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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胡說一直沒有表示意見,這時才道:「或許那東西隨著水湧出來,恰好浮到他的身邊?」

  一人一句推測著,覺得可能性愈來愈大,齊白用力揮著手,發出「嗯嗯」的聲音:「對,當時他比我們遲了半分鐘才從樹洞中爬出來,爬出來之後,又把身子縮成一團,看來正像是在掩飾什麼。」

  我失笑:「那倒作不得準,失了斧頭的人左看右看,鄰居都像是偷斧人,但十分有可能,班登是在那次意外中得了他所要得的東西。」

  溫寶裕搶著做結論:「所以,他沒有興趣再去第二次了,這就是證明。」

  我還有點不明白之處,就趁機提了出來:「爆炸令地面崩塌出一個湖,那湖的面積有多大?」

  齊白道:「不大,恰好是花園的一角,沒有波及任何建築物,連圍牆也沒有受影響,顯然是一早就計算好的,不但設計者是天才,工程也極巨大,很難想像如何挖了一個湖。再把湖面用將近一公尺厚的土蓋起來,那麼多年相安無事,小小的一次爆炸,立即又全湖面上的地面,一起崩陷,這──真有點鬼斧神工。」

  我吸了一口氣:「古人自有古人的智慧,連金字塔秦始皇墓都造得起來,可是,那樣大的工程,所──埋藏的寶物,如果體積小得使班登可以隨身攜帶,那似乎十分難以想像。」

  齊白歎了一聲:「在泰國看到了那尊據說以前是純金的佛像之後,我陡然想到──」

  他才說這裡,我也陡然想到了。

  我想到了他想到的是什麼,想到了他故意沒有講出來的是什麼。」

  我不禁「咳」地吸了一口氣,失聲道:「那鐵鏈,那自圓管入口處一直垂下去,直垂到底部的粗大鐵鏈。」

  我這樣一叫,所有人都明白了,溫寶裕直跳了起來:「雖然地面崩裂成了湖,那鐵鏈一定還在湖底,可以去將撈起來。」

  胡說搖頭歎息:「唉,你拉著它上上下下多少次?當然怎麼一點也沒有想到?」

  齊白不服氣:「我講詳細的經過給你們聽,你們之間又有誰想到了的?」

  白素神情苦淡:「也不過是料想而已,未必是真的。」

  溫寶裕卻一副心癢難熬的樣子,抓耳撓腮,又向各人亂使眼色,看看別人反應並不熱烈,又向良辰美景擠眉弄眼,看良辰美景的樣子,竟然大有興趣,我不禁大驚,正色道:「小寶,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寧願你到南極去探險,到亞馬遜河去流浪,可別想去打撈那鐵鏈。」

  溫寶裕道:「那不是鐵鏈,可能,極可能整條都是黃金鑄成的。」

  良辰美景道:「更有可能,其中有若干節是空心的,內中藏著明珠寶玉,那是當年最富庶的東南一十五省的珍寶的精華。」良辰美景說一句,溫寶裕就答一句「對啊」,連齊白都有點意動了。

  我冷笑著:「你們計算過它的重量?那絶不是偷偷摸摸可以進行的事。」

  白素忽然笑了起來:「我認為,整條鐵索,如果真是黃金鑄成的話,一定早已不在水底。」

  連我也不知道白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都一致神情愕然,只有齊白點頭:「我同意,整個藏寶工程,設計之巧妙,無以復加,等到地面崩塌,湖水湧上來,那是最後一步,設計者必然想到過,有這樣的變化,決不會是知道秘密的人來取寶,為了不使寶物落入外人之手,看來,圓管、鐵索都會在地底的泉眼中沉下去,不知沉到什麼地方去了,要去打撈,工程不知多大。」

  聽了白素和齊白的話,溫寶裕才歎了一口氣,連聲道:「可惜,真可惜。」

  他忽然又興高采烈起來:「若然一進圓管,就能得到寶藏,那為什麼還要在管底裝那麼精巧的機關?」

  齊白道:「兩個可能,一個是誤導他人,還有一個就是在管子底下,真的藏有極重要的物事。」

  我點頭:「如果真藏有重要的東西,那東西已落入班登的手中。」

  齊白又道:「當然是──」他講到這裡,陡然伸拳在桌上,重重一擊,憤然道:「班登的祖上,既然得知了管底開啟的密碼,應該也知道下面藏著什麼東西,也就是說,班登早知道有什麼東西在下面,可是他卻提也未曾向我提起過。」

  我歎了一聲:「人心難測,我想他一定是知道的,而且那東西──一定有極大的吸引力,這才令得他當年放棄了當醫生,改去研究中國近代史。」

  各人一致同意我這個分析,因為那簡直令一個人的生命作根本的改變,若不是吸引力極大的話,誰會作這種改變。

  齊白又手緊握著拳,神情慨憤,他曾錯過了可以發現巨大藏寶的機會,也未曾見有這般難過。

  問題又兜回來了,班登得到的是什麼呢?

  一點線索也沒有,只是憑推測,知道那東西的體積不會太大而已。

  這一晚上,由於齊白的來到,人各方面討論班登這個人,各抒己見,熱鬧之極。

  等到午夜過後,齊白才恨恨地道:「這個人,還假充斯文,裝成真的對太平天國史料十分有興趣的樣子,研究為什麼太平天國首腦不畫肖像,壁畫不繪人像,故作神秘,十分可恥。」

  白素想了一想:「那倒不一定是他在假裝,或許他真感到興趣,他曾問你有沒有盜過太平天國人物的墓?」

  齊白倏然站了起來,又坐下,神情又駭然又錯愕:「是啊,他那樣的目的,也十分怪異,他是想知道我有沒有見過太平天國首腦人物的屍體。」

  我和白素相視駭然,因為實在不明白班登想求證一些什麼。

  從和他幾次相見的經過、他問的問題、他的行動來看,他彷彿是在傾全力在研究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多半和一些人物有關,那些歷史人物,是太平天國的一些首腦,而且他研究的是那些歷史人物的外形、面貌。

  這真有點不可思議,對一個歷史人物,不從他的一生活動去研究評估,卻去注重他的外形,這不是匪夷所思之極了麼?

  我一面想著,一面思緒十分紊亂,所以接下來的那個問題,我只是隨口提出來,完全不知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問的,我問道:「你在古墓中見過不少屍體,可有見過我們形容的那個怪東西。」

  齊白又好氣又好笑:「當然不會,若是古墓中常有這類怪東西,那我也不必再盜墓了,想起來就噁心。」

  我無可奈何笑了一下,剎那間,像是想到了什麼,但又無法捕捉得住。我向白素看去,看到她正皺著眉在思索,我知道她必然和我一樣,也是想到了一些什麼而無法將之具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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