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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白素不再說什麼,我望向她,她才笑了一下:「我為你駭人的結論,作了備註。」

  我大口吞嚥了一口口水,神情怪異,因為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結論了,我道:「難道所有的──所有太平天國首腦,全是這樣的怪東西?」

  白素想了一下:「我想不會是全部,多半是開始起事的那幾個,後來,自然有──真正的人加入,但必然有幾個那樣的──那樣的────」

  齊白接口:「那樣的妖孽。」

  我吁了一口氣:「班登應該在這裡,聽聽我們所達到的結論。」

  溫寶裕那時,正和良辰美景低聲在爭論著什麼,我喝道:「小寶,有什麼話,公開點說。」

  溫寶裕漲紅了臉:「我說,太平天國中有一個翼王,她們就笑我。」

  我有點愕然:「翼王石達開,很是一個人物,有什麼好笑的?」良辰美景仍然笑著,指著溫寶裕:「他的意思是,因為石達開真是有一對翼的──就像X光透視那怪東西時所見到的那樣,所以才被稱為翼王。」

  幾個人呆了一呆,溫寶裕已急急為他自己分辯:「我沒有那麼說,我的意思是,像人的尾巴一樣,像大多數的人,尾都退化了,不存在了,但也有極少數的人,會有返祖現象,略剩一截短尾。」

  當溫寶裕一本正經說到這裡時,良辰美景又掩著嘴,發出「哈哈」的笑聲來,態度曖昧之至。溫寶裕怒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壞主意,可是我們應該好好討論問題。」我支持溫寶裕:「對,小寶,她們不對,不該想你就是那有些尾留下的人。」

  誰知道我不說還好,一說,良辰美景再也忍不住,笑成了一團,你推我讓,簡直不可收拾,別人也全笑了起來,只有溫寶裕鼓著臉,最後,他陡然跳了起來,叫道:「再笑,為了證明不是有尾人,要請兩位小姐來驗明。」

  他一面說,一面轉身對著良辰美景,嚇得兩個小丫頭連忙用手捂住了嘴,連連吸氣,一聲也不敢出。

  溫寶裕這才有「大獲全勝」之感,志高氣昂,繼續發表宏論:「那種──妖孽,能冒充人,自然外形和人相似,那對翼,只怕也是早退化了的,但也可能一兩個,殘留的痕跡多一些,那對翼──比較大,他們自己人之間明白,就叫他「翼王」,有何不可。」

  我點頭讚許:「大有可能。」

  齊白歎了一聲:「愈推測愈玄,反正,什麼事都有可能。」

  白素道:「真正能證明我們推測是否成立的,只有班登一人,可惜他不知所終了。」

  齊白道:「明天我大登廣告,說有太平天國首腦人物的肖像畫出讓,讓他來上鉤。」

  我剛想說「只怕沒有那麼容易」,電話陡然響了起來,那時,已經過了午夜,我拿起電話來,只是「喂」了一聲,就聽到了班登的聲音:「告訴齊白,我不會那麼容易上當。」

  我陡然一怔,班登,他這樣說,在這種時候,那表示什麼?表示我們在這裡說的話,他全聽得到,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一面按下電話上的一個掣,使人人可以聽到他的聲音,同時,我也想到了其中的原由,我十分不客氣地道:「班登先生,你似乎習慣了鬼頭鬼腦行事,這和你看來很像君子的外形,不是十分配合,你當然是上次來我住所時,趁機在我的書房中放了偷聽器。」

  我一叫出「班登先生」,所有人都陡然一呆。我向客人作手勢,示意他們稍安毋躁。齊白張大了口,已經要大聲叫喊,但總算及時克制了自己。

  班登發出了十分苦澀的笑聲,又歎了一聲,才道:「是的──我承認我的行為不夠光明正大──」

  我更不客氣,「哼」地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頭:「從你欺瞞齊白開始,你的行為,沒有一種是光明正大的,豈止不夠而已。」

  白素急向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我盡量讓他說話。班登又歎了一聲:「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因為在探索的秘密,實在太駭人聽聞了。我──要向各位致敬,各位的推論,和我的推論一樣,雖然無法確切證明多接近事實,但那是唯一的推論。」

  溫寶裕、良辰美景和胡說究竟年輕,一聽得班登那樣說,都不由自主。發出歡呼聲來,一副高興莫名的樣子,我悶哼一聲:「你要不要來參加我們?」

  班登遲疑了一下:「不──我──事情實在──唉,我不想──在事情沒有徹底的結果之前冒出枝節。」

  齊白大聲道:「如果我們的推斷全是事實,還有什麼叫徹底的結果?」

  白素道:「自然你想把那『怪東西』培育出來,看看那東西完全成長之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對不對,班登先生?」

  通過電話的擴音設備,可以清楚地聽到班登的喘息聲。白素不等他再回答就道:「我勸你,班登先生,千萬別那麼做,因為你絶不知道你培育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妖孽。」

  電話中又可以清楚地聽到班登的呼吸聲:「那照你的意見應該怎樣處置?總不能把那東西──拋進焚化爐去。他是一個生命,而且還可能是一個十分高級的生命,我相信有幾個這樣的生命,在一百多年前,曾經做出過天翻地覆的大事來。」

  齊白唸唸有詞:「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白素的聲音很堅定,在各人的心中(相信連班登在內)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亂,有一種不知如何才好的潛在的恐懼感的時候,白素的這種堅定的聲音,聽了會使人產生相當程度的安全感。她道:「我相信那東西不是天然成長,而是由你根據什麼方法培育到如今這樣狀態的,對不?」

  我有點驚訝於白素何以如此肯定,班登卻已然發出一下如同呻吟一樣的聲音來:「衛夫人,你──究竟知道了多少?」

  白素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逕自道:「培育的方法,在令祖的資料之中,還是在藏寶的圓管之下?」

  班登簡直是在呻吟了。我們都知道,白素那樣說,自然也全是推測,可是她的推測,顯然十分正確。良辰美景望著白素,神情大是佩服。

  白素的聲音聽來十分誠摯:「看來你遭到了十分的困擾,是不是請過來一下,人多好議事。」

  班登醫生那沒有回答,過了十來秒,電話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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