個『播』字──」

  我忍不住道:「播播播,全是播!」

  陳長青脹紅了臉,說道:「第四組多少有點不同,但是,但是──」

  我道:「還是『播』!」

  陳長青怒道:「波形是這樣,我有甚麼辦法?」

  我道:「波形有不同,可是你卻分辨不出來!」

  陳長青的臉脹得更紅,說道:「我當然分辨不出細微的差別──」

  我也不知道何以自己如此之急躁:「所以,只好播播播播,不知道播些甚麼!」

  陳長青握緊了拳頭,幾乎要打我,白素陡地叫道:「等一等!」

  我們全向白素望去,白素先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道:「會不會是『波、坡、莫──』」

  她才講到這裏,我和陳長青兩人,都「啊」地一聲,叫了起來,神情歡愉莫名。

  普索利他們,只看到我們爭吵,當然不明白何以忽然之間,我們如此高興,我忙道:「各位,林先生指示了我們一個通訊的辦法,他的意思,是用一種注音符號,根據這些注音符號,可以拼出中國話來!」我講到這裏,轉過頭去:「是不是,林先生?」

  記錄筆立時振動,出現了一個「是」字的波形。

  所有的人一聽得我這樣解釋,都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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